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带恨的眼神,云雅莹冷若冰霜地望着残暴无情的炎浩宇,恍然,她以火箭般的速度奔到狱卒身边,双手灵敏地从他的侧身里拔出那把锋芒毕露的剑,对着自己左脸耳下的粉肤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割,登时,鲜红的血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下滚滚而出。
“啊,皇后娘娘,你……!”被云雅莹疯狂的举动骇住的云裳瞠目结舌地望着自毁容颜的她,哽咽到无法把话说得完整。
完全没有料到云雅莹会以这样的方式表诉自己的清白,眼睁睁地望着她丢下箭跌坐到草堆上,炎浩宇感觉到自己的心,竟疼得无法呼吸。
“皇后娘娘。”半跪在她身边,筱辰煜战栗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心疼。
众人的惊愕,似乎没有给云雅莹带来半点的影响,她没有用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反而坚强地忍着巨痛用手指沾着滴淌而下的烈血在宣纸上写着‘不是我!’这三个血字。
鲜艳夺目的血迹写在洁白的宣纸上,就像一朵朵迎风绽放的红玫瑰,冷艳,孤傲。
美丽的容颜,是每一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云雅莹今日为表清白,竟心冷到自毁容颜写下血书,以证自己的清白。可想而知,她的心有多么地不甘。
“把皇后送回凤鸾宫,择日再查。”黯然神伤地看着视死如归的云雅莹,炎浩宇心底一颤,立即下旨。
就在炎浩宇拔腿欲走的时候,云雅莹抓住时机扼停了他的脚步,然后在他疑惑的眼光下沾着脸上的血继续在宣纸上写着,“我要把云裳也带走。”
主仆两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实在难得。
没有说话,炎浩宇点点头便率先走出了霉不可闻的地牢。
“皇后娘娘,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呜呜!”不管任何时刻,云雅莹都没有抛下她。
她们的关系,超乎了主仆,更多的是姐妹间的相互扶持。
云雅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疯狂的举止竟能够换来炎浩宇的特赦。起初,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残害过柳太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将她们送回凤鸾宫,筱辰煜立刻开了治疗鞭伤的药粉吩咐宫女为洗好身的云雅莹和云裳涂抹,更开了特制的药给她涂擦脸上的刀痕。药刚上好,身心俱惫的云雅莹脑中闪过一波光芒,她恍然记起炎浩宇以前给她的特效药粉。
拖着酸痛的躯体,云雅莹步履蹒跚地走到梳妆台打开箱子拿出仅存的半包药末姗然走到正厅。幸好赶得及时,才没有错过正要离开的筱辰煜。
“你身上的伤刚上过药,你怎么能乱跑呢?”担忧她的走动会把药末散掉,筱辰煜满腔责备之情。
“我还好啦。你帮我看看,这药还能用吗?”手舞足蹈地告诉他自己没事,云雅莹把药包递了给他。
只有两人的空间,云雅莹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上次她的胸部被铁版烙印伤得那么重,才用过此药一两次便好了起来,因此,急于求好的云雅莹便向筱辰煜确认,这药是否过期了。
“你哪来的药?”接过她手中的纸包,筱辰煜不解地问着她。
小心谨慎地将药包打开来,一看,筱辰煜立即惊得面容失色,“你怎么会有这种药?”一波高过一波的惊呼令云雅莹渐感事态的严重。
“这药是我上次被铁版烙伤后,皇上拿给我疗伤的。”没有将自己受伤的具体位置说出来,云雅莹挪动嘴唇用唇型含糊其辞,欲想蒙混过关。
“这是粉蝶,是一种慢性毒蛊的配方。”不必再问下去,筱辰煜可以肯定,炎浩宇在云雅莹身上下了毒蛊。
慢性毒蛊!
这几个如雷般惊心的字眼一顿一顿地烙入云雅莹的心底。登时,她觉得天眩地暗的晕厥正以超节奏的波度在袭击着她浑沌的大脑。
错愕地瞠大水灵灵的双眸,云雅莹张口结舌挪动着樱唇,欲言双止。
无法发音,这对彼此的沟通无疑是加大了难度,左右思肘一番,筱辰煜决定冒险一次。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无音节的解药,存放在药膳房的药柜里。
匆匆赶到药膳房,恰巧看管的公公正要锁门离去,眼亮脚疾的筱辰煜暗生庆幸,“老公公,晚辈想进药膳房拿点药饵,麻烦你开开门。”眼见老公公就要合上锁,筱辰煜礼貌地请求他留步。
人缘固然重要,但真诚待人,更重要。
鬓角微微泛白的老公公听到他如沐春风的嗓音后嘎然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扭转过染满岁月风沙的面容仔细地打量着他,片刻才恍如隔世地惊道,“筱太医,你不是被皇上派去甘洛省支援瘟疫了吗?”显然,见到筱辰煜意气风发地站在他面前,老公公相当地愕然。
“去了又回来了。”笑着应过他,筱辰煜迈步走到他跟前。
在皇宫奉献了毕生的活力与热情,看破人间冷暖的老公公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哪位高官重臣会像筱辰煜那般善待下人,尊敬比自己年老的奴才。
“对了,你今天过来拿什么药饵呢?”笑逐颜开地把门往两边敞开,老公公悦声问着他。
“我来拿无音草的解药。”老公公的为人,筱辰煜很清楚,因此也不想隐瞒他。
“你要无音草的解药?”似是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遍,老公公很是诧异。
宫里头,似乎没有人被毒哑的啊。
长时间守在药膳房管理药材,老公公对宫闱里头发生的事情鲜有少闻,除了偶尔从爱嚼舌根的宫女们嘴里听到些少迹端,其余的闲事他并不曾有机会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