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是生命词牌里的一束光辉,以玉的灵魂,水的美德,慢的节拍,体现着人生的境界。润是以柔克刚的生动写照。润是上善若水的鲜活演绎。润是我们培育灵性智慧的愉悦体验。它的起点或许并不惊人,但过程和结果却同样绚烂。
最后,我想说,这细微的光束,是生命的一种别样壮观。
每年的二月,南极的夏天接近尾声,气温开始降低。这时,成群结队的南极企鹅们离开温暖的海洋,纷纷上岸,成群结队地迈向冰原的深处,它们蹒跚的双脚在冰面上行走显得是那么的笨拙迟缓,但它们从不停歇。这些企鹅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长年冰天雪地,冬天气温甚至可骤降至零下八十几度,没有任何的生物能够存活的出生地,交配、产卵,繁衍下一代。
昏天黑地的冰风暴让企鹅们脚步更加踉跄,旅程变得更加艰辛。大约70公里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家乡。很快,在一番热闹的追求与求婚仪式后,原本散乱的企鹅群变成了成双结对的和谐与秩序。结合成夫妇的企鹅们,或一起散步、互相依偎、或帮对方清理毛发。一对对企鹅完成了婚姻大礼后,他们开始营造他们的家。企鹅巢穴使用的材料是他们唯一搬得动的鹅卵石,为了建造直径大约10厘米的巢穴,企鹅“夫妇”必须四处寻找足够的石块。
白天越来越短,气候也越来越恶劣,母企鹅终于产下一枚蛋。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吃东西的母企鹅在产下卵后,已经筋疲力尽,但她们来不及休息和喘息,就匆匆踏上返回海洋的长行。因为她们产卵消耗了太多的热量,她们必须马上回到海洋觅食,一方面是补充体力,一方面是储存喂食之后孵出的小企鹅。母企鹅小心翼翼地将在脚上的蛋交给身旁的公企鹅,笨手笨脚的公企鹅在嘴的帮助下总算把蛋铲到了自己的脚背上后,略略抬起前掌,用肚子下方肚皮褶皱形成的孵化袋紧紧地把蛋裹起来,开始了漫长的孵化小企鹅的工作。公企鹅为了能让企鹅蛋始终保持在零度以上,它要始终将企鹅蛋托在自己的双脚上,然后始终用孵化袋裹着蛋,一刻也不能离开。否则,一旦企鹅蛋暴露,南极大陆平均零下60℃的气温很快就将企鹅蛋冻裂。
孵卵是一段艰辛的过程,暴风雪经常来袭,虽然有厚重的皮下组织保暖,但气温太低了,公企鹅们聚在一起将身体紧紧贴近,相互取着暖。但一段时间后,企鹅群外围的企鹅们仍旧承受不住了,这时,群体中间的公企鹅移到群体的外圈,原来在外围的企鹅们则移到中间。这样的内外轮换十分频繁,几乎三两天就要进行一次。这样的轮换,一方面让企鹅们轮流在外圈抵挡风雪和享受内圈温暖的体温同时,另一方面也让企鹅们避免瞌睡发作,睡过去。
风雪、严寒,饥饿、疲惫,长夜、寂寞……孵卵的企鹅们一个个都恪尽职守着,轮换进行了两个月后,小企鹅终于一只只地孵出来,原本伟岸漂亮的公企鹅却急剧地消瘦下来,体重从原来的三四十公斤骤然降到了二十多公斤,毛色也变得黯然无光。这时候,外出觅食的母企鹅也摇晃着吃得圆圆的身体陆续返回。经过家庭的短暂团聚后,体力殆尽的公企鹅前往海洋寻找食物,母企鹅开始承担起喂食小企鹅的任务。
……当我从一位生物学家朋友那里了解到企鹅孵化繁衍的过程后,我被震撼着。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企鹅们,它们并没有被严酷的环境灭绝,反而息息不绝地繁衍壮大着它们的种族,繁衍之道却如此简单:每个个体扮演好自我的角色,同时紧密联系其他同伴,相互取暖相互帮助。
这是一个张扬个性,追求自我的时代。一些人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中,渐渐忽略了他人的利益,甚至丧失了携手、助爱他人的心。以为这样“全神贯注”的发展自我,用心自我,就可以将自己提升得最快最高,实际常常难如心愿。
社会半径的大小决定着一个人的成功大小。而社会半径的大小,取决于助爱心的多少。
冰雪酷寒的南极,再坚强彪悍个体的“我”也无法独胜风雪,只有一个个个体携手成“我们”时,才生命不息。这生存法则一样适合人类。
那声狗叫,尖啸、凄厉,甚至是惊恐的,仿佛一下就刺穿了我的耳膜,将我的双脚一下钉住,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是一只狗,大约一尺多长,浑身通白,正趴在我身旁的这条马路中间偏右一点的地方,我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句责怪:“哎,这个小家伙,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坐在那里多危险……”这句话刚刚闪过一半吧,我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对。小白狗并不是完全趴在马路上,而是一种坐姿,两条前腿直立着,两条后腿和屁股坐在马路上,但它的后腿又似乎不是坐着。这时,小白狗的两条前腿一下站得更直,整个头和脖子都用力地向前撑伸着,屁股向上抬起,试图将两条后腿也站立起来,但屁股刚刚抬起一点,一声凄厉的惨叫,小白狗触电般,全身一阵剧烈的抽搐,猝然瘫趴在马路上。那一瞬间,我发现小白狗两条后腿一片血红,我意识到,小白狗一定是过马路时被车压伤了后腿。
小白狗扭转头望向自己的后腿,嘴中的呻吟声虽然降低了许多,但一声紧过一声,哀痛、惊恐、无助。
我也曾养过类似大小的一只小狗,小狗就是在独自穿越马路时被车压死的。我下意识地在附近寻找起小白狗的主人,心里急急地想:主人呢?主人快去把小狗抱走啊,小狗不能动,更大的危险随时可能再发生。因为太早的缘故吧,马路对面并没有人,我身处的马路这一面,前后也只有我一个人,甚至马路上,也只有刚刚随着小白狗惨叫声驶远的那一辆小轿车的车影。
当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小白狗身上,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狗,个头和小白狗相仿,除了两只耳朵是黄色的,通体白毛。黄耳朵低头用鼻子嗅着小白狗,边嗅边绕着小白狗绕了一圈,小白狗似乎得到了安慰,叫声里少了凄厉,呻吟里多了哀求和无助。黄耳朵抬起头,整个身子向后跳了一下,冲着小白狗汪汪吠叫了两声,似乎在唤叫着小白狗站起来,小白狗再一次直立起两只前肢,屁股向上翘起着,但屁股刚翘起一点,便凄厉的一声瘫趴下去。黄耳朵又一次凑近小白狗,伸着脖子、低头围着小白狗嗅了一圈。突然,黄耳朵停在小白狗脖子处,低头、张嘴咬住了小白狗的脖子上面的毛皮,然后伸直两只前肢,身子用力向身后用力拉着,原来,黄耳朵是想把小白狗拖离马路,拖到人行道上。但小白狗的确太重了,身体只是动了动,随即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黄耳朵停了一下,再一次向身后拖着小白狗,小白狗随即又一声凄厉地叫着,身体仍旧只是动了动。
很明显,以黄耳朵的力气是无法把小白狗拖到人行道的。这时,一辆小轿车沿着小白狗和黄耳朵所处的车道从远方疾速驶来,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因为马路中间有一道隔离栅栏隔开着我和两只小狗,一时间我不知所措。突然,黄耳朵松开小白狗,跳起身,迎向疾驰而来的小轿车,站定,伸长脖子,扬着头,冲着小轿车狂吠起来……它是在阻拦小轿车!想必,它一定意识到,如果小轿车压过来,小白狗势必毙命,而以它的血肉身躯抵挡车轮也难逃一死。但是,它是有时间跑离危险的,它却选择留下来,留下来和小白狗在一起,留下来以其弱小的血肉身躯拦阻可能是夺命的危险。
……生命让世界缤纷,爱让世界生动。原来,多么俗常的日子里,都会有一些什么温润着我们的目光,温润着我们的心灵,让山水明媚,流光芬芳。这个早晨,我所偶遇的这两只小狗,让我的眼里开满玫瑰。
那年春天,我在一家部队医院护理病人。病人动了个不大不小的骨科手术,我们度过了术前的惊恐和术中的煎熬,接下来,就在平静中等待那块骨头复原。我说过了,这是一家部队医院。它位于城市的城乡接合处,也许出于经济效益考虑,也许出于军民的鱼水关系,医院在医治患病子弟兵的同时,兼收地方上的患者,但是两者的收费方式不尽相同,军人是记账,日后与原部队清算;地方患者则正常缴费。因此便出现了两种情况,穿军装的病人只要病情无大碍,大都洒洒脱脱神情泰然;而非军人,病情是雪,医药费是霜,无论是病人还是看护者,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因为医院所处的地理位置,地方病人中以农民居多。这间病房除了我护理的这位是军人,其余的都是来自近郊的农民。
病房像间大教室。放了四张病床,四把椅子,通常情况下,我们这八个人各就各位。病情最重的是那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骑邻居的摩托车摔伤了腿。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仰卧着,瘦削且泛黄的脸明显地营养不良。两条腿呈30度角被吊起来,十几天,一直没有改变姿势。他没法改变,有时医生来做常规检查,稍微一碰他的腿,他就凄惨地嚎叫,叫得人心里生生地疼。每日在男孩子床前端汤送药的,是他同样骨瘦如柴的父亲。父亲常常灰着脸,袖着手,长时间地沉默不语。他们之间鲜有交谈,无非是“爸,我喝水”,“儿,吃饭吧”,但是儿的痛苦爸的沉重岂是无声无息就可以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