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榜昭告天下,国主北唐黎将纳梁丞相之女梁栩栩为妃,大赦天下,举国欢腾。
当北唐冥夜等人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榜文已经贴在城墙之上,毫无挽回的余地。
北唐冥夜面色凝重的听着属下关于那一夜的汇报,颇为头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虽然他早就料到梁勇会连夜带着梁栩栩入宫,他却没有料到北唐黎会这么快封妃。
换句话来说,北唐黎的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再告诫他,要他按兵不动。
而现在的梁栩栩则是制衡众人的关键所在,恐怕在北唐黎心中对于皇位的继承人还未确定。
而梁勇与北唐逸结盟的消息也在这皇榜贴出之后迅速的散播了出去,一时之间,本来一面倒向北唐冥夜继承大统的局面发生了改变。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圣意难以揣测。
然而,北唐黎的这番举动在梁以欢眼中看来,却是另外一番局面,她本就以为北唐黎会将帝位交托给北唐春,如今她更是肯定这个想法,当北唐冥夜跟北唐逸两败俱伤之时,就是北唐黎传位北唐春之日。
梁以欢钦佩北唐黎的智谋,却并不认同北唐黎的做法,将一个无辜的儿子拿出来做挡箭牌来为另一个儿子开路,这种做法着实不配为人父。
“娘,现在二姨妈做了我的奶奶,国主爷爷做了我的二姨夫,那我以后是叫二姨妈奶奶呢,还是叫国主爷爷二姨夫啊?”嗨宝颇感荒唐的归纳了一下自己的家族的关系,真是剪不清理还乱,相当的令人纠结。
梁以欢没好气的白了嗨宝一眼,不予理睬。
对于北唐黎的手术,梁以欢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用来练手的那些死囚也都死的七七八八了,接连几日,她面对的死人已经比活人还多了,北唐冥夜为了让她能有个安静的环境研究换五脏之术,专门给她挖了个地窖。
偶尔,北唐春会站在地窖口给梁以欢送饭,每到饭点都会在外大声呼喊梁以欢,从未踏进地窖半步,面对死尸,他无法向梁以欢那般从容,他不想让梁以欢看到他对着死尸大叫的糗样。
换五脏并非的普通的手术,所谓的五脏,心肝脾肺肾,其中肾是她最没把握的难题,现代人都知道,移植过去的肾脏最好是由病患的直系亲属提供,否则极易产生排斥反应,一旦产生排斥,就要再次手术,而选择合适的肾又需要时间,大部分的病患往往等不及第二次手术,便被病痛折磨而死。
她本来以为,可以为北唐黎先换了其他的器官然后再考虑肾脏的问题,然而就在昨日,她再次进宫替北唐黎把脉的时候,却发现北唐黎的肾衰竭严重,根本等不及她找到合适的肾源。
对于这种情况,她只能用疲劳过度来解释了,宫里的人都知道,自从梁栩栩被梁勇带入宫内,北唐黎便再也不向从前那样批阅奏折,而是****与梁栩栩耳语厮磨,再加上北唐黎上了年纪又深受害神木的毒害,肾衰竭是在所难免。
梁以欢甚至自动补脑,北唐逸跟梁勇将梁栩栩献给国主就是为了让国主早登极乐!
读出梁以欢心声的嗨宝只觉脸上一阵燥热,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它的这个国主爷爷根本就是自好色不可活!继承了梁以欢现代记忆的它,对于皇家一夫多妻以及多重混乱的关系,感到羞愧万分。
对于爷爷娶了二姨妈的这种扭曲行为,它实在是不知如何吐槽才好。
北唐黎的封妃大典很快就要举行了,当梁以欢正为手术的事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北唐春却为了选什么礼物送给北唐黎而绞尽了脑汁。
地窖口,北唐春捧着食盒往里张望,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儿,他只觉胃内翻腾,他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抻着脖子叫道:“梁姑娘,该用饭了,你快出来吧。”
梁以欢用沾染死囚鲜血的双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这才从地窖中走了出来。
粘腻的血水模糊了她清丽的面容,素来见不得血腥的北唐春却独独觉得这种模样的梁以欢犹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看着梁以欢额角的血渍,北唐春羞赧的从袖口掏出一块白色绢帕,递予梁以欢道:“梁姑娘,擦擦汗吧。”
梁以欢倒是豪爽的接了过来,拭掉额角的血渍汗珠。
正当梁以欢用清水清洗双手时,北唐春便站在她身边瞪着无辜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北唐春依然站在那里死盯着她看。
终于,嗨宝忍无可忍的大叫出声:“娘啊,你能不能不要叫白痴小叔在瞪着我们看了,嗨宝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你快点问他究竟要干嘛吧!”
梁以欢亦是无奈的看向北唐春,蹙眉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对我说?”
北唐春无比崇拜的望着梁以欢,捣头如蒜道:“梁姑娘,你果然聪明过人啊。”
梁以欢没好气的白了北唐春一眼,“说重点。”
“主要是明日封妃大典就要举行了,大皇兄跟二皇兄都为父皇准备了贺礼,可是我……却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所以想要拜托梁姑娘你帮我想想送什么才好。”北唐春一脸真挚的望着她,以往父皇选妃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阵仗,所以他都不必去认真的准备什么,这一次就不同了,父皇不仅要办封妃大典,还要大赦天下,作为风吼国的小王爷,他怎么都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闻言,梁以欢眼也不抬的拒绝道:“我没兴趣。”
简短的四个字令北唐春彻底石化,她这是将他拒绝了?
嗨宝十分同情的看着北唐春,忍不住为他说好话道:“娘,看白痴小叔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你会拒绝他,不然你就帮帮他吧。”
梁以欢淡漠的横了北唐春一眼,默声回应嗨宝道:“北唐春只是单纯,并不纯笨,之所以如此单纯,都是被你国主爷爷保护过度造成的,将来若他真的继承大统,就要学会担当,总是这样依赖别人,是永远都不会有进步的。”
嗨宝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娘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它无力的望向此时快要哭出来的北唐春,又道,“可是娘,小叔他快哭了啊,你要是不帮他选贺礼,我真的担心他会一直这样瞪着你。”
“盯着就盯着,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梁以欢扯唇浅笑,将北唐春全然忽视。
往后的时间里,北唐春充分发挥了牛皮膏药的特性就连梁以欢返回地窖都义无反顾的跟了上去,而后果则是因为惊吓过度而随意释放体内真气,将整个地窖搅了个翻天覆地,让梁以欢的医学实验受到了空前阻碍。
最终,梁以欢因无法忍受北唐春既可怜又可气的胡闹,随他上了街。
街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路边一古董摊位前挤满了人,恰是应了那句老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越是热闹的街上越是有能够吸引你的东西,话虽这么说,梁以欢却有些感叹,这身为风吼国小王爷的北唐春竟然会在路边上给国主挑选贺礼,这若是传了出去,这条街道以后就该成为达官贵人们挤破头的地方了。
“梁姑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北唐春轻轻拉住梁以欢的衣袂,与她一起靠近那挤满了人的古董摊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不等梁以欢见到那古董摊位的老板,便听到一声男子的轻笑,仿佛是水滴滴入平静的湖面,荡得人心尖儿只颤,这是何等温润的嗓音,男子轻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通透莹润,价值连城。
梁以欢还从未见过有人将玉雕琢成羽毛的模样,透白的玉质跟巧夺天工的雕工都将这羽毛刻画的惟妙惟肖,仿佛风一吹,这玉佩便会随风而动,脱离那男子的掌心。
这是一双比女子还要白嫩的手,若不是男子骨骼偏大,梁以欢还真的以为这双手是属于某个富绅家的小姐,随着手掌往上望去,见到的便是那男子白净的手腕,她曾以为,全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纳兰星海更加出尘脱俗的男子,而今天,她便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光看那双手,梁以欢就知此人不俗。
温润如玉的男子身着一袭黛色长衫,衫尾绣有金丝凤羽,为其平凡的衣衫增添了一份内敛风华,俊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金色光晕,一双美目清明如洗,似乎能望尽人生百态,看穿常人心事,微微泛白的唇恍然一勾,令人心底激荡。
虽然其面上极为清冷,却给了梁以欢一十足男狐狸精的印象。
世人只知狐狸妖媚,却不知真正厉害的狐狸都是冷傲脱俗的,梁以欢就记得以前曾在某老大的生辰见过一只雪白的狐狸,用任何词汇形容它的美都觉得俗不可耐,当时那只狐狸在她心中种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现在这个男人,也给了她同样的感觉。
当她在那个男子的时候,那个男子同样也在用眼尾余光打量着她。
北唐春兴奋的看着那男子手中的“羽”佩,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宝贝都见识过,却偏偏没有见过此等神似的羽毛玉佩,若是他将其买下送给父皇做贺礼,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正这么想着,他便已经先行挤到人群前方,指着那块“羽”佩叫道:“给我把这个包起来。”
方才大家只顾惊叹这“羽”佩的巧夺天工,却忘记了这只是个商品,是可以用银两买的,这么特别的东西,想要的人自然也多,眼见着后来加入的北唐春先喊了价,那些早早就在这里等着的客人不乐意了,凭什么要先给这小子包起来,明明是他们先来的。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看着北唐春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不悦的吼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来这里买东西是要排队的,你这才刚来,哪有你先叫价的规矩!”
“排队?”北唐春不解的望着那彪形大汉,问道,“来这里买东西还要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