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芷啊,门口儿估计有人找我,你扶我出去看看吧。”
“您老病刚好就出去,不怕胃病再犯啊,得了,甭管是谁,你今儿个都不能见,给我好好躺过来。”卫芷拉着我的袖子慢慢往床边走,我也不敢乱动,生怕针头跳出去,而且刚睡醒,身上没什么力气。
卫芷这刚给我盖好被子,就见门口进来一群人,穿的是普通的大褂,不过身后的人倒是挺有来头儿的。看那身形儿就和苍竜有些相似,大眼一瞧就知道是苍家老爷子亲自上阵了,这守窑人来探访我,大概也就是为了上次给我递过来的那几份书信了。
我忙叫卫芷帮我披上了大衣,那苍老头儿见我动不得,边安生好我,拿张椅子坐了过去。他那肚子里的油水儿,外人一见都知道。“听说,臧少爷病了,老头子,我就亲自过来看看。顺便,再说一下上次给您的书信,您考虑一下吧。”
“苍老爷,我这也是初生牛犊,懂不得多少东西,若是您要我去,也别嫌我给您丢人呐。”
那老头子动了动手,一副乐的模样,知晓了我要去的。“您好歹也是臧家子孙,哪会给老朽丢人,既然您答应了,那我也就安心。”
他点了点头,舒口气。
其实我要去,也就是为了臧家那块扳指,这苍老头儿估计也就是为了那扳指儿去的。不过,若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放家里,或是给那苍竜戴上了,说不定也还有什么反噬。这十二平鼎地的诅咒,估计也就不好办喽。
我也得想个法子,好让那苍老头儿把拍卖来的扳指儿给我,我去也就是给他撑个场面,若是反过来跟他抢,那还不成礼?况且,我家三年都没要来账,开封的那些投资商,捞着钱就跑,就算家里是金银财宝的,先不说祖辈不让卖,卖了也是有市无价,所以,家里根本是没钱来买这些宝贝,我也就只能借这老头子的手,把那扳指要来。
“那么,臧小爷您先歇着,等明个儿,老头子再来接您,我们就直接去我那茶馆里,您在哪儿坐会儿,跟我家犬子好好说说话。”苍老头顶着一肚子的油水站起来,得身边的人用手扶着才能勉强从快被压垮的木凳子上支起身子,然后好声好气的跟我说了说,就领着身边的人走开了。
这老头子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让我赶紧的把身子给养好了,然后把臧家跟苍家两户的关系给凑合好点儿。我在这也算是做个面子,这老头子刚走出门我就泄了气的躺倒后边,卫芷见我这样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他晓得,我也是够憋屈的了。
“卫芷,估计还要劳烦你帮个忙。”我几乎是没力气的躺在床上,从下往上看卫芷那张沉寂的脸,从未显过这种恐怖的样子,似乎刚才苍老头的话他非常放在心上,而且也有所打算。我似乎是见惯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玩笑样儿,这头一回的严肃还真是给我来了个激灵。
“便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就行”
“可能有点过,不过,这也是唯一能让臧家和十二平鼎地安全的方法。拍卖会的当天,我会给你一个和那一模一样的次料儿扳指儿,你去给它替换过来。苍家的拍卖会可不是简单的,我早就派刘叔打听过,几十个练过的都在里边守着,还有一个练过断骨的人在里面,所以你要谨慎。”
“你这不是让你哥们儿送命去吗?真是的,臧冧,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得嘞,看在你和爷爷我这么多年情分的面上,帮你这回。”这家伙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给我安顿好了,就提前走了,说是要收拾去。还要我明天提前把他也给叫上。
我心想着这家伙的鲜点儿,也没有让刘叔把事情告诉家里人,让他明天和我还有卫芷一同去,好照顾我。他借着幌子说我需要拿些衣服保暖,就会去帮我取了过来,也给收拾好了。我还特地嘱咐他把家父放在阁楼里一特别不起眼的次料扳指给拿了去,听说这是当时无聊弄着玩儿,就刻上了个臧,我瞧着模样和发过来的相似,也就能拿它去充当了。刘叔收拾好了行李后来我房间,我也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刘叔给揪了起来,我也没什么抱怨。终究还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他帮我把衣服都给穿好了,才出去。出门的时候,早就见到卫芷坐在桌前,指着一碗面糊和一盘鸡蛋布袋儿“就差你了,赶紧吃吧,别凉了。”
我坐过去小口嚼着,也是大病初愈,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估计过不了多少时间,我这胃又该难受了。我大概也只吃了半个,让刘叔把另外半个存起来带到北京的路上吃。这会儿,苍老爷子的车就来了,他老人家坐在车里,专程来接我们。
我也不知道这老爷子是什么怪脾气,有火车和飞机不坐,偏偏是要开去北京,可想这路程和路上花的钱是多奢侈了。我不大习惯坐车,更习惯火车,或者是天生贱骨头,过不了这种好的日子,坐车总是晕。苍老头儿估计也是知道这些,让手下早就把车开得稳稳的,而且还不准吸烟,把车里的空气弄得干干净净的,坐进去,老爷子也给我弄了个舒坦的位置,怕给我颠着。路上还给了一些好的茶点放在了一边,我虽然嘴馋,但也是大病初愈,不敢怎么下嘴吃。
老爷子是见到这一点了,张口问了几句“臧少爷,怎地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这一时心里也尴尬,卫芷做我身边儿闻着这茶点的味道早就垂涎三千尺,可点心就在我手边,我却没的半点动静,这家伙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只得轻抿几口茶再看看四周风景“老爷子多虑了,我身子欠安,有些不大适应,见着这么好的茶点也是不敢吃,生怕再闹出什么旧病来。”
我右手拿着一块塞到了身子后边,递给了卫芷,这家伙拿着自己的杂志挡着吃了起来。他虽然也是宾客,可毕竟待遇是没有我的高。
这老爷子笑了笑,我见他脸上那几颗痣正巧围成了一个圈,再跟着皱纹儿的起伏,大概也就是小时候叠的星星纸一般的模样“也好,多喝点茶吧。这茶可是上好的蓝印,对你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我点点头,又下口抿了几下,顺带着又把茶点给卫芷递了过去。也不是怕老爷子看见,就是怕把人家的一片好意给毁了,再说我看不上人家的糕点给下边的人做着吃。我这边又听到这苍老头子在叹气“这臧家啊,祖传下来的胃病到你这儿还是没断了的,得嘴的东西都吃不进去。您要是有我家那犬子的胃口,也恐怕不至于瘦成这副模样了,让人看着就心疼。若是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臧老太太虐待你这长孙了。”
我这一路上出于尊敬的一直笑对着,脸都有些麻木了。看去北京的路还是比较长的,我就先去车内的小屋子里休息去了。卫芷也跟了过去,把家里那块印有臧字的扳指儿拿了过来。、
我对着光底下仔细的瞧了瞧,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若真的是臧家的宝贝,那为什么会留在外边而不是藏在家里?臧家人一项谨慎,根本不会拿宝贝出去抵押,更别说这祖传下来的东西,就算是至亲有难也不会送出去的。我心里倒是开始怀疑,究竟那块扳指儿是真的,虽说这眼皮子底下的做工比较粗糙,但是根据我上次看的那些史料来看,手下的这块年头不小,而且料子也好,若真的是拿了去,说不定就变成了以假换真。
我还从未戴过这扳指儿,这玩意儿之前也就见家父拿出来玩玩还就放回去了,心里想着也就不自觉的戴到了左手的大拇指上,那玉料儿长年搁置的冰冷贴在皮肤上让我不禁的打了个战栗,脑子里也突然的蹦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再去想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留着一种感觉卧在心底。我又翻出了那本从地下挖出来的册子看了看,那上头的确记载了一些有关扳指儿的信息,大概也就是能够和继承人产生反应之类的。我心里并不清楚刚才是不是,只想着能早些到北京去看看,究竟这两块儿,那个才是真的臧家货。
“这老头子还真是能喷,臧冧,你心里又在考虑什么呢。”
我手里攥着这扳指儿,心里对这扳指儿是次料儿的印象也是当年家父随口说的,若当时只是为了撇开我的注意,防止我将这祖传的宝贝打坏,也是理所应当。正因家父这句话而把我给引得晕头转向,我两根手指不断地去揉眉心间向下凹去的位置,顿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还止不住的叹气。正见卫芷要从我手里把这东西夺去,边把手往右边搁去了一些,他见我这动作,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不对。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东西和和会展上的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卫芷,这东西我觉得还是先保管在我这里较好。但还是要拜托你帮我去把那东西拿来瞧瞧,否则,我就不能安心啊。”
“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家父曾经诱导我,说这块玉是次料。可是仔细看来,却是上了年头的好料子,只不过做工粗糙了些。但如今却又在北京出了个相似的物件,我想来家里也是不可能把东西外传,可又不得不考虑别的原因,所以……”
这家伙唉声叹气半天,他也是知道事情的麻烦性,这次最主要的就是防着那个高手,而我又要他去冒险,先是要把东西拿回来看看不说,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毕竟是要换走那块玉啊,所以这小子更是有些硬着头皮叫好。我看他脸色有些不大好,也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省得他在担心。我心里也估摸着,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若是我在场,那武功高强的家伙,估计也不敢拿卫芷怎么样,可就是这事情传到了家族人的耳朵里,那臧家第一的头衔可就保不住了。
我这也是想的心烦,在这房间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怎么在意的就自动把那扳指儿戴到了大拇指上,回到了车房里继续和苍老头子谈聊。我这手也是不自如的就去摸手上的扳指儿。我也是在考虑,苍家人若是知道了这传说,究竟是何翻译,可现如今,与其让他们自个儿过来怀疑我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摸索。我心想也就这么定了,于是就安稳的睡下了。
夜里,苍老头子的车上有几个可以供睡觉的小地方,我和卫芷被安排在一个小屋子里,看得出来还是有身份高低的差距,这家伙被安排在一边的沙发上,我则是挤在这屋子里占了最大地方的床上,盖着家里被家父缝上好几层的被子,外边还套了一层棉被罩,这时已入深秋,车外呼啸着狂风,我半夜起来看窗外的时候还看到街边的红绿灯杆上下摇晃。
我入睡前本想让卫芷跟我睡在一起,眼看着自己同辈的发小在身边,却让他受累睡那还容不下他身子的沙发,我心里实是说不出的难受,可这家伙却是极不情愿地拒绝了“别了,在你们十二平鼎世家的地盘,我可不敢以下犯上,若是被那苍老头子的手下看到给告了去,这苍家人指不定又要说教你不懂规矩和我这无名小卒同床共枕了。”他说着,就拉起了自己带来的棉被子,整个盖住了沙发,就把头枕在自己的衣服上一声不吭地睡去了。
能看出,这家伙也是厌倦了这些古板的规矩,可他也是不得不去领受,毕竟是对臧家有不大好的影响。我看着灯一点点在屋内暗下去,他闭眼后眉间还是有丝抹不去的褶皱,带着沉重的呼吸,整辆车都安静了下来,我躺在这硬木板床上,殊不知是何时也被窗外的风声给带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