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天傲困倦的倚在床头,突然想起她神情恍惚交给他的那本日记,明明不记得他有这本东西,却还是乖乖的接了过来。
打开了一页,熟悉清秀的字迹印入眼帘,他失神的唤了声“友容。”,眸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夜晚,静悄悄的,毕天傲安置了小轩睡后,又回到宛筠的身边。
他颓累的倚在沙发上,倾斜的身子莫名奇妙的倦怠,眼睛里空洞洞的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手掌心里,那本被他掌心温度烘托暖意融融的日子安静的蜷缩在他掌心里。
床上的宛筠依然昏迷,烧已经退下,但仍旧神智不清。
惨白的面容憔悴,浓密的长睫无力的垂在眼睑下方,微弱的呼吸静静的流淌在这个静脉的空间内,干涸的唇瓣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毕天傲头一次感到那种从心底漫上来深深的无力感,累了,倦了,脑子却依旧这么清晰。
日记中,她的一点一滴,逐一展现在他面前。
那是她心底掩藏了多年的秘密与凄痛。
他甚至可以想象,她一个人,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对着孤单寂寥的灯光,默默的伏在写字台上,一笔一笔,吃力的写着心中那些溃烂的秘密。
除了对她的歉疚与内心的悔恨,毕天傲默默的流着泪,他还剩下什么。
日记内容如下,第一人称叙述:
摘录某些部分,比较重要的。
“小的时候,我一直问我自己,幸福是什么,长大了,看得身边周围包括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我渐渐明白,幸福啊,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许它根本不存在,或者它从未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家在农村,一贫如洗,家中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疼我爱我的母亲在我刚有记忆的时候变撒手人寰了,留下我们三个苦命的孩子和嗜赌如命的父亲,颓死挣扎般苟且的活在世上,我说,上帝是不公平的,我恨,我怨,却无可奈何,我改变不了我的命运,我一个穷人,每天隐忍面对父亲的谩骂与殴打,默默的苟延残喘的活着,我活下去有一个伟大的目标,那便是我要过上好日子,我要离开这个一辈子贫穷的山坳里,我必须要离开,当得知父亲欠人家赌债将我买给隔壁村一个在我们这个狭小的世界上算得上有条件人家的老头时,我讽刺的笑了,那夜,一身伤痕的我硬是咬着牙,偷偷的带着妹妹来到那片属于我们的田野里,我说出了我的想法,我的坚定最终使幼小的妹妹不舍的握着我的手,哭着喊着,我的心若磐石坚硬,我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痛楚,狠狠的甩开她的手,我眸光坚定的告诉她,将来我到了大城市,我在那立足脚跟我会接你回来,只因这么一句,友琳破涕为笑了。”
“身上穿着不能入眼的旧衣服,脚下脏兮兮的布鞋连我自己都感到不耻与难堪,来到城里,对于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什么都是这样新奇,漫步在街头,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肯德基麦当劳,我第一次在广场上看到了五光十色,炫耀迷离的夜灯,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么豪华的轿车,这么漂亮崭新,修葺的整洁干净的柏油大马路,还有那玻璃橱窗内,我羡慕的盯着那一条条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那样漂亮,灼花我的眼睛,那头顶闪耀着光辉夺目的水晶灯,那衣着光鲜的人们,那在我有限的嗅觉里除了咸菜青菜以外,散发出来浓郁诱人的食物香味,我,彻底被这座城市打败了,可,周围人为什么要用那样鄙夷不屑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明白,但最终明白了,现在的我和街上乞讨的叫花子有什么区别,肮脏,凌乱,连我都感到不屑的鄙夷,又何况是城里的人呢。”
“我有一个好伙伴,从小青梅竹马,他的名字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他叫毕天傲,小时候的我其实是快乐的,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虽然同在农场,两家都很困难,但我从来没感到有任何不妥,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属于这个山坳,这个小山村,可,我还来不得开心的咧嘴笑,他便从我的生命中彻底退出,走的时候甚至没和我打一声招呼,接下来,母亲死了,父亲变了,我苦难的噩梦开始了……”
“刚来这里,我很不适应,因为没钱,我书读的很少,勉强高中毕业,对于我这个没文化,没背景,没钱的人来说找份工作不容易,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高级饭店当洗碗工,那时只招洗碗工,而我迫切的需要钱,才做了一星期我变厌倦了每天反反复复,弯下腰,对着一箩筐一箩筐油腻肮脏的食物盘,以及那些人对我的不屑与鄙夷,我每天做十个小时,一小时20块,却每天累得直不起身,在农村虽然累,但好歹自由些,可在这里不行,他们欺负我一个乡下来的打工妹,任何事情都差遣我做,久久的,我咬着牙做满一个月,纤细的手指却个个长满了冻疮,又疼又痒,心快要麻木了。”
“就象我自己说过的那样,我不是一个轻易满足的女人,我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被他们欺负嘲弄,第一个月一过,我拿着为数不多的工资潇洒的留给他们一个背影,我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我不认命,于是,继续找,继续找,满大街,顶着头顶火辣辣的骄阳,满头汗,才找到了现在这个工作,那时我傻得可爱,竟然会相信了世界上有这么优渥的条件,包吃住,底薪一千五,加提成,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贪心的吧,竟为了蝇头小利失了我这辈子最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