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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槐树5

5

在我打开门看见门前只有三个人时,我轻轻地闭上眼,将下巴含在胸前轻声问:“小静呢?她怎么没有来?”

回应我的是一片熟悉的沉默。

周围静的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曾经某个高贵的存在默哀。

“那我们该怎么办?等死么?”我轻蔑的看着菊梗身后的银山:“不说辉誉,就是玉静她们都不应该……”

菊梗厉声阻止我:“别说了!阿檬!”

银山扭头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神色高傲的对菊梗说:“我晚上再来。”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下楼。

艹!怎么还是这么叼?!我恨不得在他那桀骜的脸上狠狠地吐上两泡****(……)!

菊梗冲依莲使了个眼色,依莲点了点头跟着银山跑下楼。

“其实银山也不好受……”菊梗正色看着我。

我看到她还在为银山解释,便生气的冲她大喊:“那我好受是吧?!你怎么让依莲去追啊?你怎么不去追啊?放心,我不会拦你的!去吧,去吧!他不好受?他不好受他活该!”

说完,我看也不看菊梗一眼就将大门狠狠地摔上。

我背靠着大门,脑子里思索大门那面的菊梗在干什么。然而大门那边许久传不来任何声音。难不成走了?我猜测。接着忽然大门外面传来菊梗平静的声音:“我和银山已经商量好了:既然我们躲不过去,那我们就去找他。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和银山回来找你的……”

妈的!又是银山!又******是银山!我使劲的用右手捶了大门,大门不满的发出一声闷响。你妈的和银山一起来气死我么?!还妈的是晚上?!

我抬脚快速的跑进自己的卧室,再也不在意大门外面的菊梗是要做什么了。

大门外面,菊梗默默伸手接过依莲递过来的纸巾,淡淡的说了句:“谢谢”,接着安静的蹲下来将头埋在身体里无声的哭泣。

依莲同样蹲下来,沉默的安抚菊梗的背说:“他迟早会知道的……”

“不!”菊梗一听到依莲说到这个,停止了抽泣,抬起头坚决的看着依莲:“不能让阿檬知道!一定不能!”

依莲看着她泪流不断的脸,没有说话。

“所以,我求求你,依莲。帮助我!在我和银山死之后帮助我保护好阿檬!”菊梗哀求的看着依莲。依莲听到菊梗的请求,叹着气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一起消灭它不行吗?”

菊梗摇了摇头:“不行,我和银山用紫镜时,都从镜子里看到了将来杀死我们的那个东西。虽然你在找紫镜时有些特殊,但很明显最有希望的就是你了。”

依莲看着菊梗认真的脸,缓缓地站起身,笑着对菊梗说:

“其实我也会死的……”

我到底是一个凡人,永远不会像电影小说里的主人公那么无畏勇敢,同时还可以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不可能。所以我只能在晚上等待菊梗他们来找我。毕竟我一个人对付那个邪物同样不现实。

但我更为生气的是,妈妈和姨妈的购物计划竟然要持续到明天下午!而且范围也加大了许多!或者说,其实她们今天晚上都不在家,而把紫堇留给我照看!

她们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

“哥哥,我们还不睡吗?紫堇困了。”小紫堇一脸倦意的看着我,我看着她,心里也非常纠结。如果一会儿要她跟着我的话,假如我死了,那她怎么办?而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那还是带着他她吧,放在眼里才安心。我现在只能希望菊梗和银山将那个家伙很快的消灭,然后再带着紫堇回家。

“紫堇别睡哦,一会儿哥哥带你出去玩。”

紫堇委屈的嘟着小嘴看着我,我一真的心疼。正想安慰她几句,只听见“叮咚”门铃响了。我知道一切都来了。

我抱着紫堇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开门一看。菊梗和依莲严肃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心里正纳闷。

菊梗淡淡的说:“银山不见了。”

操!我有些想骂人。这么紧要的关头他竟然消失了?!我才不信他会被那个东西抓走之类的话,肯定是他一个人消失了。

一旁的依莲看我脸色有些不好,解释说:“肯定是玉静和小静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而且加上你白天……”

我接过她的话:“所以他认为必须由他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妈的!这混蛋!我心里被他的任性点了怒火,我压抑的沉声问:“那我们赶紧找他去啊。”

菊梗让到一旁:“那你带我们去那个游乐园。”

北方的秋天昼夜温差不是很大,大抵是白天的清爽会让夜晚的凉气耳目一新。所以在这里没有那些文人骚客所言的衰败颓废,但也没有那让人喜悦的收获与满足。只有颇似清新的过程在一天天迎接泯灭生机的无趣的冬天。

我带着紫堇,领着菊梗和依莲在马路上跑时,路过了那可高大的槐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些许安慰。

大概我会在心里期待可以在明年的春天可以看到它吐露新芽吧。

也希望我能安全的度过今晚,可以迎来那个美妙的春天。

看着面前是一片空旷广阔的平地,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绿草,看着好像柔软乌黑的云层。目光的尽头是拔地而起的游乐设施,设施散乱而有序的在四周延伸,甚至有的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条森然漆黑的走廊。

在天空中翻涌不息的是轻微的风,悠然的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哀伤。

我扭头问菊梗:“要进去吗?”菊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依莲却紧凑到我身边小声的对我说:“一会儿菊梗和银山做开事了,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我抱着紫堇,点了点头。心里想那也先保证紫堇的安全再说。

“我会的!”说着我紧紧地跟着菊梗走进了那群黑色的建筑。

一进去,我清晰的感觉到菊梗也被蒙住了,或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才好。

过了一会,我们停了下来,发现身边除了高矮不齐的建筑物以外没有任何声响,包括那晚我看见的一道道黑影。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周围安静的一切,心里的恐惧一点点退下来。将紫堇放下来,看着她在我身边闷闷的耍,不远处的菊梗在和依莲低声交谈着。

我俯下身,伸手触摸到脚周围的草地,看着地面无聊的发呆。看着看着我发现草地上模模糊糊的映着一个瘦瘦的影子。

不好!我抬头一看,惊住了。

在我身后是一台巨大的摩天轮,在黑色背景的铺渲下庞大的摩天轮棱角分明的伫立在我身后。摩天轮数十条细长的直条静静地挺向正中央,正中央的圆心处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银山。

好吧!在生死面前,我潜意识的放下了一切怨恨。不管怎样,在看到银山完好无缺的站在高高的摩天轮上,我心里还是带了不能否认的喜悦。至少,有了更多的保障。

菊梗和依莲一边交谈,一边不时地向我这里张望。现在,她们很聪明的看到我的注意力在以45度的高度仰首。很快,她们也呆住了,肯定不是吓得,或许更是惊讶于银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我猜。

但我马上知道我猜错了,因为我看到菊梗和依莲的脸上是无法遏制的悲伤。她们好像看出了什么,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难道……我再次抬头看向站在摩天轮中央高傲而冷漠的银山,好像我发现站在那里的他,身体带给别人的强大与冷酷此时变得异常僵硬。

和诡异。

银山早已经死了。

当我脑海里翻出这个念头时,我在想这是不是那个东西再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而我和菊梗,依莲却像狗血的桥段里只是进入了一个无聊却很伤心地迷局。

不远处的菊梗飞快的向我跑来,一咋子扑到我怀里,沉默的不发出任何声响。

我听见她在我怀里呜咽的问:“你喜欢我吗?”

又小声,又模糊,好像一直弱小的小动物临死前的哀号。

“你爱我吗?”她又问,语气呈现出如星辰般恒久的坚定。

我清晰的感觉到她滚烫的热泪一滴一滴的顺着她低垂着的娇美面容缓缓地渗进我柔软的胸膛,而她依旧哭的无比疼惜。

你是在为他哭吗?哭得如此伤心。

我沉默的伸出双手将她推开,冷淡的问:“你想如何?”

紫堇在一边看出我有些不高兴,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要求我抱起来她。

我抱起紫堇,扭头看向不动声色的依莲,问:“下一个也可能是你,你也好好想想。”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我再次看向菊梗,向后退了一步问:“想好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菊梗依旧平缓了她的情绪,脸上除了有些憔悴,没有任何的恐慌,好像刚才她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一样。但此时她显得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太大了。我没有任何把握来找到他,只能让他来找我们。”

末了她补充一句:“而让他来找我们太过危险,大概银山就是这样被……”

接着她说不下去了。

“是吗……”我再也无法看到她为银山悲痛到如此地步,心里愤怒的有些变态的狰狞与扭曲。我闭上眼转过身:“那我们就慢慢找吧……”

刚转身,只听见背后依莲不远处大声提醒:“小心!”

紧跟着,有一双手用力的将我向一边狠推,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来不及看自己背后伤得如何,只是胡乱的看着一同陪我摔到地下的紫堇,看到身边紫堇无事,我松了一口气,于是抬起头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我刚才站在的那个位置上,是菊梗一把将我推开。而就在我转身后的草地上一根柱状物破土而出,那柱状物粗长而柔软,好像一条怪物巨大的舌头,黑黝黝的又好像是深海大章鱼的软黏黏的触角。

而那根弯曲的触角已经尖锐的刺穿了菊梗的胸口。穿过菊梗胸口的那根触角在她背后兴奋地抽动着,在半空中摇摆的像缠绕住什么东西一般。

“菊梗!”我撕心裂肺的冲着菊梗大叫,紫堇和依莲也被这个场景给镇住了。我想冲上去去救菊梗。可菊梗似乎看到了我的举动,她虚弱的低着头,伸出左手向我无力的挥动,示意我快逃。我他妈才不管她在做什么,只是将紫堇扔到依莲怀里冲了上去。

那根粗软的舌头注意到有个生物侵犯到它的范围,它疯狂的扭曲自己的身体,但不知怎么又被压抑住。渐渐地,它停止住了激动,摆动的频率也缓了下来。最后竟然顺着原路从菊梗的身体里退了出来,消失在草地上那个碗大的的黑洞里。

菊梗的身体没有了这根舌头的支持,立刻就要摔在地上。我一把抱住她,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双手紧搂着她的头,无声地哭泣。眼泪就像被扯断线的珍珠一大滴一大滴的落下来,脸被血充的十分涨疼。

当泪水滴落下来划过菊梗平静而美丽的脸时,是心里掩饰不住的伤悲。

菊梗被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刺激的说不出话来,眼睛紧紧地闭着,好像这样能减缓一些胸口被撕裂的痛苦。当她感觉到我在抱住她流泪时,她的脸才有了一些血色。菊梗十分明白我现在的无限的苦涩,她伸出一只手,静静地抚着我的额头。

就是这个动作,她就不在动了。就这样静静将手抚在我的额头,没有说话。

不是不愿意,而是已经不能了。

而我感觉安抚在我额头的那只手渐渐地失去了熟悉的温度。

耳朵里,好像是她留给我最温柔的一句话:我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你的笑脸,听到你的思念,闻到你的呼吸。因为这是我爱的宿命。

这句话格外的脆弱,而我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那原本在你心里属于我的角落,现在还剩下什么?

你喜欢我吗……

你爱我吗……

我闭上眼微微笑了笑:心碎的很好听呢。

我就这样抱着菊梗不说话,知道依莲抱着紫堇走到我面前平静地说:“我们还要为她,为他们报仇呢……”

见我仿佛没有听见,只看见她用一只手抱住紫堇,另一只手伸到我面前。在我目瞪口呆的前面,她掌心里忽然凭空冒起一团绿色火焰。而那绿色火焰后面是依莲无喜无悲的娇美:“我们还要报仇呢……”

我再看向她一眼,脸色恢复了刚才的漠然。接着我将菊梗的头慢慢地放到地面上,然后缓缓在起身来,抬头看向远处夜色蜿蜒弥漫的黑暗,坚定的说:“即使我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依莲满不在乎的讲,“我和菊梗银山是一类人。只不过我身体素质比他们都要敏感,甚至过分强大,所以平常就……”

我抱着紫堇疑惑的问:“那你就没有露出过这本事?”

“怎么可能!”依莲一脸的惊讶:“你还记得前两天学校放假的事吗?”

“嗯,记得。你们找到我家了,听说是因为学校里夜里起了火。”

依莲点了点头:“那是我干的。”

我:“……”

依莲继续说:“还不是白天那张绿脸夜里在学校袭击了我……”

“毕竟学校给了我不少钱……”

我:“……”我有些无语,便问了另一个话题:“那现在我们去哪?”

依莲凝重地说:“去你家!”“我家?”我重复了一句。

“没错!”依莲认真的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说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将你带到这个游乐场时,为什么不把你杀了,而是让你又回到家里,以为做了个梦呢?开始我怀疑这个男人不想把这个游乐场暴露或封锁。又或者是在恐吓你提醒你什么。

但一切推理又都被我否决,因为白天黑板上的那张脸又是十分的奇怪。”

我打断了她:“什么奇怪?”

“就是——”依莲扭头笑着对我说:

“对他来讲,这就是个游戏!”

我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兴奋而嗜血的光芒。

“游戏?!”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几人的死亡竟全部来自于一个游戏。

依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眼里闪烁的光芒掩藏了起来:“没错!尤其是菊梗的死,更像是被他遥控的玩具。而他,就知道我们的一切!”

看到我还有些不相信,她解释道:“辉誉,玉静,小静,银山更像是在他所能的范围内给予他们的死亡。而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一切呢?”

我摇了摇头,表明不知道。

依莲看着我遗憾的叹了口气:“因为他一直就在你妈妈的屋里,估计现在还在呢……”

等我和依莲感到那棵大槐树下时,依莲停住了。我正想问她怎么不上楼,只看见依莲严肃的看着妈妈卧室里的窗户,而后看了看身边的大槐树。接着疑惑的向我问:“在菊梗做完紫镜后,你动过你妈妈屋子里的梳妆镜吗?”

我歪头想了想,肯定的说:“没有!”

依莲更加严肃了,她瞪大了眼狠狠地盯住那张窗户,好像自言自语道:“不好!我们来晚了,那张紫镜透过窗户和窗户下的槐树连成一条直线,他将那个世界最邪恶的气息像引流一样引了过来,弥漫在四周。完了……”

话音刚落,我突然感觉一种庞大的恐惧从前方混沌的黑暗里无声无息的袭来,带着巨大的刺鼻腥气将我淹没在静谧死寂的黑色大海里。耳朵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啸叫,像是整个地狱之门完整的打开,无数的亡灵汹涌而出,吞噬这一片赤红色的天地。

接着,我竟然察觉到怀里的紫堇忽然消失了!

我慌忙地睁大了眼四处乱摸,但偏偏四周寒冷的漆黑让我像一个盲人一样无助。

我的眼泪用在眼眶边缘,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心里恐惧混合着愤怒,嗓子里传来沉闷微弱的痛苦嘶吼。不远处,不时有一道道绿色的火焰一闪而灭。每次一闪,我都模糊地看到有一个身影在飞快躲闪,我知道,那是依莲在一个人战斗。

一个人。

我什么也帮不了她,现在连紫堇都保护不了。只能一个人在原地停留哭泣。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是几个小时,又感觉是十几分钟。只知道在万物重归于静寂下来时,战斗,似乎结束了。

四周又恢复了那若有若无的清晰。

我急忙向前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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