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玥大惊失色,怒道:“你是何人!思燕呢?”
那人伸手将头上长发扯下,嘴边浮起一丝冷笑道:“在下左金吾卫指挥使左乘风。”
“左乘风?!”宇文玥惊讶地道:“你不是在御前司,不是应该在东郊猎场?”
“东郊猎场太热闹,皇后让在下在此迎接长公主。”左乘风说着将身上的女装卸下,露出里面的软甲。
四周金吾卫的士兵已经上来,将宇文玥和她所有的手下都控制住。
宇文玥眼见得左乘风和士兵们居然都是作战软甲装备,显然已经是有备而来,当下瘫软在地上。
“思燕呢?思燕去哪儿了。”宇文玥抬头瞪视着左乘风:“你把我女儿弄到哪儿去了。”
左乘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玥道:“长公主放心,太子妃非常安全。在下肯定,她不愿意跟逆贼一起。”
说罢挥挥手,金吾卫的兵士们迅速分工,几个留下看管宇文玥等人,剩下的跟随左乘风离开,显然训练极其有素。
宇文玥绝望地看着宫门关上,面色苍白地道:“燕云衫,本宫低估了你。”
管淑妃跟着右金吾卫指挥使来到上书房,里面的太监宫女已经被控制。
“长公主呢?”
“还没到,不过应该快了。”
管淑妃长长舒口气,走到宇文琮平日里批阅奏章的桌子旁,伸手抚摸着光滑的几案,暗道:“皇上,别管我,是你太无情了。”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管淑妃还没回过味来,便只见几个右金吾卫的士兵滚进宫门,每个人身上都血流不止。
“这是怎么了?”管淑妃惊惶地躲避着那些兵士,一个受伤到底的兵士捂着伤口艰难地道:“殿前司和左金吾卫杀过来了,娘娘快躲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管淑妃瞪大的双眼,看着外面已经厮杀成一片的侍卫们。
右金吾卫的指挥使趁乱跑进来,抓着管淑妃的胳膊大声道:“淑妃娘娘,我们上当了,赶紧从后面走。”
管淑妃也顾不上体面,慌慌张张地跟着那指挥使从上书房后门跑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管淑妃一边唠叨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在陈尚宫的搀扶下逃跑。
“娘娘莫慌,成郡王带着青夏国的弓箭队在皇城北门等着我们呢。”右金吾卫指挥使安慰着管淑妃,但管淑妃心中的惊慌和忧虑却越来越重,不详的感觉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穿过后门,管淑妃和右金吾卫的官兵们来到北边的瓮城。右金吾卫指挥使对着北门大喊道:“这里是右金吾卫和管淑妃,我们求见成郡王。”
这时候,北门城楼上出现一个人影,管淑妃看着那个人,惊喜地道:“郡王,是本宫,后面有左金吾卫的追兵,赶紧让本宫出去。”
话音刚落,身后的左金吾卫和殿前司士兵已经追到,右金吾卫兵士们急忙拿起兵器,拉开架势准备迎战。
却不料追兵们并没往前继续,就见左乘风挥挥手,几个士兵上前,竟然将瓮城宫门“咣当”一下关上。
翁城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右金吾卫指挥使脑子还算灵活,突然冲着北门绝望地喊了声:“郡王——在下是忠于你的!”
“你从来未有忠于本王。”宇文睿泽的声音从北门城楼上传来:“你忠于的只是你的贪念。”
宇文睿泽往前一步,冷眼看着下面的众人道:“在你们心中,从来没真的想臣服于本王,只想在这场混乱中捞一杯羹。”说着视线转向管淑妃:“本王说的对么?淑妃娘娘。”
管淑妃也明白了事情已经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干脆狠下心冷声道:“宇文睿泽,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竟然也上了燕云衫那个贱人的当。”
宇文睿泽轻笑一声:“呵呵,事到如今,果然淑妃娘娘还是跟当年一样愚蠢。”
“你以为你头上戴的那支步摇,真的是前任太子妃的?本王今日就告诉你,那不过是个赝品。”宇文睿泽轻蔑地道:“当年我父王曾经说过,对你这样的人,一支赝品就能收买,果不其然。”
管淑妃大吃一惊,伸手将头上那支步摇摘下来,颤抖着手一把将它掰断。
宇文睿泽又道:“其实父王跟你们一样,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名不正言不顺,岂能逆天。”
“宇文睿泽!你真是个胆小鬼!宇文琰若知道有你这样的儿子,地下有知都会死不瞑目。”
“哼!父王当年何曾将本王当做儿子,本王能将他厚葬,已经是看重父子亲情了。”宇文睿泽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知道本王为何甘愿跟母后演这出戏么?就是不想看着当年的事情重演。”
这时候,瓮城四周哗啦啦地出现了很多弓箭手,齐齐对着瓮城。
“淑妃娘娘走好!”宇文睿泽冰冷的声音一落,万千利箭雨点般落下,一阵鬼哭狼嚎,瓮城中所有人等都中箭倒地,不过一刻,全军覆灭。
东郊猎场上,范如飞和曹建带着众人埋伏在四周。正焦急时刻,突然发现京城方向打出两枚焰火弹,直冲云霄。
“是信号,看来宫中已经得手。”曹建兴奋地说道。
范如飞也颇为激动地握紧手中的宝剑道:“终于等到这一天!”说罢冲身后埋伏的士兵低声道:“按计划行事,将宝座上两人砍杀者赏白银万辆。”
那些士兵们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兵刃呛啷啷出鞘,冲着热闹的狩猎场地就冲了出去。
那些王公大臣们只沉浸在歌舞中,突然被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惊醒,都慌慌张张地不知所措。
一群黑衣黑面的黑龙卫,几个起落,便冲到场内,两个伸手利索的,已经拿出长剑,刺向宝座之上的燕云衫和宇文琮。
只听得“当当”两声,黑衣人手中的宝剑就如同刺在了非常坚硬的金属上面。两人一愣,就见眼前的燕云衫和宇文琮冷笑一下,挥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人皮面具下的真容。
竟然是秦小武和宇文世坤假扮。
这时候,王公大臣中隐藏的侍卫们也纷纷拿出武器,抵挡住那些兵士和黑龙卫的进攻。
不远处,一处悬崖上面,燕云衫和宇文琮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下面的杀戮。
此时,宇文珏和李杭已经从两面指挥骁骑卫前去接应,跟狩猎场之中内应士兵,将叛军仿佛馅饼一般夹在中间。
黑龙卫毕竟勇猛,陷于死地,反而更加攻势凌厉。左冲右突之间,竟然让他们在西北角冲出一个缺口。
几个黑龙卫掩护着范如飞和曹建就要撤离。
这时候,濡方才还进攻猛烈的骁骑卫突然往两边飞快撤下,那些内应的士兵也在宇文世坤和秦小武的指挥下,往旁边一堆乱石滩撤去。
“不好!范大人快走!”领头的黑龙卫已经察觉出事情有变,急忙想拉着范如飞和曹建赶紧撤离。
却没想到只听一声劈开空气的利啸声,一支带着火焰的利箭飞速射到。
那黑龙卫转身将利箭挡开,却惊呆地发现自己的人已经被成千上万带着火焰的利箭包围。
许多士兵中箭倒地,黑龙卫们身手勇猛却也有许多被射伤,或者被火焰灼伤。
这时候,躲在乱石滩中的宇文世坤一声令下,只见他手下的士兵们突然纷纷扯动地上隐藏的绳子。
随着绳子不断地被从地面上扯起来,范如飞和黑龙卫们眼中闪现出绝望的神情。
拿绳子末端竟然拴着几十个木桶,木桶被绳子跩倒,里面洒出来的东西气味浓烈。
“不好,是火油!”范如飞惊叫着,转身往外逃跑。只转身间,身后便已经成了火海。
范如飞不顾身上衣服已经点着,拼命往前跑,曹建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绝望地喊道:“范大人,等等我——”
“范大人,曹大人,往哪儿跑!”一员大将从天而降,带着一队人马挡在两人面前。
范如飞咬牙道:“李杭!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李某虽是粗人,也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李杭冷笑道:“曹大人,李某说的对么?”
曹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浑身筛糠般地说不出话来。
当年被宇文睿泽刺了一刀,却被范如飞救回。他原本以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眼看着宇文睿泽被自己和范如飞牵着鼻子走。还一直做梦能扶植了宇文睿泽这个傀儡皇帝,自己权倾朝野呢。
李杭看着被士兵们绑起来的范如飞和曹建道:“你们都以为成郡王不过是个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王爷,岂是忘了虎父无犬子?当真以为郡王会让你们利用么?”
范如飞和曹建那里还有力气说话,只是已经瘫软在地,似乎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三月后,京城南门外。燕云衫看着宇文睿泽,柔声道:“南地荒凉,匪患众多,母后真是不忍心放你归去。”
宇文睿泽笑笑,道:“儿子留在京城,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感谢母后能有容人之量,放孩儿回归封地。孩儿会尽力将封地治理好,母后不用担心。”
“这些年,母后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也知道你决心回封地的原因。”燕云衫伸手抚摸着宇文睿泽的发角,哽咽道:“你既已下定决心,母后便不再留你,只是要多多保重。”
“母后放心。”宇文睿泽使劲地握握燕云衫的手,转身跨上骏马。
一行车辆、马匹和卫队,护送着已经被封为世袭成亲王的宇文睿泽,出发前往南地的封地。
依燕云衫的意思,原本是要将更好的地块封给宇文睿泽,无奈他已经看透京城的风云暗涌,也不想让某些不死心的人再对自己加以利用。自请了南方偏远地方,举家迁至那里。
燕云衫看着宇文睿泽的队伍渐渐远去,不禁万分感慨。
想想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就如同一场梦幻一般。
转身看着巍峨屹立的皇城,那座曾经承载了自己一世悲哀的城池,此时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昔日噩梦仿佛也渐渐远去。
“皇后娘娘,咱们回宫吧。”身边的月儿轻声提醒着。
燕云衫点点头道:“好,回宫吧。”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