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消逝,夜幕紛下,此時兩人現身於石路上,路兩旁是參差不齊的樓閣,每戶人家的燈光從窗櫺處透出,整個地方只聽得見晚蟬鳴叫,是先前來過的城邑。
山上正午白天,山下卻是深夜,只是不夠半個時辰的時間絕不可能完全入黑。
一陣狼藉過後,心情卻依然還未平伏下來,小雪一直雙手緊握那一支蝴蝶簪子,一臉茫然地喘息著;而朔月則警覺地四處張望著,疑惑地打量周圍的建築。
周圍都沒有人,兩人似乎已經脫離危險。但黯月高掛,稍為定驚之後,便要在城中找個地方先作個休息。
「你的腿沒事吧?」
小雪打量著朔月剛才給弄傷的腿,雖然用布包裹好,卻見他走路不太自然,擔心著問道。
「沒事!已經稍為用藥草包好,反而是繫結太緊弄得有點麻痺。」他帶笑說道,挺直受傷的左腿,刻意給小雪看得清楚安心,但又觸了傷患讓他稍微一縮,雖是動作微少卻讓小雪恰好瞧見。
「少逞強吧!」在旁的她笑著道,頓時讓朔月變得尷尬起來。
她回眸看著這一座寧靜的城市,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時候,特別顯得其和平安寧,就像是太平盛世般。
「你的手也是啊!」朔月注意到小雪右手上的傷口,雖然只是一處輕微的擦傷,似乎是跟風昊一戰時弄傷的。
他卻依然從身上的衣服中撕下了一角布,主動舉起她的手,細心地捆了兩圈,感覺到小雪輕輕一縮,似乎是弄痛了她。
「呃…弄痛了你嗎?」
「不是不是…」小雪回應道,讓他替自己打好結之後,匆匆地放下了手,動作略顯尷尬,緊握著簪子,低頭輕聲道,而朔月卻只是笑了笑,沒有留意到有異樣。
凝視著朔月替她包紮的白布,那個看來繫得不太好的蝴蝶結,似曾相識,想起自己的童年往事,不禁會心微笑。
十歲的那一年,中原還不見得穩定下來,這年恰巧北方戰事完結,百廢待興,稍為平定少許後,風昊和小雪才有機會跟隨師父到山下買糧。孩子聽到能下山,當然歡喜若狂,兩個孩子興奮得四處又跑又跳,突然小雪的腳絆倒門檻,辟啪的一聲,便倒在屋外石地上。
只聽見女孩的喊聲,男孩便跑回去她的身邊,扶起了她。小雪的左手掌先落地,弄得擦傷了一小塊。這男孩二話不說便撕破身上的衣服,撕出一條長布來給她紮起傷口。
「這個…怎樣弄。」男孩包起了小雪的手掌,雙手拈著白布左看右看,不懂怎樣打結,只是隨便的弄成一團,此刻小雪便大哭起來,縮回左手喊著痛。
「怎樣了。」
一個中年男子走來,男孩便讓開了給他的師父上前看看。
「哦…傻女孩,別哭!」師父蹲在地上,輕輕的托起她的手,替她手上的布條打個結,安慰著。
「師父我要抱…」小雪拭了拭眼淚,突然伸手要男子抱起她,害得在旁的風昊大笑起來。
「小雪乖…你已經長大了。」男子輕力拍著她的頭,站起身來,牽著她的手,風昊就圍繞他倆跑著。
這些時光回想起來,是多麼的美好…
「看來這邊沒有受戰事影響。」看到周圍一片太平毫沒驚恐的樣子,朔月向著伴走的小雪說道,她才將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景象去。
「可能這邊防禦好吧,始終是中原邊地。」小雪注視著遠方的城牆上,城內就只有那邊是燈火通明。
中原邊地除了西南部源、貢兩國外,還有北部只見寒境雪嶺的新國,而在另一邊的東部臨海地區,就是現今版圖最大的國家帝域,而西部則是不同氏族所帶領的遊牧民族和部落等。中原諸侯小國因分歧而斷絕交往之時,在古時四****的邊境,即就是這裡,各國繼續以利益獨享為先,多番征戰四方。同時部份氏族心懷不軌,終日虎視眈眈著東邊豐富肥沃的土地,待到多國亂戰積弱之時享得漁人之利。
從旁邊閣樓的窗戶傳來鬧劇般的搗亂聲音,兩人的身影由燭光投射到窗戶上,卻一頓過後燈光又熄滅掉,突如其來的鬧劇驚動了兩人。
「慢著!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你誤會了!」一把聲音從上處傳到兩人的耳中。
「那一把聲音…是你嗎?」小雪頓時獃滯下來,擺出一副狐疑的樣子。
朔月卻大為震驚,此情此境似乎曾經歷過。
「難道…那就是我們…但又怎麼可能!」朔月驚訝地說道,不自不覺從牆角邊伸出了半個身子,才令他看得清楚現在的情況。
「甚麼?」她凝視著窗戶那隱隱約約的兩個影子左右對峙著,然而接著又道:「那不可能的,剛才的難道不是傳送陣法嗎?還有那道時間障…」
「時間障」乃是懂傳送術的修行者所提出的名字,是基於神話中限制天地人三界互相影響的古陣「界障」衍生出來的名稱,意思就保持時間的穩定。就是在傳送時經過法力通道所包圍的那一道牆壁,這道牆保持了通道的穩定,以及限制了人們隨意穿梭時間。就算是道行最高修行者也不可能衝破時間障,亦沒有記載過要是穿過時間障會產生甚麼後果,成為了修煉者之間的一個未解之謎。
她努力地回想著剛才的情況,似乎進入那個陣法之後發生了一些事,但又看不出當中的端倪,除了令人目眩的閃光之外就沒有其他。整個過程她就只握著手上的蝴蝶簪子,直到現在
「那麼現在是怎樣?」
「似乎當中有所蹺蹊。」自從上次的發出橙光後,便再沒有其他異動,她反覆研究著簪子,才接然回答:「可能有事情需要完成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得要小心行事…還是先不要跟他們接觸比較好。」
「說得也對。」朔月再次回應,回頭看那一邊已成過去的他們。
從掩閉窗戶仍然可以隱約看見兩人的影子,當時的情況重新給兩人看過一遍,就似是影畫戲般耐人尋味。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嗯」
正值夜深,周圍都沒有客棧開店,只有在不遠處被荒廢的廟宇給小雪和朔月稍為休息一下。兩人先前一連串的戰鬥和逃跑下皆疲於奔命,只是當坐下來之際便相繼入睡。
然而從外面突然傳出了腳步聲,因為廟宇外的玄關位置方用木拼湊而成,所以聲音得別響亮。雖然朔月一直在沉睡著,但是小雪卻因聲音而醒覺過來。
「小雪…」那個走過來的人說道,是一把男聲,卻聲上來並不是風昊,而是另一個人。
「是誰!」突然坐直身子張望,驚愕地看著門口的人叫道,奇怪的是朔月依然沒有驚醒。
陰霾頓散,那一個男人站在滿月之下,月亮的強光把這個人照耀得滿身彷彿是發出白光般。一襲長白髮但相貌卻年青得很,臉形略尖,眼神憂愁,隱約帶著一種令人唏噓的感覺。
「還記得那一支蝴蝶簪子嗎?」男子道著,帶著微笑接著說:
「其實我是簪子所儲存的靈力,帶你回到這裡是某人的意思,不過這不重要。」
小雪目光轉移到插在身上腰帶裡的簪花,把簪子解下並拿起上手來。
「玄鏡其中一塊碎片的確在古遺跡裡,並且封印起來,而這一把簪子就是鑰匙,當有需要的時候就會憑空出現。」
「有需要的時候?」小雪疑惑地問道。
「我看到你將會守護那一塊玄鏡碎片。」
「怎有可能。」小雪一口便駁回:「那麼為何要帶我們回來。」
男子在她面前往左邊走,打量著小雪的裝扮便接著說:「需要確認你就是我要守護的那個人。」
此時兩人位置剛好倒轉,男子便停下了腳步,在月光下的小雪背向白光,身上衣裝顯得異常白淨,一陣風吹過便把她一把長髮吹拂,散逸於月底裡。
「至少沒有邪氣附身。」
再由男子的角度看,除了月光映照的輪廓外,不時從小雪兩肩背泛起金光,散落化翼,圓月在頭頂處彷彿就是一直保佑著她般。
嘴角微彎滿意地看著,不自覺的從心中歡喜來。
「先將你手上的簪子交給過去的你,再回去那個遺跡,之後就會知道該做甚麼。」他繼續說道:「但是,別給過去的你看到,不然你就可能會消失。」
光影在眼前閃過,再張開雙眼,光芒從破窗透進,圓月化日,旭日初升。
朔月坐在小雪的旁邊輕聲喚著:「小雪,該醒來了…」
頓時發現自己並不是站著,而是躺臥在稍為用布匹鋪好的地上。
廟外人煙單薄,路上沒幾個人經過,風稍微吹噓,把地上塵沙揚起,似乎現在時間尚早。
「雖然還很早,但是我想我們應該先回到洛爾部再說。」他繼續說著,然而小雪都點頭回應。
「昨天發了一個奇怪的夢,似乎我知道應該怎樣做。首先要做的就是將手上的簪子交給過去的我。」
「甚…甚麼,不是不要跟他們見面嗎?」朔月驚訝般對著小雪說道。
「雖然如此,但是不這樣做的話我們根本就不能在這裡出現,是這一支簪子帶我們回來的,只有交給過去的人才可以。」
小雪堅定的眼神似乎軟化了他的想法,雖然明白事情會發展得更為複雜,卻小雪的話又不曾沒有道理,只好點頭同意她的行動,在旁的小雪亦稍合雙眼默然點頭道:
「謝謝。」
話畢,轉身便向破窗處望去,這時候陽光發出刺目的光線,用手掩住透進的光線,希望可以看得清楚外面的情況。
「你還記得當日我怎樣得到簪子的嗎?」小雪疑問著。
「似乎是從一個商人處買下的,就在城門外的地方。」朔月皺眉空想了一回,突然便回想起那一天的景象。
「那就容易了,只要早一步將簪子交給那個商人的話不就成了。」
「那麼現在就出去找找吧,要在我們還未醒來之前。」朔月接著道。
兩人本身沒有帶上甚麼的物品,直接便走出破廟,從城門的方向跑去。街上兩旁的商店陸續開業,行人也開始變多,路上站滿準備要出城擺賣的商人,提著一籃又一籃的貨物,熱鬧之極。
然而時間尚未到,城門還沒有開放給人們進出,小雪和朔月站在城門大街上,約三十步的距離,再前面已經早就擠得水泄不通,不能再前行。在這邊只可見到城門兩旁的城牆上的一批守城軍士排得整齊畢直,陣列隊形準備站崗。
城牆上的士兵站妥後,靠門兩邊城牆的士兵拔出長劍來,朝城門方面指劍,大叫著。
「開城門!」
「開!」
門口處的一眾士兵回應道,轉身便立即動身把門閂拿掉,應聲向外推,鐵門便順利給打開。人們開始提起物品湧出城外
「開門而已,有必要那麼做作嗎?」朔月對著旁邊的小雪說著,聽後小雪以微笑回應。
「是這裡的傳統來的,怎樣說這裡也是邊關,邊防方面也是做得倒出色的。」後方的商人突然答訕道,那個人是一個大胖子兩撇鬍,後方的兩個工人替他提著兩大籃物品,用麻布給蓋起來。
前方的小雪卻突然回想過來,似乎眼前的人在那裡見過似的。
「請問你是賣珠寶的嗎?」小雪憑著記憶,問道這個商人。
「對對對!你懂得我的嗎?」兩撇鬍回應小雪的話。
「我想問一下你有賣一支步搖髮簪嗎?有班翠白玉和金線造的蝴蝶附在簪上的,而且蝴蝶上鑲上了一粒紅色寶石。」
「我進的每一件貨都記得,但是從來沒有進過姑娘形容的簪子,事關要是真的像姑娘說的一樣,這支簪子一定價值連城。」兩撇鬍對著小雪和朔月繼續說著:「我想這類寶物連臨海都城也未必買得到。」
「那就好,我這裡剛好有一樣的簪子,不過是仿製的,我想求你把這一支假簪子賣給我的妹妹。」小雪拿出小腰包裡的簪子,向著商人請求著。
朔月聽後充滿疑惑般,想走前去問道小雪,卻被她側身擋著,她稍微對朔月搖頭暗示著不要作聲。
「妹妹啊…那麼她長得甚麼樣子的?」
「像我一樣…我們是胞妹,她稍後便會到城門外逛街。」小雪稍頓了一會,然後便繼續說著。
身旁的朔月嘗試配合著她,故意點著頭回應。
「那好吧…」商人從小雪手中接過這支簪子,打量著小雪,再疑惑般道。接著轉身便跟後方的工人吆喝道:「拿起貨物,咱們出去!」
幾個工人提起籃子,隨著兩撇鬍往城外方向去,這邊的街上人們都疏導得七七八八,不比剛才的擠迫,然而兩人則從後跟著他們,往城外的空地走去。
商人找個好地點,就叫人們把籃子都放在地上,用一塊白布和木板蓋上去,就成為了一張桌子,桌上隨時放了好幾件首飾,包括小雪交給他的那支。而兩人則從遠處角落觀察,等待過去的小雪和朔月到來。
兩人一直在城牆下的一處角落,看著在城門外石道旁擺買的首飾商人,時間已經不早,出入城池的人漸多,這一邊的路正是出關往遠方的主要幹道,貨物不斷地運送過來,車水馬龍的景象讓這樣變得更熱鬧,誰會想到這個國家正與鄰國蘊釀開戰。
多番的等待下,朔月開始顯得不耐煩,總是在小雪旁邊打著呵欠,抱手四處張望;小雪依然觀察著,目不轉睛,似乎在她心中倒是非常緊張,試問有誰會有如此的經歷,親眼再看一次自己的人生?
另一邊替小雪辦著事的兩撇鬍胖子商人,正在努力招攬生意,雖然不少人停下腳步觀賞木板上的飾品,但都只是看了一遍便離去,趁恰巧沒人途經的時候,他就坐在木板凳上,稍為歇息一下。他間中都瞧一瞧遠方的小雪,極力示意著一直見不到小雪所說的妹妹。
然而,在久等的時候,一名女子從另一邊的攤販處走過來,讓兩撇鬍留意過來,驚見樣子完全跟小雪一模一樣的人,在他的攤位前挑著,作為商人的他都努力的推銷起來。
另一邊的小雪亦看到剛才的景象,立即拍道在旁的朔月,緊張地注意著那邊,而過去朔月也同時出現了,似乎是在游說著站在商人前的小雪快點離開。
手上拿著的是那一支步搖髮簪。
「你成功了,幹得不錯!」在夢的見面的男子再次在小雪面前出現,剛好擋住她看著的方向。
「我所等待的人,現在就回到遺跡去,現在髮簪已歸位,白虎所施的封陣力量已經減弱,當你回到那裡後,門自然會開啟。」
「白虎…難道傳說的白虎是真的存在嗎?」小雪大感驚奇,問道那一個男子,男子聽後立即笑起來。
「在沒有往生之前,傳說只是傳說。」男子接著說道:「令師臨終前叫你生存下去,在那天開始封印就被解開了,你再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為甚麼?」她給男子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卻當時的情況混亂得讓她難以接受過來,誰還會想知道這些東西。
「你命格獨特,而且身上所藏的能力遠及自己所想,當你成功撐過這次考驗之後,甚至可以足以面對你的所謂師兄。」
男子不屑的說著,對於小雪的師兄風昊似乎一點都沒有好感。而小雪則愈聽愈奇怪,這個由法力所生成的靈魂竟然知道她那麼多的過去,包括她的師父和師兄的事,以至她的命格。
再瞧見旁邊的朔月,才發現他不曾動過一下,周圍的人們都一樣,時間完全給凝住了。
「師父在那天稱我作天靈,那是甚麼意思?」她回眸相看,跟男子問道。
「因為你將會是守護玄鏡的人…其實都不難理解吧!」他回答道,眼神卻略帶點不耐煩。
拂袖一去,立即便消失無蹤,隨著他的離開,時間漸變正常過來,身旁的朔月並沒有未察覺到有異樣,繼續觀察著。喧鬧聲音不斷,前方的路上人來人往。
「慢著…」小雪憑空叫道,在旁的朔月也給注意過來。
然而她看到朔月留意著,便立即示意沒有事,再次看著那邊的情況,這時在商人面前已成過去的小雪,已經從商人處買下簪子,小心翼翼地放進腰包裡。
「真神奇…」看到此情此景,小雪不禁低聲道著:「那時的我怎麼會買掉這簪子」。
「說不定簪子早就選擇了你吧,我們的部落一直都深信有些物件存在靈性。」
聽到朔月的話之後,小雪首先便回想起在塔上的時候,風昊手上的霧影劍發出強光,就恰巧跟她手上的簪子發光時的情況一模一樣,要是根據朔月的說法,似乎霧影劍也有靈性,令到風昊的性情大變。
「對了,接著要做的是回到遺跡去。」小雪稍稍回神過來,向朔月說道。
朔月沒有回應,只是稍微點頭示意。在旁的小雪掏了掏腰包,卻掏出來的就只有三張符咒,其餘的都是當時老人交付的白銀錠,她眼光注視到手上的符咒處,看似有甚麼在猶豫般。
閃一閃神過後,她從中拿出一張來,左右打量著以確認沒有人在留意他們。簡單地對著符咒作法,不斷重複念咒,通往另一邊的法陣被召喚出來,附上了黑曜石質的牆上。
「你先進入吧。」小雪對著說道。
朔月先步進通道裡,立即便消失於銀光裡,看到朔月似乎成功進入後,小雪亦準備走過去,在即將跨步之際,她回想再看一看遠方已成過去的她…卻又想起了男子的話來。
「別給過去的你看到,不然你就可能會消失。」
小雪現在只好立即轉身走進銀光中,法陣隨即消失。
通道在山坡處出現,從茂密的樹林中透出白光來,朔月首先從銀光中出現,從平滑的通道中走到崎嶇的山路上,險些要給露出地面處的樹根絆倒。接著便是小雪走出來,靠在樹幹處回看著銀光,直至法陣消失。
「那麼我們現在要怎樣做?」小雪對著先到達的朔月問道。
「等等!情況有變。」一把聲音從後道出,把朔月大嚇一跳,連忙給轉身回看是誰說話:「這個…時間似乎出現波動,你們瞧瞧那邊。」
原來是一直跟隨著小雪在夢中的那個男子,半隱半現的站在樹間,朝著東方處指著道。兩人立即朝東方看去,此時太陽剛剛昇起,而並不是剛才在城外日上中天的景象,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又給改變掉。
「你們可要動作快一點,時間已經少了一天。」
「甚麼?」小雪一頭霧水,便只好追問道:「怎麼會影響了時間?」
「有些…外力阻擋著…幸好所影響的時間還未破壞你們穿越時空的那一刻,不然真的會消失掉。」顯然男子回答著小雪,卻似乎有所隱瞞般吞吞吐吐。
「他是誰。」站在她身後的朔月問道起來。
「我是簪子的守護者,我能夠說的就只是這些。」男子繼續插嘴答道,言語間還帶急燥:「現在務必要確定過去的你們都要去到遺跡中!」
小雪想起自己這一天的早上要給村落的人送回山下,而且朔月在那一天一直沒曾出現在她的身邊,而是在村落外圍的樹林的巡邏,這可能是一個機會讓小雪和朔月兩人分頭行事。
「看來由朔月跟蹤我比較好,那麼就算出現差錯也不會帶來嚴重後果。」小雪道著。
「對了,我那天是和其他人待在村外的。」此時朔月亦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況。
「慢著…還是算了…」男子說完沒久,便在原地漸漸消失掉。
「我替你們打開遺跡的封印,到時遺跡將會破土重現。」
「請等等!」小雪叫道,卻再沒有得到男子的回應。
兩人看著遙遠東方,剛昇起的太陽照耀著這邊的高原和山脈,本來站著在前的男子憑空消失。
離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有兩個時辰左右,雖然時間緊迫,但現在他們亦要在這邊要分道揚鑣,小雪要先一步到達遺跡埋伏;而朔月則要確保過去的小雪能夠到達遺跡處。
一陣晨霧從山腳處湧上,只是一瞬間便把整個山頭都掩蓋過來。
小雪沿路走進密集的樹林裡,這一片綠海把這天給蓋了大半,加上迷霧之下,看上去讓人感到目眩。在中原的西部山脈,參天的杉木群在這一帶大量生長,西邊沙漠的熱風和北邊高山絕嶺的寒風相遇下,經常產生濃霧,特別在清晨的時候。
嫩葉掛上一串又一串露珠,水滴中的世界都給翻轉過來;她從左至右走過,這時刻她又回想起一些差點被遺忘的事情。
她在一株樹下停靠著,還記得神秘男子跟她說過,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平凡的人,卻現在回看過去除了誤打誤撞地回到過去之外,就沒有別的能力出現過。
看著自己的雙手,怎樣看也只是一雙平凡得很的小手,只有左手臂上的一條細長的疤痕,雖然經過朔月的治理下疤痕已經幼細得難得察覺,但依然難以抹去是誰令她受傷的記憶。
她疑惑著究竟還擁有甚麼能力,就像男子所說般能與風昊匹敵。
本來隱藏於樹蔭裡的飛鳥似乎被某些東西嚇倒,一大群的鳥類從前方向著小雪的方向衝來,拍動翅膀的嘈雜聲加上發出酷似警戒同伴的叫聲,一片混亂的景象包圍著她。
再不久,地面頓時發出一種低沉的聲音,便連帶著強烈震動一併出現,四周樹林被震動得胡亂擺動。小雪大驚,立即拔腿就往前跑,一邊跑的時候,受不住震動而掉落樹枝樹葉在她周圍落下,她只好抱著頭,路上亦有好幾次被掉落的樹枝砸到,說時遲那時快,為了躲避掉落物,卻一個不小心絆到地上的樹根,幸好及時反應過來,使力撐著旁邊的樹幹才不至跌倒。
震動持續了一段時間才停止,小雪擔憂震動會再次發生,依然一直往前跑,然而遺跡不久便在她的面前出現。
這邊樹木較疏落,周圍飄散著黃土,煙霧迷漫。她順勢走近古遺跡,背靠著一支石柱坐下稍事休息,身上的衣服已經弄得非常骯髒,但她亦沒有多管,想要拿出傳送符咒,準備要進入地底深處。
她拿起腰包,才驚覺腰包被東西刺穿,裡面最後的幾張符咒都被弄破,只餘下沒有從破口處掉走的銀兩。
她心裡一沉,心知這事大了,雖然遺跡的入口可以用細長的金屬例如長劍打開,但她的身上只有兩把短匕。
似乎在朔月趕到之前都無法進入。
此時朔月回到村落裡,這邊的人已經開始新一天的生活,擔水的在擔水,烹煮的在烹煮,就只有在角落的木屋是沒有人靠近的,那就是當時小雪所逗留的地方。
「朔月,你回來了啦。昨天你不知道,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跟村長吵嚷著,真失禮。」一個婦人看到朔月經過便上前道著。
「是嗎…抱歉我還有事要辦…」朔月稍微回應,低頭便急步離去,以免房中的小雪聽到他回來。
「你應該要教訓她一下…」那個婦人向正在走遠的朔月叫道。
他一直走,想要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再打算下一步的計劃,卻一下分神,沒留意前方的人群,就撞上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朔月…怎麼了,有事情在煩惱嗎?」給撞上的人開口道著,原來是佩特斯村長。
「沒沒沒!抱歉撞到了你!」朔月被突然發生的事弄得不知所措,急忙向村長道歉。
「沒關係…不過我們要送你的朋友離開,有甚麼要跟她交代就現在去吧。」
朔月聽過村長的話後,頓時靈機一動。
「村長…我可以送她離開嗎,作車夫的話我還可以的,順便可以跟她道別。」
村長跟旁邊的村民皆對望著,似乎想不到朔月會提出這個要求,而村長皺眉低頭一想。
「那好吧…不過你要知道山下的草原集結了兩方兵力,可能隨時開戰,你要小心。」村長跟朔月說道,卻故意壓低聲音靠近著說話,顯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事情:「還有,這個女子…我認為她不適合你娶過門…」
「甚麼!村長你誤會了!」朔月突然後退兩步,大聲否應,表情顯得非常驚愕。
「好了別否認,我早就知道你假借找到神秘行者,其實就是帶她回來談婚事,她昨晚才衝過來無理取鬧…總之跟她少親近就好,別讓她的美貌把你魂勾去,大丈夫何患無妻呢…」
「你先去準備馬車,我找別人去叫醒她。」村長帶著眾人離開,只留下朔月在這。
一陣風吹過。
在遺跡處的小雪此時已經走到大門前方,正在努力嘗試著打開門的方法,手拿著短匕,想把大門給撬開,卻門的重量對凡人來說是無可能打開。
單是打開門已經令她筋疲力盡,終將手上短匕放下來,沮喪地站在大門前,再也想不出辦法來。
「看!這個遺跡前幾天還未出現的!」
「對!難道剛才的地震跟它有關?」
幾個人從樹林中跑出,沿途大聲說著。
當時的朔月帶著幾個同伴走到了遺跡前,在外圍打量著這個建築,拿著劍保持警覺。
躲在大門柱後的小雪,窺視著他們的行動,看到他們拿劍帶刀的,朝著她的方向走來。要是繼續接近的話小雪便給他們發現,到時便難以解釋。
只見在手頭上的,就只有破布袋子、破符咒、銀兩和匕首而已。
「去前面看看吧。」
小雪把破布袋子弄成臉罩,再幪上臉以及束起長髮,把腳上的履子脫下來,希望一身的打扮讓朔月不認得她。
腳步聲愈來愈接近。
她吸了一大口氣,從柱子後走出來,站在大門的正前方,面向著正在走過來的一眾人。
「且慢!」小雪故意壓低自己嗓子,聽上去像是一個成熟女子的聲線。
在小雪面前的幾人都嚇了一跳,立即架起刀劍戒備,從後方的朔月走上前去,看到一個奇怪裝扮,滿身污泥還沒有穿鞋的女子,疑惑地打量著。
「姑娘是誰?」朔月問道。
「我是遺跡守護者。」小雪架起手式,亮出明晃晃的雙匕,兇悍般叫道著:「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快滾!」
「你說我滾就滾,憑甚麼!」旁邊的一個少年罵道:「你跟朔月比試完再說吧!」
「甚麼…我不行的…」朔月對著那個少年低聲說道:「我很久沒有拿刀了!」
「不怕,我們之中武功最高就是你,她只是個女子而已…比力氣必定沒問題。」
朔月在慫恿之下,拔出插在牛皮套中的生鐵刀,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方平台上,面對著小雪。
顯然他還未知道她是誰。
小雪首先動刀,一把亮刃從朔月側邊出現,他及時舉刀一擋才不至於受傷。此時朔月才被突然的一擊給回神過來,立刻推開小雪的匕首,得以順勢朝著她的下盤攻擊。
她一下子跳起來,刀就從她腳下幾呎的地方落下。
這時朔月的重心都著重於下方,而且他拿的是生鐵刀,本身的重量讓他轉身變得困難。這給予小雪有機可乘,她輕盈地跳過朔月,在他的背後落地,一個轉身踢便把他失重心,應聲倒在地上。她利刃一指,勝負已定。
「快走吧,不然我就不客氣了。」晃動著匕首,走到朔月的面前輕佻的說著。
「可惡!」朔月支撐著身體,向著小雪罵道
「找個真正有實力的人再來挑戰吧,哈哈…」
小雪故意走上前,把生鐵刀從朔月的手中踢掉,滑到柱邊去。
後方的幾個人立即衝上前來把朔月扶起身,不時瞧看著小雪,擔心她會有所行動威脅他們,急著要扶起他走下階梯,轉身便逃之夭夭。
他們一直在跑,直至在樹林間消失了身影,小雪才鬆了一口氣,脫下面罩之後,小雪走到柱子前,一邊在穿回履子,一邊把彎刀拿上手,將散落一地的物品收拾好之後,她走到開啟門的機關口前,稍為比對一下洞口與鐵刀的長度,這一把刀長度應該足夠去開啟石門。
把刀插進石造口中,一下閃光之後,小雪便在原地消失,被傳送進遺跡之中。
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在二十里之外山下的草原處,戰爭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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