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姐。大姐她读小学的时候,我哥哥和二姐也刚好在读小学。因为要交三个人的学费,父母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为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大姐只说读书没用,还浪费钱,倒不如回家帮助父母干活,带孩子。父母再三犹豫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姐。因此,大姐只读了五六年的书。她十一二岁就早早辍学回家干农活,帮助父母养家糊口。她辍学的时候,我刚一两岁,我妹妹刚出生。我大姐小小年纪就挑水、喂猪、洗衣服,浇菜,锄地,挖鱼塘,带孩子。我们几个都是大姐一手带大的。在烈日暴晒下,大姐跟着父母种植芒果、龙眼、香蕉、玉米、稻谷、甘蔗、花生。她把家里最好吃、最有营养的东西都给了我们。为了我们,她很少吃肉,但是干活也少不了她。为了生活,她每天天没亮就起床。
出生在我们这样贫困的家庭,是大姐最大的不幸。她被剥夺了吃饱,穿暖,读书的权利不说,就连被人尊重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因为家境贫寒,营养跟不上,所以大姐个头矮小。与她同龄的女孩子大多比她高大,所以大姐自然而然地成为被欺凌的对象。大姐的同龄人联合起来孤立大姐,对她讲恶言恶语,打击她的自信心。她们用恶毒的眼神藐视大姐,让她受尽冷脸,还像防瘟疫一样防止她靠近。因此,处于弱势的大姐没有太多的朋友。和她一块读书的同龄女孩中,家里有钱的过生日、聚会还故意把她唯一隔开。之后,她们还当众笑话大姐穿得寒酸,相貌丑陋。所以我大姐从小就有自卑感,她很少说话,神情抑郁忧郁,个性安静。
大姐十三四岁的时候还摸黑起床。她带上铝饭盒,骑着自行车,到隔壁镇的罐头厂削菠萝皮。菠萝个头很大,很重,皮又硬。大姐小小的左手拿笨重的菠萝,小小的右手拿刀子,马不停蹄地赶工。她害怕速度慢了,被工头嫌弃,不让她来做活,这样她就不能帮家里挣钱。但是她双手酸痛,筋疲力尽,被菠萝皮和刀子割伤了手指,忙活了一天,才挣了四五块。因为个头弱小,她在罐头厂比较显眼。她衣衫褴褛的样子,悲惨的处境,也惹得黑心的工头狠不下心讹诈她的血汗钱。等到菠萝收割完了,不需要大姐削皮了,她又回家干粗活。大姐拿着各种锄头去挖龙眼坑、芒果坑和西瓜坑,给香蕉树施肥,挑猪尿去浇猪菜。大姐看上去蒙昧无知、傻里傻气,但是她对农活无所不能。因为大姐没读几天书,人显得迟钝了些。我母亲不高兴的时候还骂大姐几声,但是她总是像只温顺的羔羊,默默忍受,从不顶嘴。大姐告诉我们:父母责骂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比起父母的艰辛,这些都微不足道。可以说大姐勤劳、宽容、善良、本分、诚实、孝顺,几乎对父母言听计从。大姐从来不对父母有过分的要求,也从来不乱花钱,不乱买衣服。直到二十七岁,为整个家服役十五六年,大姐才肯放下家里的负担去嫁人。毫无疑问,大姐对我们家是忠心耿耿和充满献身精神的,她嫁人也是为了我们家。因为媒婆骗我大姐,说对方是卖猪肉的儿子。所以即便对方样貌丑陋,思维愚钝,我父母极力反对,但是我大姐想着卖猪肉的生活一般不会太差,或许嫁过去还能帮助家里,于是就同意嫁过去。后来,对方送彩礼后才发现是一场骗局。对方既没有再卖猪肉,也没有钱和房子,而且还住在荒山野沟里,终日不见阳光。最终,大姐还是嫁了那个人,就是我大姐夫,一个平凡庸碌,无所事事,样貌丑陋,思维迟钝的男人。我大姐嫁过去以后,甚至连买一顶草帽的钱都没有。那黑心的媒婆也是我们西周人,从此她不敢再见我父母。可以说大姐为了我们家甚至可以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她把她的整个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我们几个弟妹和整个家。但是老天爷并不开眼,它没有怜悯她,厚待她。老天爷除了把大姐安排在我们这个多子之家,让她吃尽苦头,受尽磨难,还冷酷无情地把她丢进山沟沟里,让她的下半生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我哥哥不用介绍了,就是梅建国,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家中的独子。下面说说我二姐。我二姐成绩很优秀,但是因为家里没有钱,父母只好忍痛割爱让二姐读中专,让她去读农业学校,好让我家唯一的儿子,我哥哥安心读高中,然后考大学。我记得二姐初中毕业的时候跟父母哭闹了一个晚上,就因为父母没有钱让她读高中上大学。因为理想和希望破灭,二姐对我们总是冷冰冰的,把我们当成仇人。我想我是幸运的,毕竟父母让我读了高中。也因此,我卖力读书。我想逃出农村的牢笼,以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