“小牧家族也是东京的名流,我和你爸爸从小就定了亲,可是命运弄人,我和酒井在各种机缘巧合下相遇了,相爱了。我以为飞蛾扑火的爱情离自己那么远,可是真的遇见了,我才知道那才是我一辈子的劫。自杀割腕,离家出走,只要能和他长相厮守,我什么都愿意。而枫的妈妈却因为我的介入,一病不起,最终离开人世了。所以枫恨我,他恨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和他妈妈的一切,但是他鄙夷我却是由于我的懦弱,”小牧季纱的肩头微微抽搐着,声音哽咽,明日香走过去抱住她,像安慰一个孩子。
“后来我怀了中岛,酒井也当了‘山口组’的组长,本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可酒井却倒在了火拼中。我一个小三怀着孩子,我能怎么办,我只好逃回家。”可以想象,当年的小牧季纱在“山口组”受尽欺辱,组织动荡根本无法估计到一个没有名分的组长遗孀,不是她懦弱,是她没有选择!
“那中岛?”
“你妈妈是我的好朋友,可我对不起她,我把中岛生下来以后,就把她送给你妈妈了,我名正言顺地嫁进了千叶家,你爸爸是好人,他接纳了我却不爱我,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眼神黯淡下来,这是她的洗不清的痛处,光鲜的外表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妈!你为什么没有把中岛留在身边,或者留在‘山口组’呢?她真的很可怜。”明日香咬着下嘴唇,她像是在对中岛忏悔。
“她太像酒井了,我不能……那是我的软弱,我的逃避,我只是想遗忘,却深深地伤害了我的女儿。直到你爱上酒井枫,才让我开始害怕,难道他是让你来还债的么?”
“不,他爱我,我知道的!”
“万一他死了,万一他变心了呢?”小牧季纱追问。
“我已经是个不完整的人了,我只想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爱情,万死不辞。”明日香的刚毅让我感动,这才是挚爱,我对龙一,也是。
龙一!火拼!猛然间灵光乍现,他们现在人在哪儿?生命安危又是怎样?
“伯母,您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儿么?”我目光里全是急切。
“你要去找他们么?”小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点点头。
“他们在公海。”小牧云淡风轻,“难不成还在大马路上吗?“
我一时语塞,转念一想,“出什么事了?”我又焦急地问。
顿了顿,小牧转向明日香,表情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用心良苦,“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深渊,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我答应你妈妈要让你幸福。如果酒井枫做了‘山口组’组长,那么他就注定无法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
“他爱你就不会让你被共享,‘山口组’的女人可以被分享,你是知道的吧。”
“所以……”
“我只好爆出当年的猛料,关于酒井组长和现在山口组长的纷争,那次不是意外,是山口陷害了酒井,不然他不会死的!”真么多年,小牧季纱以为自己已经不恨山口家了,可每一次的诉说都是在伤口上撒盐。
“你让他们在自相残杀?”明日香的声线在颤抖。
“是。”
“如果枫死了,我会恨你的。”撂下这句话,明日香头也没回地走了。
出门撞上一座优雅的山,那座山的名字,叫酒井枫!
他瘦了,很憔悴,满身的风尘,衬衫有些皱褶,领带都没有打好,额头上细碎的汗珠,似乎唇齿之间沾着血迹,但是神情还是一如的自信,表情淡然,像是一切皆在把握的样子。
明日香抱着他,哭的像个孩子,她刚刚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而酒井枫就这样俯视着她,然后,笑容绽放。
许久,酒井枫走到小牧季纱面前,第一次对她用了尊称,郑重地鞠了一躬,“伯母,请您放心把明日香交给我,我已经退出了‘山口组’!”说着,酒井枫撩起右臂,那里是一块血肉模糊的印记,“山口组”的标记已被除去。
看着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小牧季纱的眼里氤氲着暗流涌动,她被他们的感情彻底感动了,她把明日香的手轻轻放进酒井枫宽阔的掌心中,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祝你们幸福!”
随后,她一个人独上西楼,消失在楼梯口。
明日香也被这样的惊天大逆转震的目瞪口呆,这时的酒井枫完全退去了杀人机器的冷血,绅士的像个贵族,宠溺的眼神像对待初恋一般,他的手捧过她苍白又梨花带雨的面庞,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我们去美国吧!离开这里的纷争,和一切的一切。是你让我下决心金盆洗手的!”
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是明日香的,也是我的,我真心为她高兴,守得云开见月明,明日香,你终于做到了!
“明日香,去见见我爸爸吧!”酒井枫摩挲着明日香的头顶,像个大男孩一样纯净。
随着酒井枫,我们走上阁楼,推开虚掩的门,潺潺的鲜血流到脚边,小牧季纱抱着酒井组长的相框倒在血泊中,她的右手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她死了,但她却是微笑着的,或许在这一刻,她的心是与他同在的吧。
明日香一下扑倒在小牧季纱的身上,开始嚎啕大哭,她嘶吼着,一遍一遍地叫她。
我的心DOWN至谷底,我有过切肤之痛,而明日香,却有两次,而她的确把小牧季纱当自己亲妈一样看待,但是这是小牧季纱自己的选择,她一生的爱,她不完整的人生,都是因为爱!
酒井枫拉起哭成泪人的明日香,狠狠地搂紧怀里,掷地有声地坚定:“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爱你。”
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打心眼里高兴,可又有淡淡的忧伤和悲凉,接着生出些许落寞,酒井枫——那样冷酷的杀手,终究有一天可以为了爱而奋不顾身,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弃信仰,钻心挖骨都在所不惜。
“山口组”,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黑帮,龙潭虎穴般吃人不吐骨头,想要全身而退哪里像酒井枫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付出的代价绝不仅仅是弯掉手上的印记那么简单。
讷讷地走在巷子里,我发疯一样的想念龙一,他在哪儿,他为什么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楼道里有些阴暗,我心不在焉地摸索着钥匙,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一晃而过,这是日本,而我,是怕鬼的,心里不由地一惊,飞速往楼上跑。
挺拔的黑衣人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抱,毫无防备的我大声惊呼,却被一个冰冷的唇压住,贪婪地在我的唇齿间绽放,带着思念和巨大的意乱情迷。那种熟悉的体香,范思哲的古龙水,我感到一阵晕眩,毫无防备惊慌失措的晕眩。
“龙一……”我推他,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就让我在梦中死去好了,枕着最美丽的回忆沉睡万年,再也不用醒来。
这是一个冗长的吻,或许是太过于思念,或许是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热切地回应着,紧紧地拥着这个男人,仿佛是握住生命的唯一信念。
浑身麻麻酥酥的,心里痒痒的,口干舌燥只得更加急切地探寻口中的甜津,慰藉心中焦躁不安的渴望,补足幽怨而刻骨铭心的思念。
气息越发厚重,身体颤动仿佛快要支持不住身体了,我几乎是半吊在龙一身上,浑然忘我,不能自拔于滔滔不绝的潮水中。
一向安之若素的大男人今天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急急的索YAO,疯狂的占YOU。喉头滚动,眉心拧在一处,手自发自主的抚上他的脸,像打开那股化不开的愁绪,可他迅速抓住我游zou的双手,反身压在自己的背后,呢喃:“抱着我!”
如此简短的三个字,却让我心潮澎湃。
身体空虚得难受,随着他手上的轻重缓急我扭动着如水的躯壳,嘴里若有若无吐出几声轻诺,脸颊涨的通红,一阵阵的颤动让我悸动不已,我示意龙一上楼,这毕竟是公共场所,太……不文明了。
如此的纠缠和比拼持续了很久,他似乎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他的墨黑色的瞳孔边缘模糊的溶解在黑暗中,成为一面吞没一切的镜子,他彷佛是在注视我,把我当成世界的全部。
仿佛有人走动或是关门的声音,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娇嗔着断断续续在他耳边喘息:“……龙一!别这样……停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要……喔,我们……上,楼去啦!!”我挣扎地喘着,”快停下来,被人见,多丢人啊……”
“好啊!我们就这样上楼去。”龙一话还没说完维持着同样姿势抱着我上楼。
“你怎……么这样,讨厌……”
靡费的声音充斥在寂静的楼道里,身体的冲撞,身体的镶嵌,魂魄脱壳而出,只有感官在汲取任何一丝快乐,意识在此刻变得如此模糊,仿佛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现,像是极乐的天堂在向我招手,撕碎我的身体,然后就是永生!
那是一种巨大的情感释放,所有的痛和伤都得到舒缓,如潮水般的爱恋侵袭而来,我甚至希望在那一刻就这样死过去,我害怕分离,害怕没有结果的舍弃,只有沉浸在浓浓的爱意中,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能用力地抱着他,贴近他感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龙一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满足感,他把头伏在我的胸口,热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身上,我忍不住轻抚他干净简洁的发际线。
我慢慢地滑了下来,贴着墙壁,重重地喘息着,离家门还有一楼,我脚已经软的站不住了,胡乱地捡起地上的包包,翻找着钥匙,只想尽快进家门,躺在宽大的床上休息。
许久,许久,我轻轻捶打着龙一的胸口,嗔怪道:“干嘛在这里!”
龙一哑着嗓子,一句“我想你。”让我顿时热泪盈眶,
滚烫的眼泪滑下来,我转过身,把温热带着泪水的脸颊埋在他的颈窝。
“乖,不要哭啊……”龙一把颤抖着的爱哭鬼抱在怀里,他不知道该怎样抚慰这个抽泣的宝贝,在自己也痛的体无完肤的情况下。
我的泪水在肆意流淌,越哭越伤心,那种伤痛,无法安慰,无法平息。
龙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平息我的哭泣。
我已是衣着凌乱,而龙一早就把裤子穿好了。我脸红着裹紧自己破碎的衣服,拉着他上楼,而龙一却挣脱开我的手,转身要走。
惊慌的拉住他,一丝恼怒一晃而过,难道他只是来跟我这样的吗?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儿。”龙一的表情逐渐变冷,刚刚还是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他怎么可以瞬间大变脸,天堂和地狱仅有一墙之隔!
我的心降至冰底,眉头皱起来,牙齿咬着下嘴唇,手就是不松开。
“乖,放手,”龙一挤出一个微笑哄骗着我。
“不!”我撒娇。
“我是为你好。”龙一降下声调,循循善诱。
“你只是想玩玩儿我,干嘛要找借口!”我估计说的很低落,很伤人,很讽刺。
“乖,别闹了,回去吧。”龙一似乎是不想解释,一味地迁就我的任性。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这样?”尖酸刻薄的话夺口而出。
“是,又怎样?”男人挑起眉角,掷地有声地反问。
“你!”我气结,“好,就当我是工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和你玩不起!”说完,气急败坏地奔上楼,“砰!”重重地关门,怒气冲天!
如果你相信命运,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相信命运,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
我以为我和龙一是命中注定,而现在,我怀疑了?难道“山口组”的组长真的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吗?而我就这样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靠突如其来的野战化解思念?
本以为他会追上来,抱住我。可是他没有,他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爱的如此艰难,如此卑躬屈膝,然而得到了什么?没有一丝温存。我突然理解小牧季纱的决定,她不是懦弱,她也不怕死亡,她只是太累了。一个女人,背负了那么多,却无法有一个名分,这是多大的悲哀和伤感啊!
手机在包里震动着,不停息地折磨着我的神经,掏出一看,是松岛的电话,我颤抖着手指,点了通话键,那边很安静,可以听见沉沉的呼吸声。
“喂,喂?”我对着电话大喊大叫。
“松岛君?你在么?”
“喂?是你么?松岛君?”
“瞳……”嘶哑的嗓音,彻骨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你在哪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家里。”极端的痛苦。
“你家在哪里?”
“你楼下。”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楼下。”
我不可置信地冲下楼,下面的门虚掩着,我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声音在颤抖,“有……有人么?”
“瞳……”声音来自卧室。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chuang上躺着一个棉花包,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松岛君?你……”我快步走上前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滚烫,“你发烧了!”
“恩。”闷闷地声音。
“你怎么住在我楼下?”我大惑不解。
“我一直住在这里啊!”有气无力的回答,答案这更让我大吃一惊。
“那我怎么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在我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都快死了!”棕色的重瞳里浸满了哀怨。
“那你怎么不去看医生啊!”反倒是我责备起他来。
“我也想去,你们在我家门口玩儿,我怎么出门呀!”
一语道破天机,我的脸颊涨的通红,真该死,刚才的所有细节都被他听去了,真是丢脸,以后还怎么混啦!
“别纠结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松岛君大义凛然地安慰着正在咬手绢的我。
“真的?”我睁着大眼睛,纯真地望着他。
“恩。”男人点头。
“那我们拉钩。”我不放心地伸出小拇指。
随后,我迁就地蹲在床边小心伺候着,“松岛君,你渴不渴?”
“恩。”
“那我去给你倒。”在他家找了半天都没看见饮水机,“松岛君,你家饮水机在哪里啊!”我大声的问。
“没有。”
“那你用什么喝水的?”
“热水壶。”
“哦,那热水壶在哪里?”
“在床头!”
大囧!!我颤颤巍巍地踱到床边,傻傻地绽放出一个笑容,掏出水杯,倒给他喝。
“那个水杯是给狗喝水的。”男人悲催地抬起头,眼神再一次暗淡下去。
神囧!“那我去换一个!”我急忙逃窜。
“大姐,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赶紧把我送医院!”松岛最终爆发了,惨兮兮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大相径庭,我忍不住偷笑,都快把他当小孩儿了。
“哦,对对对,那你赶快起来啊!”我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准备扶他起来,“啊!裸男!”
捂脸,“你,你耍流氓!”
“我有告诉你穿了衣服吗?”松岛君恶狠狠地看着我,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还愣着干什么,想让我烧的更严重吗?”
“哦,”我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你是白痴吗?”男人恼怒了,“我的衣服在沙发上,你看不见呀!”
我忙不迭地送过去,陪着笑脸,这厮真是大妖孽啊!
好不容易穿戴完整了,我架着瘦高瘦高的男人出家门,而他也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的整个重量压在我的小身板上。
开门,下楼。
“肖易安!”一个冷冷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只感觉脊背发凉。
转头,听天由命,对上了如黑墨一般犀利而冰冷如刀刃的眼神——山口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