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奉命梳髻的姑姑就来到采薇宫--妙香阁。
按照礼制,我梳的是九寰望仙髻。杨姑姑在一旁打着手说:“娘娘的发髻真是美。环环层叠,错落有致。”
我对镜照看:“是不错。”
梳理好发髻,我穿上簇金丝重袖并蒂赤色芍药金海祥云吉服,腰给玉革带。宫外翟凤玉露车早早地等候。我最后照看全身,便踏出宫门外,坐上玉露车。
彼时,几只喜鹊从头上飞过,杨姑姑笑着说:“娘娘,喜鹊群飞,只怕娘娘喜事不断呀!”
心下欢喜,虽知道,不过是些兆头传言。
翟凤玉露车经过一路的奔波便到了宫里的太庙。
吉时我按照仪制,听司仪念过四六骈文的贺词,册封礼正副使颁下12页金策及金宝。我隆重的受了。
拿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贤妃之宝,四个宝篆文大字。
行过册封礼,便要到皇后处聆听教诲。
皇后身穿的依旧是妃嫔册封时的大袖紫金百凤礼服。那华服庄严高贵,更加衬得皇后母仪之姿。只是那眼角眉梢的皱纹已经浅浅的显露出来。
“贤妃荣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我含着得体的微笑拜了三拜,恭敬地回道:“承教于皇后,不胜欢心。”
玄凌笑着说:“好了,起来吧!”
我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起身,坐于玄凌身侧。皇后在玄凌的另外一侧。玄凌握着我的手:“前几日朕也说了,皇后身子不适。后宫里的事情就撒手给贤妃去打理吧!皇后多多歇着便是。”
“如此也好,只是要多多辛苦贤妃妹妹了。”
我起身屈膝:“臣妾得皇上皇后厚爱,辛苦些也是应该的。”
玄凌欣慰的笑着:“如此就最好了。朕已经下了旨意,以后后宫诸事,贤妃决定即可,不必来回皇后了,以免扰了皇后养病。”
“谢皇上关心。”皇后起身答谢。但是,我清晰地看见皇后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心下冷笑,玄凌的这一句话就是要告诉皇后,不管你是无事生非还是体力不济,那就都再也不要管后宫的事情了。
如此,皇后的后宫大权全部旁落我手。我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皇上,既然贤妃总理后宫大小诸事,不如这选秀的事就交给贤妃去办吧!”皇后忽然说了一句,玄凌与我都是一愣。
“选秀?”玄凌疑惑的问道。
“是呀,本是今年春日就要预备着开始的。只是,六王的事耽搁不少,本打算明年再选。现下六王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自然是要酌情开始了。”
玄凌看了我一眼:“此次已过了时间,还是算了吧!”
“皇上,各府小姐都已经等了许久。若皇上不选,又得平白再等三年,岂不是误了人家的前程。”
“皇后主意已定,倒也罢了!那就让臣妾来安排吧!”我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容的答道。
皇后略有吃惊,随即和煦的说:“既然贤妃也这样想,不如皇上就允了吧!别让小姐们白白等了这些日子。”
“好吧,世兰,你去准备着吧!”
“是。”
我恭敬应了。告辞回宫。今夜是我册封贤妃的宫宴。我需得回宫好好梳妆一番。
黄昏时分,我摘下半盒珠钗首饰。褪去册封的华服,只穿一身家常的白色银线宫装。
在脸上补了一层胭脂,细细的描着略有些褪色的双眉。
“娘娘怎么把大半的首饰都褪下了。还要参加重华宫的夜宴呢?”
我厌恶的看一眼半盒首饰:“先放着吧。待会儿再说。”
“皇上驾到!”
忽然,门外的小内监通传的声音响起。来不及把首饰带回去,索性一把摘下剩余的首饰,长发垂下直至腰间。抬手向一甩,秀发便全部倒向一边。
玄凌即可就要进来。
我便带着一宫宫人跪下:“皇上万福!”
玄凌笑着扶起我,端详良久:“爱妃不沾珠翠,一身素服,当真是卓尔不群,清新脱俗。”
我假装含怒嗔怪:“皇上就会打趣臣妾。”
“哈哈哈哈哈哈,爱妃还会生气,当真是稀罕。”
说罢,玄凌拿起我褪去的半盒首饰:“来,让朕亲自为爱妃逐一装点吧!”
我有些惊愕,跟玄凌相处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玄凌会梳发髻。但是,旋即明白,当年纯元皇后在的时候,玄凌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玄凌为我梳的发髻是瑶台清荷髻。高高的发髻中间,一朵荷花凌然开放。
“皇上的手真是巧夺天工。”
玄凌笑着,抚着我的脸颊,将祖母绿发钗斜斜别在发间。16支重金芍药连体步摇一边八只。
两边步摇各自垂珠相连,层层涟漪。最后一个垂下流苏穗子搭在肩后。之后更是各色宝石绢花逐一点缀。只觉得比褪去的首饰还要重才停了装扮。
玄凌牵起我的手,走出采薇宫。一群丫鬟仆人紧紧跟在身后。夏初的傍晚红色的烧云还不是很明显,但是也略略能看到那丝丝意味。
等我和玄凌到达重华宫,妃嫔们已全部到齐,亲贵们也基本落座。
添寿盘里堆满了各宫各院各王府送来的贺礼。玄凌拉着我走到正中间。皇后起身,等着玄凌坐罢,才又回位坐好。我向玄凌推辞,便回到左首位置。
敬妃见状举杯:“今日贤妃娘娘大喜,臣妾以此酒恭贺贤妃娘娘万福万寿。”语罢,众座妃嫔全部起身:“恭祝贤妃娘娘万福万寿。”
我举杯痛饮。默默扫视廊下。端妃敬妃吕昭容都是我的人,甄嬛此时也暂时和我同一战线。安陵容已经失宠。福嫔避世不出,李容华受我恩惠。其余妃嫔更是不见地位。如此,乾元后宫,已是我权势更甚的时候。只要我牢牢握住,不给皇后翻身之机,只需待到太后仙逝,便可一举铲除皇后。
这样想着,嘴角上扬。填了一杯美酒,回着众人的恭贺。
玄凌悄悄在我耳边说:“今晚我去妙香阁吧!”
我脸上一红:“皇上爱去哪就去哪!跟臣妾说什么!”
玄凌嗤笑一声,让李长去准备了。
端妃至半便推说身子不适回去了。甄嬛和吕昭容也要照顾帝姬。李容华怀有身孕。如此,约摸着两个时辰,便结束了晚宴。
我一一答谢了各宫,王府,便和玄凌一道回了妙香阁。
坐在妆台前,一点一点摘下玄凌为我装点的头发。再换上晚上穿的宽身大袖托地裙。
玄凌半倚在窗前榻上,看着我一点点卸妆:“总以为爱妃妩媚多情,如今看来,不加粉饰另有一番滋味。”
我腻了玄凌一眼:“皇上这话臣妾听得明白,皇上是嫌弃臣妾妆前妆后判若两人了!”
玄凌假意嗔怪,起身搂着我的腰:“你这小妮子,偏这样多心,朕是说你妆前妆后一个妩媚一个脱俗,仪态万千。”
我忍不住捂嘴笑道:“皇上真是肉麻,臣妾当真难受的紧。”
玄凌紧紧的盯着我的眼,饱含着无尽的柔情。殿内的宫人们忙起身掩上殿门。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一句话不说等着玄凌的下一步动作。
玄凌微笑着,把我打横抱起,放下帷帐。红烛高照。巫山云雨。只留得妙香阁外那一声声虫鸣扰乱这夏初的静夜。
一夜好睡,次日醒来,玄凌已经去早朝了。我云鬓梳妆,便去给皇后请安。
昭阳殿内,皇后的眼角有些黑,想必昨夜没有睡好。端妃说是身子不适没有到来。敬妃,甄嬛,吕昭容都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水。我也是一言不发。由得殿内一片寂静。其余众妃也是默默,皇后觉得无趣,便吩咐了回宫。敛衣,起身,行礼告退。
“咱们去披香殿看一看端妃吧!”说着,我便择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