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宛筠单纯的就像一个不染尘世污秽的天使,是他这一辈子都珍爱的宝贝。
看到她开心纯真的笑颜,他就为她感到高兴,只要她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就好。
他很想上前去,他想加入他们的欢声笑语里,他想她们的世界里有他,他想在她孤单寂寞,或是害怕的时候,脑子里心里想的,只有他一人就好。
可是,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终究只能做她背后永远默默守护她的男人,只是兄长而已。
他的沮丧,落寞又有谁知道。
后悔吗?苦涩的摇摇头,不,他从不后悔爱上她。
以前这样说,现在这样说,今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这样说。
脚下踩着的明明是柚木地板,可是,为什么,他的双脚却像是钉在了路面上一样,动弹不得,他挣扎,他踌躇,却又无可奈何。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傻瓜,在这一方面,他永远能做的就只有退缩,他没勇气对她说出那三个今生都无法说出口的三个字,那不仅仅只是三个字,更是他对她今生的誓言。
他爱她,好几次,看着她天真的娇颜,他恨不得马上摇着她的胳膊对她说,其实,他爱她,比兄长还要更多,比毕天傲还要更多,比任何人都要爱她。
她明白吗?为什么他这么努力的爱她,宠她,她的注意力却一点都不在他身上呢,为什么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一个小轩呢。
他不奢望她爱他,从来都不。
他只希望有一天当真相来临时,她能勇敢的面对他,不要退缩,不要怯弱,他对她的要求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白慧不知道什么走了过来,她凝望着不远处玩得开心的母子,再望了一眼面前站如木雕般的儿子,心里狠狠一抽,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走到他身边,凝望着他们的背影,淡淡的说道“你该放下了,天灏。”
天灏闻言身子一僵,眼眸瞬间变得黯然深邃,薄唇抿紧不发一言,但目光却始终倔犟的落在宛筠身上,不肯移开半分,他冷言道“这不关你的事。”
他连敬称一声“母亲。”都已省略,可想而知他对白慧心里蕴藏着多少怨恨恼意,他现在看她的目光就犹如一个陌生女人一般,只是陌生女人,她在他眼里只是宛筠的母亲,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不是,他早就不会让她那么得逞的留在这里。
享受着高档的锦衣玉食生活,所以,她该庆幸,庆幸她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但是,他的领域亦不会让任何人触犯,即使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亦不能。
“你……总之你别忘了展堂临终时的遗训,你发过誓的,要是……”白慧微微不悦的提醒道。
“我知道。”天灏蓦地打断她欲要接下去的话,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必说,什么都不必说,他明白,他都明白。
父亲临终时叫他发的誓言犹如一条盘旋在心底的毒蛇,终日缠得他寝食难安。
“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你都只能以一个兄长的身法来关心,爱护宛筠,绝不能有他想,天灏……你,你能做到吗?”苍老却不失威严的面容浮现在他眼前,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眼在那一刻突然回光返照般的熠熠生辉,他笑着握住天灏的手,威严的嗓音里全是对他的信任与托付“宛筠,你妈妈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们,好好待你妈妈,她毕竟是……”费力的喘了口气又道“你不可以爱上她,绝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爱上她,否则他死不瞑目。
心猛地抽痛起来,天灏吃痛的皱起剑眉,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宛筠,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默默的伴在她身后看她一辈子。
不要,他不要这样。
“天灏,你能明白就好,你是知道的,在宛筠心底,她一直只拿你当哥哥而已,而你也确实是她的兄长,这一点是不可以磨灭的,妈妈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放过你妹妹,妈求求你,不要把我们之间的秘密告诉她,求你。”白慧哽咽的说道,双目含泪,嘴唇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我们没有血缘。”天灏犹如被雷击中般的疼痛难忍,他的目光开始涣散,瞳孔渐渐模糊,他努力的眨着眼想要眨去涌上眼眶的水雾,无奈,他怎么使劲,水雾却是越来越多,终是藏不住的流了出来。
哽咽着嗓音,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目光缓缓转向一脸倦容的白慧,摇了摇头问道“在你心中,你在乎宛筠的幸福吗?”
白慧一怔,抬眸对上他泪水迷蒙的双眼时,彻底惊呆了。
他流泪了,从来坚强不屈的他竟然流泪了,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竟然流泪了,白慧惊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子里蓦然响起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今,他这样痛苦的流泪,是为了宛筠?
他对她的爱,竟是那般深,白慧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宛筠。
矛盾纠结,心绪复杂的白慧不知所措的僵立在那,苍白无力的容颜早已布满岁月痕迹,她老了,一天比一天老了,她怕,万一哪天她不在了,宛筠该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
展堂辛苦创立的药业千万不能落入鸿杰手里,千万不能,如今,即使再有多大的不舍,她亦只能狠下心肠咬紧牙冷然说道“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你别妄想。”
白慧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一眼天灏,她知道,这一看,她的心必定会随着他痛苦难过的俊容而有所动容,或者,会心软的成全他,可是不,她不能,再拖下去只会对宛筠,对他,更加不利,即使他内心深处憎恨着自己,她亦无所谓,这辈子,他们都只能是兄妹,永远都只能是兄妹关系,这一点,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