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六日白天的家教,秦香梅又找了份在校外大排挡当服务员的工作。她工作的时间是每天下午放学到晚上十二点,工作内容是捡捡碗筷,收拾桌子和洗洗碗。听说干得很累,工资只有两百。她一直希望老板加工资,但说每每提起这事,老板总机警的岔开话题。当然,老板对她还算好。据说那老板的老婆早年因为他没有钱跟香港佬走了,临走时还给了他和孩子一笔巨款让他创业,至今他还单身。如今有了点小钱,他就胆敢追求秦香梅。秦香梅岂是这般好骗,所以常常跟他打太极,还把事情告诉了我。那老板我见过。他剪着光头,皮肤黝黑,面部狭窄,眼睛凹陷,个头瘦小,长得跟骷髅头似的。他穿着衬衫和黑色长裤,但是没有扣上扣子,露出没有油水的肚皮。总体上,他看上去像干尸,自称40多岁的单身老男人。瞧他那可怜巴巴,面无二两肉的长相,要真说他多有钱我就很难相信了。每每谈起工资,秦香梅总是不满意,很多次她跟我抱怨。
“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有钱赚就可以了。前几天,我打电话回去,本来想跟我妈要钱的。但我听说她要去帮人家挑石块和挖树坑赚钱,我就没好在出声。还好我的工资下周就发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过。”说到“工资”两个字时,秦香梅大为喜悦。
听罢那话我脸倒红,内心有些忧伤。秦香梅能自谋生路,而我连一份工作都没有呢。想到父母辛勤劳作,自己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就感觉无比羞耻。秦香梅的个性有些泼辣劲,在她面前我是没说话的份的,最后只能迁就她。秦香梅伶牙俐齿,总能指出我的不是,然后又说一大堆我没听说过的大道理。虽然她的观点我不能心服口服,但是秦香梅的宿舍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我也不好反驳,免得把关系搞僵了,我无处可去。另外,秦香梅和她的舍友对我还算友好,至少她们没有对我进行恶语攻击。这些原因,不仅使我对秦香梅心存感激,还使我们的关系拉近了。我只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你呢?最近怎么样了?还在生父母的气?你打电话回去给他们认个错,不就没事啦。”秦香梅说。
“我不太想打,我父亲的脾气我是最清楚的。他的威严我是不想在领教的了。”我有些伤感道。我想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似乎商量好似的都来欺负我,连生养自己的父母亦是如此。
“这是你的家事,我太不清楚。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对你,我是劝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秦香梅无奈道。
“你那小苏怎么老打电话给我呢,我不喜欢别人整天打电话给我。以后他要打电话给你,你叫他不要在打电话给我了。本来我的生活已经乱糟糟的了,我不想在被人打扰。”我说。
“他失恋了,你就陪陪他嘛。”秦香梅笑着说。
“我不喜欢跟那种男生在一起,我很烦!”我说。
“正因为我不喜欢跟他在一起,才叫你去的。你不是老心烦?你心烦,他请你喝酒解闷,你就去,又不用你花钱。”秦香梅说。
“这样对我名声不好。我是特困生,整天去喝酒,别人还以为我用补助金去花天酒地呢。”我说。
“特困生怎么啦?特困生就要吃喝拉撒都不自由?是你想太多了吧?哪有那么严重?”秦香梅说。
“反正,以后要有人找你喝酒,你少叫我就是。”我说。
“梅佐儿,电话?”晚上,我刚进宿舍就有人给我打电话。
“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小声问。
“男的,好像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孙清故意大声道。又是那小苏打来的,我听到“男的”两个字就感觉心烦。
“今天我打电话找你好几回啦。”小苏说。
“你又去喝酒啦?以后你别去喝酒了,这样很伤身体的。”我说。
“你从声音都可以听出我是谁啦?”小苏暧昧道。
“是啊。你还有事吗?我还有事。”我像没了油的机器一样沉闷。
“无聊,找你聊聊..”小苏说。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
“梅佐儿,你叫那男生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呢。”宿舍的人和我抱怨的时候,我看看钟已是1点钟,便要求结束通话。
“以后,晚上11点之后,不准在打电话了,以免影响其他人休息。同志们你们同不同意?”曹睿然在我挂了电话之后说。
“好啊,好啊,以后就这么定了。”梁瑞萍用欢快的语气应和着。其他人要么干咳,要么怪笑。
“是谁干咳的?站出来?孙清,是不是你?干吗咳得那么讽刺?假假的,呵呵。”梅凌霄说。顿时,宿舍的人都干巴巴地笑起来。
这是讽刺,我很清楚。我只一个人寂寞地躺在床上。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对我的身心健康成长是一个多么大的危害,但我暂时是逃不掉这样的环境的,目前我能做的只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