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微生钰面色蜡黄的出现在梁以欢眼前,见到梁以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她紧紧地抱住,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中一般,几乎要揉碎她的骨骼。
梁以欢喘不过气的推开微生钰,拉住他的手腕,替他把了把脉,蹙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气血翻涌,似有走火入魔的脉象。”
微生钰见梁以欢平安无恙,勉强扬起唇角,回应道:“我只是太担心母后的安危了。”
“你放心吧,她没事。”梁以欢看着微生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便试探性的开口道,“对了,你……的那本异世录当中,可有记载赤金魔婴的?”
“赤金魔婴?”微生钰故作轻松地说道,“异世录中只说它是四大神族当中的金族后裔,至于其他的,并无头绪。”
听到微生钰的回答,梁以欢这才放下心来,关于微生钰的身份,她会想尽一切方法瞒下来。
见梁以欢一脸轻松的模样,微生钰的心越发沉重。
看来皇姐已经都知道了,真相终归是瞒不住的。
微生钰苦涩的扬唇,目光如炬的望着梁以欢的脸,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是皇室之人也好……至少他跟她不在是至亲,他对她的爱慕之心就可以变得光明正大,不必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苦恼。
是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他对她早就不再是从前的姐弟之情,他已经被她折服了。
下意识的,微生钰执住了梁以欢的手,眸中似有星光在闪耀。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梁以欢蹙眉看向微生钰,眸光从微生钰的脸上一直看到两人相执的手。
“微生钰,你怎么了?”梁以欢纠结的看着被微生钰紧紧握住的那只手,问道。
微生钰慌忙松开梁以欢,转身尴尬道:“我……我这是在拜托皇姐一定要治好母后。”
“放心吧,那并不是你一人的母后。”梁以欢释然一笑,别有深意的说道。
皇姐,你可知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母后。
微生钰落寞的垂下眼眸,轻轻颔首,重复道:“是啊,那并不是我……一人的母后。”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他蓦地回过身来看向梁以欢,灿烂的扬唇道:“皇姐,你终于肯认祖归宗了!”
“与其让莲馥弦在这中间兴风作浪,倒不如认了的好。”梁以欢颇感无奈的抿了抿唇,说出了心底的实话,她本就对权位不感兴趣,她想要的是洒脱的人生,认回皇亲可就不容她像从前那般那样洒脱了。
“皇姐以后可有何打算?需不需要我的配合?”此时,只要梁以欢的一句话,微生钰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甚至可以为了她抛却所有的一切,他可以辅佐梁以欢登上皇位,即使将来有人揭穿了他的身份,对他来说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可惜,梁以欢志不在此,对微生钰所说的配合也并未放在心上。
看着心爱的人与自己渐行渐远,微生钰逐渐变得失落,他的皇姐那么强大,又怎么需要他的配合,他想追上梁以欢的脚步,却又怕……又怕自己会迷失。
如果说登上皇位是他追逐梁以欢唯一的方式,他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甚至是不择手段的保住这个王位。
围绕在梁以欢身旁的几个男人,心境或多或少的都发生了变化,人生本就不可能按着预期的方向进行,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微生钰竟然会走偏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玥笙宫内还是像往常一眼充满了血腥味儿,里面的宫女换了一拨又一拨,哥哥心惊胆战的伺候着莲馥弦。
而此时的莲馥弦亦是比往常更加暴躁,她是如何也想不通,梁以欢怎么能将一个死人救活?
过往她也听到不少关于梁以欢医术高明的传言,但是却从来不知梁以欢能够起死回生,她只要一想到秦翾还活着,就倍感不安,若是秦翾平安无事,那就代表着她的一切会被揭穿。
她做了这么多,绝不能功亏一篑!
权位是争夺一个人最高的筹码,就像当年北唐逸娶她,就是因北唐逸大皇子的身份,所以她才不能拒绝,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但凡是皇族的一员,都会被逼上争权夺位的境地!
北唐春也好,北唐逸也罢,无论他们想要夺权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会走上同一条道路。
风吼国如此,斩仙国亦如此,从前微生钰是斩仙国唯一的皇子,而现在却并非如此,微生钰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要做未来的国主,如今他从赤金魔婴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做国主的心思只会更重。
每个人都在权利的道路上越走越急切,唯独北唐冥夜,唯独她的北唐冥夜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曾经,她就是喜欢那个自我意识高于常人的北唐冥夜,可是现在她却恨极了这点,他为梁以欢做出的改变,令整个风吼国震惊,他的变化越大,她就越恨。
赤金魔婴表面上是在帮她,其实它根本就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过是它成长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向来利用旁人的莲馥弦,此时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赤金魔婴所利用。
如今她腹背受敌,又怎能不急切,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利用谁……她必须要找一个值得利用又好利用的人……
思虑及此,她脑中突然闪现北唐春的脸,对了,还有他,还有这个可以为梁以欢付出全部的傻瓜!
北唐春为了梁以欢连至亲都敢陷害,她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牵制他。
莲馥弦急忙拿出笔墨,飞书一封提醒北唐冥夜关于北唐春跟斩仙国合谋一事,然后精心梳洗,往北唐春所在的别殿移步。
莲馥弦并不知,此时在别殿中蒙着面纱的男人早已不是北唐春,而是她朝思暮想的北唐冥夜。
为了扮北唐春扮得像,北唐冥夜在声音上下足了功夫,更是找人在他脸上划了几道伤痕,避免斗笠掉落而被发现。
从第一天扮北唐春进宫起,他就知道,莲馥弦早晚都会过来,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来了。
自小跟莲馥弦一同长大,他对她可谓了解透彻,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她成亲之后避免与她相见。
莲馥弦来的时候,他正在床上打坐,突破红阶指日可待。
“北唐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打坐?”莲馥弦不等下人通传,径自推开了别殿的大门,走入他卧房,冷笑道,“看来你这是对风吼国的皇位成竹在胸,才会如此冷静自在。”
他下意识的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顾左右而言它道:“局面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原因你该清楚才是,若不是你跟欢喜想对梁姑娘不利,她也不会逃出水晶棺,更不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莲馥弦不悦的瞪着他,怒声道:“怎么,你在指责我?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不肯对梁以欢下猛药,不然她怎么会逃跑,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北唐春,你为了梁以欢连你皇兄都想杀,你怎么不说是你鬼迷了心窍!”
“哼,既然我们道不相同,请你走吧。”
见他真的想赶自己走,莲馥弦不由得轻笑出声,“北唐春,如今秦翾受了重伤,微生景麒根本无暇顾及跟你的约定,以冥夜的聪明,恐怕也已洞悉了你的目的,此时此刻,你已经被困在了斩仙国,你没有退路了,你只能与我一同进退,然后立功回到风吼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北唐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必须抓住!”
他怔怔的望着此时已经陷入疯魔状态的莲馥弦,忍不住问道:“莲……馥弦,你为何如此执着?”
“我执着?北唐春,依我看你比我更执着!”莲馥弦心伤的扭头望向别处,双眸含泪道,“我曾经得到过,所以我无法忍受失去的痛楚,才会如此处心积虑,而你,你从未得到过梁以欢,你又为何要抛却纯良秉性与我同流合污?”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莞尔笑道:“因为我爱她。”
“还好……还好你是北唐春。”莲馥弦含泪浅笑,眸中尽是满足。
他诧异的望着莲馥弦的脸,不确定的问道:“什么?你再说一次?”
莲馥弦幽然一笑,轻启朱唇道:“我说,还好你是北唐春,还好那个最爱梁以欢的人是北唐春,而不是冥夜,当你书信给冥夜说梁以欢生死不明的时候,我很怕冥夜会不顾一切的冲进斩仙国皇宫,我怕看到冥夜对梁以欢的痴情,还好他还有理智,他没有来。也正是因为他没有来,我才会感到欣慰,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意义,他的心终究还是没有被梁以欢全部占满,我还有机会。”
“莲馥弦,你可知你如今这副模样如果被北唐冥夜看到,他会是什么模样?”他长吁了一口气,与莲馥弦对视。
莲馥弦苦笑,“我不知道,从他爱上梁以欢的那刻起,我就再也猜不中他的心了,也许他会可怜我吧,至少他不会忘了我不是吗?”
他斩钉截铁的否定道:“他会自责,自责当年一念之仁,没有亲口告诉你,他根本从未爱过你。”
“不可能!”莲馥弦恼怒的瞪向他,出手拍向一旁的方桌。
只听“啪”的一声,方桌应声四分五裂。
莲馥弦瞪大满是泪水的眸子,咬紧银牙喊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从未爱过我!我曾那么真切的体会到他对我的爱,曾靠他那么近,你不知道我们曾经的一切,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不想与你争辩,我之所以还会呆在宫中,为的就是护梁姑娘周全,至于其他的,我不想管,你想要我跟你合作,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莲馥弦不肯死心的盯着他,冷笑道:“你以为梁以欢还会相信你?你曾那么对她,她绝不可能再信你,更不会接受你的保护,而且这里是斩仙国的内宫,你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保护她?只要你答应我跟我合作,我保证可以让你得到你的梁姑娘,就算得不到她的心,我也可以让你这辈子得到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