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世杰被捆成一团,塞进一辆马车里。这马车的车厢四面都用木板堵住,里面漆黑一团。
这一路沿途颠簸不断,宋世杰在黑马车中也不知行了几日。这一日,刚吃了绿珠是递来的的馒头,心头恼怒,双手一挣,身上的绳子居然断了一截。宋世杰喜出望外,心道:“这绳子怎的这样糟粕。”正待起身,忽的想到:“我若是此刻就出去,定然还会碰上那两个护法。他们武功高强,我可打不过。且瞧瞧再说。”
时候不大,一股强光射进车厢,四下里大亮,两个少女过来拽住宋世杰便走。宋世杰多日没见日光,居然睁不开眼睛。天、地两护法在前,一众红绿少女在中,宋世杰在后。一拨人渐行渐高,宋世杰眼见一座山峰直插入云雾之中,不知道高度何几,心道:“不会是要进这座高峰吧?那样怕是插翅也难飞了。”到的山峰之下,绿珠拿出一个牛角号,吹了起来,那呜呜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自山峰上空慢慢出面一个黑点,那黑点居然慢慢变大,落到离头顶只有十几丈的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箩筐。天字护法一挥手,四五个女子踏上箩筐,天字护法摇了摇绳子上得铜铃,那箩筐便悠悠上升。宋世杰心道:“原来这些人是靠这个箩筐上山峰的。”手臂一紧,宋世杰不由自主被两个女子提进箩筐。
不一会儿,箩筐升至峰顶。当面便是一座庄园,朱漆的大门,门前两名守卫却是男子,大门上方正中一个黄色朱批刻着三个大字……望帝宫。宋世杰见了这等气派,不曾想住这山峰绝顶居然还有这么一座豪华庄园,遮么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吗?心道:“有朝一日,我能安安心心的住在这里,就是死也心甘。”
这望帝宫外观气势恢宏,里面也是千房百舍,宋世杰细细观瞧,他还是抱了万一的机会,时刻想着脚底抹油。也不知道这望帝宫的人忙于何事,宋世杰被投入地牢之中,隔了半日也无人来睬他。
是夜,宋世杰挣断身上绳索,拽住铁门上的锁链两端,全力一崩,居然将拇指般粗细的铁链掰开一个小缝。宋世杰一阵狂喜,接连用了几次力,掰开锁链,轻轻打开牢门,侧身溜了出来。
忽听一人叫道:“站住!”宋世杰暗叫一声惭愧:“自己就这样出来,肯定会被看守发现。”当下发足便奔,他跑的好快,那守卫还没来的及喊叫第二声,已经被他扼住脖子,只轻轻一扭,嘎巴一声,那看守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地毙命。宋世杰生平第一次杀人,心中又惊又怕,这当口也也无暇忏悔,将看守托进牢房,剥下外衣,套在自己身上。
宋世杰在这地牢中又乱走一阵,居然毫无头绪,也没发现第二个看守,禁不住心中焦躁:“我这样一直在这里乱闯,到头来还是会被发现,抓住回去,早知道不杀死那个守卫就好了,还可以让他带我出去……”忽听一阵快捷无伦的轻响,似乎是脚步声。
宋世杰避在一旁,果然时候不大,红影一闪,从黑暗处钻出一个红衣女子,这女子轻生捏脚的甚是小心,每走几步都四处瞄一眼。她走到一座石门前,拿佩剑敲击几下,侧耳聆听,似乎在找寻什么。宋世杰见她如此,心道:“妙哉,看来这是位同行。若她也是望帝宫的人绝不会如此的鬼鬼祟祟。”
忽然踩到脚底一根树枝,发出一声轻响,随即脸面一寒,一柄冷森森的长剑已经递到眼前。那红衣女子甚是警惕,一旦听到声响,长剑就刺了出去,招数有狠又准。宋世杰虽然没学过什么轻功剑法,但内力浑厚,危机间向后弹出三尺,姿势难看至极,还是避开了这当头一击。这么一来,也就看清了那红衣女子的面目。两人同时啊了一声,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万花谷里抓住自己的那个望帝宫的门人,名字叫无情的那位。宋世杰道:“无情姑娘,你我无冤无仇,你恁的狠辣?”无情哼了一声,道:“不似你,就只会逃跑。”宋世杰道:“我只会逃跑有怎的,那你是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当贼吗?也不比我强了了多少。”
无情脸上一阵发烧,便即挥剑再刺,都被宋世杰轻连蹦带跳都避了开去。无情抢攻了一阵,微微气喘,一不留神,被宋世杰飞起一脚踢中手臂,长剑远远飞了出去。宋世杰抢上一步,点了她的穴道。宋世杰本担心她会喊人,哪知道她只沉声道:“宋公子,你解开穴道,我带你出去?”宋世杰还没开口就被她猜中心意,心道:“这丫头倒机灵的很。”点了点头,在她肩膀上轻拍,穴道登时解了。无情拾起长剑道:“跟过来,别做声。”只见她侧耳在地面上聆听了一阵,微微颔首,这才起身前行。宋世杰见她如此谨慎,微觉纳罕。当下也轻足跟在她身后。无情在黑暗中步行甚速,东拐一次,西拐一次,若是遇到无路可走时就在石壁上敲击几下,开启机关,宋世杰心道:“这里机关重重,要是单凭我自己说什么也走不出去。”两人片刻间,登上一个台阶,顺着台阶越行越高。忽听无情道:“别做声。”宋世杰点了点头,眼前豁然开朗,无情长剑舞动护住头顶,从地牢中跃了出来,宋世杰跟随其后。
二人顺着走廊前行,没走几步,忽然一具尸体拦在当道,看那服饰正是望帝宫里的人物,不一会儿又看见几柄刀剑也散落在地上,越往前行,碰到的尸体、兵刃竟越来越多,宋世杰心道:“难道这望帝宫也遇上仇家来寻仇了吗?还是窝里斗,当真邪门。”看无情的脸色,竟然没有任何表情,当真是名符其实的“无情”。这时候宋世杰也才看清,这个无情杏眼桃腮,其实容貌甚美,心想:“我此刻已经从地牢里出来,何必还和她在一起。”说道:“无情姑娘,蒙你搭救,小子感激不尽。这就……”话没说完,无情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样子,宋世杰一惊,只得住口。
无情低声道:“有打斗声,这边走。”宋世杰微微侧耳,果然从东南角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禁不住暗暗佩服:“这女子或许内力不及我,但聪明机警比我强的太多。”二人朝东南角奔去,避在一方花坛之后,宋世杰眼力甚尖,已经看清在前面水池前四人拳来交往斗的甚是激烈。
而其中两人自己竟然是认识的,便是松鹤二老。另有一个是个独眼大汉一柄长剑舞的风雨不透,最后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看样子居然是这三个男的,独斗这老妇,四人都是好手,斗的激烈异常,真气激荡,风声大作。
那老夫一脸的皱纹,看样子没有一百也得八十岁,身手甚是矫健,在三人中穿来插去。丝毫不见败象。那使剑的独眼男子的功夫显然高松鹤二老一筹,有好几次白鹤叟遇险,都被他从中解救。
那老妇久战不胜,叫道:“独眼龙,你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她料想这人的剑法如此高明,绝不是无名之辈,哪知道那独眼大汉并不答应,手上的长剑倒是一招紧似一招。赤松翁道:“这位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独眼大汉喝道:“住口!”赤松翁吃他一吓,哪敢再说。那老夫尖声笑道:“呵呵,我望帝宫主,手下不杀无名之辈,要真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干嘛藏头露尾。”
宋世杰心头一跳:“这就是望帝宫的宫主吗?武功果然高强,对付这三人似乎还游刃有余。”看了无情一眼,“她眼见望帝宫主受人围攻,怎的不上前解救?”随即有明白:“这三人的武功都太过厉害,她就是上去了也插不上手……”
再看场中,白鹤叟突然抛去铜棍,双手齐出,排成双掌。望帝宫主冷笑一声:“找死吗?”右手单掌一竖,也劈了出去,以单掌对白鹤叟的双掌,砰的一声大响,白鹤叟远远摔了出去。望帝宫住冷笑道:“不自量力。”忽觉手心一麻,摊开手掌一看,掌心俨然被刺了一个小孔,微微渗出血珠,立即明白这白鹤叟拼着受伤与自己对掌,原来是用心险恶。他一定是事先在掌心里安放毒针,自己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这毒甚是霸道,望帝宫主中毒不过片刻,整条手臂就已经发麻,知道再耽误片刻就会弥漫全身,然而当此巨斗之际,又怎能分心逼毒?白鹤叟被掌力震的喷出一口鲜血,爬起来后叫道:“这老不死的已经中了我的跗骨针,支撑不了多久了。”赤松翁本见师兄被打伤,心中萌生退意,一听这话,登时精神大振,也不急于进攻,舞动铜棍,护住全身,只管拖延时间,要等的望帝宫主毒发。
望帝宫主骂道:“卑鄙!”伸指点了右臂几处穴道,忽的扑通一声,跳进湖里。这一下变起横生,剧斗中的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方湖水蔓延整座山峰,不知道通向何处。那独眼大汉朝白鹤叟说了几句话,当先一步离去,随后赤松翁搀扶着白鹤叟也下了山峰。
无情站起身来道:“宋公子,你可是要告辞?”宋世杰谢道:“眼下贵派遭逢危机,连……连外人也来了,小子这边告辞了。”他本想说,连你们宫主都差点给仇人伤了,还来的及顾忌我这个无名小辈吗?
无情盯住宋世杰道:“公子要走,我也拦不住。只是公子知道下山的路吗?能躲过守卫的拦截吗?”宋世杰忽的想起,他被望帝宫的人众押着上山时是坐着箩筐上下的,没人领着还真不易逃走,又想,自己在万花谷被望帝宫的误捉来。这次也是望帝宫的对头来寻仇,可别再重蹈覆辙,落在另一个门派的手里,犹豫不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