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出生起,就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一切都是天道所定,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命好与不好,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人的寿限,违背寿限就等于违背了天道,秦翾的寿限早就注定她会历遭此劫,能够违背天道定下寿限的人就只有天道自己。
天道也是矛盾的,这种能够延长人寿限的药名为“休”。
每当有人成为祭司团的一员,天道便会以大祭司之手将这枚休赐给新的祭司,当然这只是得到休的其中一种方法;至于另外一种方法,则是为天道做出极大贡献,又或者是曾经对傲神国做出贡献者,也能得到一枚休。
挑战祭司的大典五日后举行,对于已经失去大半个月的梁以欢跟北唐冥夜而言,五天时间略长。
除了天道以大祭司之手赏赐丹药之外,三祭司那边也有休的各种传闻。
三祭司善于医术炼丹,早就开始研究休的炼制,据二祭司说,三祭司手中的确有一枚休,却远不及天道所赐的休,此休也能延长寿限,却也只能延长十年,跟天道赐予的能够彻底改变寿限的丹药有所不同。
时间迫在眉睫,梁以欢已经无法等待五日后的挑战祭司大典,为了尽快拿到丹药,她决定亲自去三祭司那边溜一趟。
梁以欢眼波一转,并不打算将心中所想告之北唐冥夜,她不想让北唐冥夜陪她冒险,若是她失败了,五日后的挑战祭司大典至少还能留下他。
然而她的这个心思却终瞒不过她的枕边人。
入夜,她便收拾好行装,身着一袭黑色紧身衣,便出了二祭司的洞府。
洞府外,明月当空,一袭白衣的男子立在明月下,清冷的回眸,冲着梁以欢扬起了唇角。
梁以欢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莞尔一笑道:“冥夜,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北唐冥夜一本正经的望了望天色,扬眉道:“不过小半个时辰,不知娘子深更半夜这副打扮,意欲何为?”
“明知故问。”梁以欢清浅一笑,随即来回打量了北唐冥夜一番,蹙眉又道,“相公明知我们要去偷鸡摸狗还穿着如此惹眼,不知又是为何?”
“有么?”北唐冥夜垂眸审视自己一番,随即撇了撇唇道,“我不习惯穿黑衣。”
梁以欢轻笑着颔首道:“白衣的确更适合你,不过这么亮眼的衣服在夜里太过招摇,我担心你这副模样被六祭司看到,又要对你垂涎三尺了。”
北唐冥夜眸光一亮,望着梁以欢的眼中深情更甚,“娘子是再夸为夫?”
梁以欢垂下眼睑,继而笑道:“冥夜,这次去三祭司那边偷丹药,你就不要去了,我会自行小心的。”
“这是要甩开为夫,自己冒险?”北唐冥夜目光一凛,十分不悦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个冒险,以欢,我心知你无法做到对我全然坦诚,我也知你这次单独行动,为的是留下后路,可是你却忽略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去冒险,身为一个男人,即使保护不了天下,至少也要保护得了自己的女人!”他蓦地出手,将梁以欢紧紧地抱入怀中,“这个天下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所以,不准你单独行动,你的身边,必须有我。”
“冥夜……”梁以欢恍惚的伸出手来,抱住北唐冥夜结实的脊背,眸中泛着泪光,“从前我就对你说过,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习惯了一个人,那时候的我或许还会同你商量,一起偷休,只是如今,有了嗨宝,有了你,有了完整的家,我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冒险,又不能让嗨宝一连失去父亲母亲,有了这么多的顾虑,也因敌人过于强大,我真的无法释怀,也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冒险,”她颤栗着抬手触上北唐冥夜的后颈,泪水悄无声息的滑下眼眶,而指尖银针也在这个瞬间刺入了北唐冥夜的颈。
北唐冥夜顺势倒下,跌入了梁以欢的怀中。
梁以欢含泪放下北唐冥夜,只身去了三祭司所在的御药坊。
殊不知她才转身,北唐冥夜便睁开了双眸,神色凝重的望着梁以欢站起身来。
以前他都会任由梁以欢行动,只是这次,在天道的地盘上,他说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只因在这天宫中,任何一个祭司都能轻易的取走她的性命!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跟在了梁以欢的身后。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北唐冥夜跟梁以欢的身后却还跟着另外一个黑影,黑影修为极高,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盖住,令人毫无察觉。
所谓的御药坊,地域辽阔,山脉连绵不断,灵气四溢,御药坊位于三座山脉的中央地段,四处种满了奇异花草,均可入药,花草被灵气灌溉,生长繁茂。
御药坊规模庞大,在月光下,暗红色的砖瓦透着些许诡异,不得不说,二祭司跟三祭司的品味天差地别,如果说二祭司是黑夜的叛逆者,那么三祭司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医者。
红装绿瓦,规模庞大的四合院,都极其符合药坊这两个字。
而三祭司本身就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杜江。
三祭司也不喜欢被人伺候,衣食住行从来都是由杜江或者他自己来打点,所以御药坊的替补祭司极少,只在白天替三祭司管理花草,整理房间。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梁以欢轻松潜入炼丹室,却始终找不到休。
放下手中的药丸,梁以欢眉心紧锁,自言自语道,这里的药都只是寻常养气滋补用的,莫非,休被三祭司随身携带着?
如若如此,那就更不好偷了。
“谁,谁在里面?!”蓦地,炼丹室前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个男子的叫喊。
梁以欢迅速的躲藏至炼丹炉后,一抹黛色的身影跨入了炼丹室内。
“究竟是谁?”杜江紧蹙眉心进入炼丹室内,试探性的开口道,“师傅,是你吗?”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梁以欢小心翼翼的将身子挪了挪,却不小心踩上了地上的炉灰,发出微乎其微的声响。
杜江蓦地出手,将炼丹炉一把抬起,看到了炉后的梁以欢。
束发的带子被炼丹炉勾住,扯乱了她一头墨发,墨发垂腰,冷眸微凝,月光伴随着敞开的大门斜洒在梁以欢肩头,可谓是回眸清冷眼,娇态自显。
只见梁以欢手持三枚银针朝着杜江刺了过去。
瞧着这样的梁以欢,杜江微微一怔,随即抬手握住了梁以欢的手腕,蹙眉道:“梁姑娘,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放手。”梁以欢眸光一凛,冷声道,“你若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杜江浅笑摇头,“在下界的时候,我看你们一家跟陆天行那小子有些关联,又身怀绝技,我才让你们通过试炼,若不是我欠了陆天行的,我又怎么会放过你们。”
梁以欢凝望杜江,问到:“你跟陆天行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话到嘴边,杜江又顿住了,而后一本正经的看着梁以欢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我……”梁以欢刚想作答,另一个黑衣人便来到杜江的身后,将杜江打昏。
杜江后颈受到重击,错愕的回身,还未等看清身后的人,便已经昏了过去。
梁以欢错愕的看着黑衣人,开口道:“冥夜,你怎么跟来了?”
北唐冥夜狠狠地踢了杜江一脚,阴冷的眸几乎要将杜江的心窝刺穿,若不是怕打草惊蛇,他还真想杀了这个小子,竟然敢对他北唐冥夜的女人动手动脚,简直不可原谅!
没有回答梁以欢的问话,只是握住了梁以欢的手,冷声道:“既然这里没有休,就赶快走,不然你我随时都有危险,三祭司的卧房不能随意闯。”
“恩。”梁以欢深深地看了地上的杜江一眼,随着北唐冥夜走出炼丹室。
蓦地,空气中灵压骤增,压迫的二人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嗓音自不远处穿来,“杜江,为师说过很多次,夜里炼丹阴气太重,寻常人无法消受,你怎还在这个时辰去炼丹室啊。”
“糟糕,三祭司来了。”梁以欢跟北唐冥夜相视一眼,一人一边躲在了炼丹室的两扇大门后面。
黑红色的长袍映得三祭司肌肤雪白,一头银发随风扬动,煞是仙风道骨,他轻轻踏入炼丹室,看着倒地不起的杜江,缓缓笑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竟然睡在地上,炼丹炉都倒了也不知道扶。”
说完,他便附身将一枚药丸送入了杜江的口中,在他俯下身来的时候,腰际一个银质葫芦吸引了梁以欢的注意。
银能养药,被那么小心的收在葫芦里的丹药,一定就是休!
梁以欢紧握双拳,克制着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北唐冥夜紧蹙眉心,担忧的望着梁以欢。
以他们二人的修为,根本不是三祭司的对手,如果他们在此时动手,只能是以卵击石。
可……如今也是他们最佳抢夺休的时机,若是错过了今晚,恐怕他们再难有机会单独靠近三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