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朝着南宫夫人抱了抱拳,‘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多耽搁了。夫人不会也让在下回答出一个问题,才肯放行吧?’南宫夫人道:‘不敢!’只见那黑蝙蝠长笑一声,双臂轻轻舞动,身子像一只大鸟似的,无声无息地跃过墙头,向远处飞去了。那南宫夫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才让众人散了去。我可是又等了片刻,才敢寻着原路回去,跟师兄谈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我们都慨叹不已。”
“第二天一早,那个姓邓的管家过来请我们去前厅用饭,南宫夫人依旧没有出来相见。姓邓的却把一碗姜汤亲自端给了我,我不明所以,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管家一脸坏笑地说:‘这是少奶奶特意吩咐厨房给师父您熬的,她说你昨晚上经受霜打露冻,怕着了风寒后,埋怨我南宫世家招待不周,所以让小的给您熬了这汤。’我听了这话,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饭喷出来,好厉害的女人,她到底还是查觉了我。如此以来,我和师兄也死了想她打听南宫剑消息的心,吃罢了饭,让庄里的人用船把我们送出了太湖,这便赶回来了。”
志林禅师听他讲完,沉吟了片刻,道:“阿弥陀佛,这南宫世家中人的心机着是非同小可。”谢天刀、宋世杰在苏州曾亲眼见识过那南宫夫人,深以为然。
谢天刀道:“看来这南宫世家早就野心勃勃,可谓处心积虑。”宋世杰笑道:“这南宫剑也当真有趣,不断的骗取各门派的武功秘籍,引的一干人,在他生前死后不住寻他。”
过了一阵子,李瑶瑶、欧阳春儿、南宫无情、胡可进得大雄宝殿。谢天刀心道,李瑶瑶等在这庄严之地原是不便,推辞说想见识一下少室山的风景,领着五人回了客房。一路之上,眼见来少林寺上香的百姓数不胜数,也有带刀佩剑的武林人士。
六人一路劳顿,早已经劳累不堪,各回禅房休息一阵。
宋世杰一觉醒来,喊谢天刀等人,有知客僧过来告诉他说:“谢施主他们几个已经出去了,见你睡的熟,就没叫你。”
宋世杰用了些素膳,出的门来。其时是午夜时分,明月在天,微风轻拂,四下里静悄悄的,月光像水一样洒落下来,映得地上也闪闪放光。宋世杰左右看了看,见前后庙宇林立,也不知道有几百间房舍,心想:“要找到大哥他们可不大容易。”
正要唤个小沙尼问问,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像只黑色的大雕般从西面的墙头翻了下来,登时一惊,月光下,他看清那人身穿黑衣,脸上一处绷带,竟是独眼龙,隐隐觉得面熟,心下暗自骇异:“独眼龙好厉害的轻功。”怕吃他察觉,赶忙躲在了一堆大白菜后边,运起“乾坤大法”来屏住呼吸。眼见着那人手里的铁拐向前一点一点地走来,却是没发出半点声息,他快走到棚子前时,这才停下来,转看看着西天的月亮。月光下,宋世杰瞧清了他的模样,长相甚是狰狞,右眼戴了只黑色的眼罩,一道伤疤从左边脸颊直划到了脖子下面,看起来触目惊心,暗暗揣想:“这人夜间在少林寺出没,只怕是不怀好意。”却见那人似乎在振耳细听什么,突然笑道:“志元师兄既然已经跟来了,又何必再躲在暗处呢?”宋世杰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心道:“志元师父也来了,我居然没有察觉。”
便听得一声佛号,一个矮小的僧人从西面推开柴门而入,正是宋世杰在大雄宝殿内切磋招数的少林达摩院的首座志元,少林功夫很是了得。见他快步走到那瘸子跟前,道:“阿弥陀佛,夜黑风高,铁大侠不在知客院歇榻,却来这菜园里做什么?”
那姓铁的笑道:“师兄不是也和我一样,深夜无眠,来这菜园里转转?”宋世杰听他这样一说,心想:“这个独眼龙滑头得很,明明是你在少林地盘上胡乱闯荡,还反过来质问志元师父,真是个厚脸皮。”却听志元道:“铁大侠何必再欺瞒贫僧呢?你我相交多年,原本心无间隙,只是最近几年,你的一些所作所为实在是叫贫僧齿冷。”
姓铁的听了,问:“这就怪了,俺铁无痕自认并没有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志元师兄这话又从何说起?”志元道:“想你铁无痕,在江湖上总算也是个颇有侠名之人,侠踪三年一现身,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之极。只是,这种神秘里边到底又隐藏着多少诡秘,江湖人就不得而知了,贫僧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原也不敢妄加猜测,只是你每三年来一次我少林,每到后,我少林藏经阁就必要发生窃书之事,这种异常叫贫僧好生不解!”
铁无痕听他这样一说,冷笑数声,道:“怪不得这次俺来少林,师兄相待很是冷淡,原来是怀疑到了我的头上。”宋世杰听了,忍不住暗骂:“你这么鬼鬼祟祟的,不怀疑你怀疑谁?你这厮与南宫剑差不多都觊觎别派的功夫。”志元道:“这两天晚上,你仗着自己轻功高明,每到夜深,便在我寺里四处游窜,贫僧可都是瞧在眼里了。”
铁无痕叹道:“志元师兄被誉为少林寺的第一武学奇才,俺铁无痕这点子门道又算得了什么?”志元道:“铁施主过谦了吧,你本身的武功早就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再偷学了我们少林的七十二绝技,那还不是如虎添翼?”铁无痕哈哈一笑,道:“看来,志元师兄今晚是硬要我铁无痕背上这盗书的黑锅了?”
志元道:“我少林这九年中,不断有人潜去藏经阁盗书,至今为止,共有九种武学孤本下落不明,铁施主若是能将它归还,此后洗心革面,我志元倒可以在方丈面前替你说情。”铁无痕道:“志元师兄也太高看铁无痕了,想我一个残废之人,哪里有潜去藏经阁盗书的手段?既然少林寺不欢迎我,俺这便告辞。”转身就走。
志元喝道:“且慢!”铁无痕嘿嘿冷笑,但并不转身,道:“怎么,志元师兄想指点指点俺铁无痕几招?”宋世杰在暗处听了这话,心道:“这瞎子好大的口气,以为这少林寺是客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只见志元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贫僧想请铁施主一同去方丈座前,澄清此事。”
南宫剑手中木棍向前一点,窜了出去,嘴里叫道:“在下还有要事,这便告退!”眼见他像一股轻烟似的跳了出去,志元沉声道:“留下!”身形一晃,扑到了他的身后。却见铁无痕霍然回身,伸掌朝他的咽喉插去,出招快若电闪,这一招极其狠辣,眼看着志元招架不及,却见他的身子硬生生地向旁边挪开三尺,铁无痕的这一插便落了空。
宋世杰没想到铁无痕说走,其实是为了反扑,那一招虽然不是冲着他来的,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却见志元袍袖一挥,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大球一样,唰地罩向铁无痕,他大叫一声:“好一个袖里乾坤!”左手的木棍一抬,向旁边跳开两步,探出右手,中间三指并成钩子状,朝那个袖球抓去。
宋世杰见他这一爪抓出去后,竟然晃出了三道黑色的抓影,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只听得嗤嗤的声响不断,志元袖子里的气流四下乱窜,那球体顿时瘪了下去,他冷冷地道:“铁无痕,你偷学我们少林的寂灭抓,也练得不错嘛!”铁无痕笑道:“不敢,尚请师兄指点。”?他的话音才落,志元的右手也探了出去,并指呈钩子,接连抓出了三式,宋世杰见他的身子向前倾出,脚尖离地而起,竟然晃出了三个身影,像三条灰龙一样扑向了对手,忍不住在心底下喝了声彩!那南宫剑见他来势太猛,不敢直指其缨锋,铁拐轻点,身子便似一个被线绳扯住的风筝,倏地向后滑出几丈远。
志元一待抢了先机,招数便源源不断地使出,双抓连环捣出,爪爪不离南宫剑胸前的几大要穴。两人一进一退,便像一对贴水争飞的燕子。宋世杰见铁无痕一只独眼的身法竟然如此奇妙,心下也是暗暗佩服。
铁无痕退出十几丈后,眼看着被逼到了东墙角,他的木棍猛地向后戳去,正好抵在墙壁上面,随后借力向旁边转去。
志元眼看着就要扑到铁无痕跟前,突然见他像大蝙蝠似的,竟能在空中划个圆弧转出去,心下一惊,暗道:“这是浙南蝙蝠门失传很久的‘蝠翼游’,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右脚在墙壁上一点,身子在半空中回转,又朝他抓去。
却听铁无痕一声暴喝:“接我的‘拈花指’!”志元变招去接,只觉指风裂面,袭到时却飘忽不定,决非“拈花指”的优雅的坚韧,赶忙用一记“去烦恼指”,将铁无痕的这一记“大智无定指”的劲气化解了去,心道:“这人好不奸诈!”宋世杰藏在暗处,见两人奇招迭出,目不暇给,只看得血脉贲张,但仍道这独眼龙抵不过志元。
志元跟南宫剑斗了十数招,便知道他确是潜去藏经阁偷盗武功秘籍的人无疑,自诩凭他的武功要制伏他一个身残之人却也不难,当下提起身上的九成内力,左手施展“般若掌”,右手施展“大力金刚掌”,一掌拍向左胸,一掌拍向他的右肋,想他一手持棍子,势必难以抵挡自己的双掌齐下。
果然,铁无痕见突然使出这样绝招,登时便有些手忙脚乱,叫道:“这也是出家人该用的手段?”向后疾闪,但志元的身法也快似急电,两股掌风呼呼作响,早将他的去路封死。铁无痕无奈,右手一翻,接了志元一记“大力金刚掌”,志元见他来硬接,心下一喜,左手的“般若掌”随后袭到,料定他拿棍子的手不能迎战,就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