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有一夢澤」
日月之間,有著一個大陸,傳說由四聖靈,青龍、白虎、玄武和朱雀,經千年修煉所化成,身體化成陸地和海洋,生命孕育萬物,而他們的靈魂則成了玄靈,管理著整個世界。
而玄靈之下就是處理世間所有事情的天界,在這界生存的乃是一種人形靈體,稱為天靈。
再千年後,人這個物種的智慧已經足以控制世界的主權,玄靈打造了一面鏡子,各自將部份的力量注內其中,並稱之為玄鏡,將其交給人類,代表著人類正式接手夢澤,亦讓他們繼續讓夢澤走向完美。
「天地臣服於鏡,誰得此鏡便成皇」
可是千算萬算,玄靈也算不出人竟然如此貪婪,為了此鏡的強大力量,人不斷爭鬥,終分成四****,為龍、虎、赤鳳和真武,各奉四位聖靈,每年各有大小戰爭,死傷不算其數。大火在夢澤裡不斷燃起,就連其他的生物也難逃一劫。
多年隻為爭奪玄鏡,玄靈實在是忍無可忍。在夢澤曆一千五百三十六年,寶鏡被天雷擊破,分成完整四份,散落在世界不同地方封印起來。玄靈在放棄管理世界之時,為了懲罰人類,使得連降天火三日,自己也隨著力量的減少而消失於世界之上。
夢澤在人口大大減少的情況之下,四國國力也從此衰落,漸漸分裂為不同的諸侯小國,但是世間上戰爭依然沒有停過,而且演變得愈來愈激烈,彷彿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引起爭端。
甚至在人類心中的仇怨貪婪的力量足以在其死後靈魂不滅,長留於地底千尺深淵中,形成冥界。冥界怨靈每分每刻都想衝破地表界障,佔領夢澤。
當然,這只是一個千百年來口耳相傳的一個民間故事…
酷夏之時,南方國家一處近海的城邑,高牆圍繞著城池,四邊各設有瞭望台,從高處監視著敵國一舉一動,兵士日夜把守著城門。國與國之間的大片荒野上,平民急忙地在開闢的路上來來往往,在這短暫的停戰空檔外出謀生,不能耽誤分毫,他們每天都是如此這般進行賭博,憂怕著戰爭在下一刻便會再次爆發。
城外城內相襯起來是如此奇特,在城內生活的人卻彷彿沒有想到戰爭的事,依然過著如夢如幻太平般的日子,密集的樓閣,加上看似無盡人流延伸,熱鬧之極,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又熱又好吃的饅頭啊…」
「來看看吧!很新鮮的水果。」
初到此城,風昊找個客棧放下了行裝後,就在街上逛著,路兩旁站滿小販,努力的叫賣著,不過也吸引不到他前來,心中只是急著去取回他的劍,霧影。
他擁有一襲狼剪的短髮,眉骨凸露且眉毛短,雙眼帶神,目光銳利,鼻樑高且鼻頭微微下垂,嘴角上翹,流露著一種堅毅的神態來,讓人感覺是如此的可靠利落。身形健壯,身穿著一套灰色勁裝,衣著直接了當之餘,亦不掩他強壯的身體。踏著平穩輕快的步伐,是一個以速度取勝的劍客首要條件。
走到街的盡頭,向左拐進入鐵匠鋪,裡面放滿了一把又一把大小不同的武器,造型千奇百怪,而最耀眼的,可算是放在石桌上的那一把寶劍,長兩尺半,闊三寸,劍身沾有似乎是鱗粉的物質,夜上發出幽幽的綠光,就像霧中的幽靈一樣,劍柄則用上等精鐵所造,鑲有彩色的寶石。
他可算是一個奇怪的人,居然將這一把寶劍隨手交給鐵匠要他修理。要知道江湖上可能有上千人夢寐以求著,無時無刻都要得到這把寶劍,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搶走的話可真麻煩。
「大俠你來了啦!你的劍我已經打磨好了。」鐵匠一眼便認得了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從石桌上拿起那把長劍交給風昊,他看了看劍,滿意的點著頭,從布裝中掏出一顆金粒交給鐵匠,顯然這個鐵匠並沒有發現此劍有任何奇異之處。
「都收下吧。」他將劍包好,將最後的一點光芒都給遮掩,背著它就轉身離開店鋪。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鐵匠連聲多謝,以他手上的金粒價值,足以再將劍打磨多十次。
從鐵匠鋪處走出來,拐角處放滿了一地的物品,這裡站著一眾小販,在各式各樣的東西中,他的目光都投到熱得冒煙的饅頭上,嘴角向上微饒,眼珠轉到左上角,擺出一個思考的樣子。
「大嬸,給我五個饅頭。」他走到檔前,指著那些冒著煙的包點說道,又拿出了隨身帶著白布和銅錢,遞到大嬸面前。
「好的好的!」賣包的大嬸笑著說,徒手便執起幾多饅頭,一個一個排好在白布上,把饅頭用布裹起打個結,便交給風昊。
他拿著幾個熱騰騰饅頭,背劍在大街上走過,兩處平凡的建築當中,有著一座與眾不同的樓房。
傳統的台基、樑架、屋頂之外,還有著彩色琉璃花窗,鑲於紫檀木門上,左右兩根粗大完整的巨杉木柱支撐著整個結構,上質瓦片有規的由上而下排列在屋頂之上,樓閣欄柵的銘牌用金漆寫上了四字,「雲聚客棧」
推開木門的依呀聲音,迎接著風昊的回來,裡面比起外面的裝潢更為多,牆壁皆掛起一幅幅水墨畫作裝飾,每支蠟台亦雕有雙鳳飛天圖案,流水在木地板下方流過,波光粼粼,讓整間客棧都處於清涼,就算在酷夏之中。
風昊走上樓梯,轉左走進閣樓迴廊,直到第三間房間的門前,推開房門,先入眼底就是一張圓桌,右旁是一張床子和大木櫃。
「風昊,怎麼那麼久才回來啊?我快餓瘋了!」一個少女從左側的門後跳出來,裝著鬼臉說著,好像想嚇他一跳,但風昊卻沒有因而被嚇著。
「用不著要住那麼昂貴的客棧吧…」她似乎知道嚇不到風昊,意興闌珊,又忽然抱怨起來。
「好了小雪。」風昊隨手關上了門。
她長得眉清目秀,水亮的雙眸帶著微微的紅霞點綴,鼻子小小,那櫻桃小嘴染著淡淡的粉色,嘴角微垂,是如許的明豔動人,長長的秀髮用絲帶了綁起一條馬尾,隨著她的動作一直跳動著,每一個動作盡是讓人動心。
為求行動方便,身穿著一套刺客束身衣服,腰兩側皆用牛皮套著兩把雙刃,連穿著的鞋子,也隱約看到靴中藏起一把小利刃,可就因為這樣,即使她長得天姿國色也讓人不敢靠近輕薄。
風昊從衣襟處拿出了一方白布,把右手裹好後才放心將劍放到桌子上。霧影劍劍鋒異奇獨特,就算誤觸劍背亦會被其刺傷,連包裹著劍的布亦刺穿了好幾個破洞。
「喂喂…不都理我。」在旁的小雪一直對著風昊喃喃道。
「別胡鬧了,幾個饅頭給你的,快吃吧。」將手上的幾個饅頭塞到少女的手上,急不及待地解開包著劍的破布,本身的光芒壓過所有的蠟燭火光,青綠的如鬼魅般的幽光在牆壁上行走,眼不轉睛地凝視著劍。
「怎麼還拿著這把劍喔?」少女一邊吃著手上的熱饅頭,口齒不清的道著。
「小雪,這劍不可以掉失,這是讓我們成功的關鍵。」風昊聽過她的話,眉頭稍跳,放下長劍在案上,轉身對著她說道。
「不過…你幾天前才把劍隨便交給附近的鐵匠打磨。」小雪側頭回想起來,而風昊則低頭譏笑著搖頭。
「那個鐵匠是最好的…還有這裡是南方盡頭離中原很遠,不選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比這裡安全?」他伸著腰,滿身疲勞的他跌坐在木桌前的椅上。
小雪稍微點頭示意,將手上的半個饅頭一下塞到口中,便用手上的白布把劍執起來,那劍卻在她的手上時變得黯淡無光,但她沒有多理會,小心翼翼地把長劍用布包得牢牢的。
「怎麼劍總是在你手的時候,就不會發光。」風昊坐在一邊平淡地問道,小雪沒有回應,只是聳著肩,似乎這已經不是剛剛發現的事情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把長劍必定印象深刻,在一次清剿任務中陰錯陽差般,在邪教古墓密室中找到此劍,想要研究出當中的秘密,但是劍似乎總是帶給他們厄運,除了遇上多次危險之外,還有想奪回霧影劍的邪派高手前來襲擊,好幾次差點失去生命。現在只好在外四處逃跑,在人口密集的城池間來來回回,居無定所。
一杯放涼了的茶,那一支燒盡了的油燈,連帶大堆寫滿字的紙和那一把用布包著的霧影長劍,皆放在案頭上,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兩人坐在一起,若有所思的樣子盡見於他們臉上,對於他們現在要面對的問題,似乎還未有入手的方法。
「我可以放棄嗎,我的眼睛快瞎掉了。」小雪拭眼抱怨著,雙眼發著微紅,又站起身子伸個大懶腰。
風昊雙手托著頭,對著劍依然看得入神,眼筋暴現,就算看了多久劍依然是沒有變化,甚至他腦中也似乎沒有想到辦法。
「還以為把劍打磨好就可以看得到玄機…唉!不看了。」猛然站起身,快速用布將劍包得密實,跳上床舖要睡覺去。
「那麼…真的打算什麼都不做嗎,現在還是天亮亮的。」小雪走回案前,將一張又一張的文件收拾好,並把劍安置好,看見一切都收拾得妥當後,然而看到窗外周圍依然陽光充沛,於是緩步走向風昊處問道著。
「你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他合上眼,轉身到另一邊,還帶著厭煩的語氣道著,一個轉身背對著她。
「那麼先一起去吃東西,回來才再研究好了。」她輕拉著風昊的手,溫柔的低聲說著。卻風昊還未有領情之意,一手把她的手甩開,繼續獨自睡覺,不理會小雪的話。
「別煩我!」
風昊突然怒吼起來,嚇得小雪一跳。
「要我收拾東西還要背著我,是什麼意思。哼!睡吧睡吧!」
風昊的態度似是讓小雪感到深深不岔,哼的一聲便走到門前,一腳便將門踢開,爆出一聲巨響,轉身跑出迴廊,在拐角處消失,喀喀的聲音繼續走遠,直至變成一片寂靜。
自從得到了這把劍後,不單是不斷被追殺,也某程度上改變了兩人的相處態度,風昊現在只會想著如何破解劍中的秘密,對著他的師妹小雪亦變得忽冷忽熱。
巨響連在遠處的風昊也嚇了一跳,猝然回神,坐起來看著那道半掩擺動著的木門,現在的他似乎才如夢初醒,一句衝口而出的話氣走了她。
「小雪!小雪!」
走下床赤腳的走出房間,左右看著,她已經消失於遠方的樓梯了。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剛才的語氣真的讓小雪生氣起來,現在的他要去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
回頭拿起他的屣子,跌跌碰碰,吃力地將它穿上,再背起他的霧影劍跑出房間,走出長廊左顧右盼,尋找著小雪,朝著下樓的方向跑去。
另一邊廂,小雪早就已經衝下樓梯,速度之快,在櫃檯面前跑過,就連記帳的掌櫃也沒留意到她經過。
她推開大門直奔出街上,門上的鈴鐺隨之而響起,才引起掌櫃的注意。
「歡迎…呃。」掌櫃回頭望著,以為有客人來便笑著地說道,卻只見到半開的木門。
在街上充滿了人,小雪一直跑到那熱鬧得很的市集,每個路人皆有伴,在面前來來往往…看到面前的景象,她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放眼遠處,就算向左走或是向右走,也彷彿是兩個走不完盡頭。
不知是否天生敏銳的直覺,在那一陣強風迎面吹奏時,裙尾以至身上的破舊的碧玉掛飾亦隨著清風飄逸,悲涼感在她的皮膚處湧到心頭,無孔不入,在她眼中的前路變得灰暗,一切都變成惘然。眼淚滿眸而出,跪在地上咽泣著,路上的行人似乎沒一個要上前看有什麼可幫忙,只是冷眼而看,冷步而去,在超速的時空裡,她彷彿變成礙眼的石頭。
「姑娘,你沒事吧!」
上天似乎聽到她的心底話來,路上出現一人,主動伸手到小雪的面前,她映到眼裡的,透過淚水一切都散發著眩光,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手中還閃過一道紫色的殘光,但卻不是她的師兄風昊,而是另一個人。
「來,跟我散一散心好嗎?」
「你…你是誰。」她本閃亮的眼珠頓時變得灰暗,像是被某東西迷惑一樣。
「不要管我是誰,起來吧!」
「小雪!」此時風昊剛好從客棧處跑出來,小雪卻已經不在原地。只有一條用用金線和碧玉穿成的小飾物遺留在地上,與小雪結伴多年的他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小雪的飾物,還繫著一張小字條。
「帶劍來五里亭。」
放眼遠看,路上行人密集,水泄不通,已經沒可能看到她的蹤影。手上染上灰塵的碧玉,失去了本來的光澤,風昊心裡冒起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兩人如此飄忽的行蹤,邪派那些傢夥們應該沒有那麼快追得上來。
他亦知道,要是現在輕舉妄動的話,她的性命可能更危險,唯有只好拿劍出發,用劍交換小雪回來。卻連他都想不到的,居然會遇上一個如此神秘的人,與之前來搶劍的人的手法都不相同。
眺望遠方的山崗,翠綠的樹海中坐落一座棕色的建築,天色漸黃,路上的燈光開始把路照亮起來,一直向山上伸延,手上的紙條已經被他搓成一團。
夕陽西下,城邑外樹林中的五里塔,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坐落於城外五里處的地方,用五支柱作支撐它四層的結構,塔內的木梯繞著牆邊向上伸延,就在頂樓的其中一條木柱下,小雪就是這樣靠著柱子沉睡著,似乎沒有發覺她已經身在險境。
「呃,我怎麼睡在這裡…」此時她才醒來。
身體牢牢的被繩子綁著,動彈不得,眼見被黑幕包圍,伸手不見五指,恐懼從心中傳到了每一根汗毛上。
「她醒了,要讓她再昏迷一會兒?」黑暗中,一把低沉的聲音說道,接著她隨即感覺到有人用手逗起她的頷首。
「慢著,反正她都看不到東西,也難以脫身。」
「怎麼還未到…」那似乎是另一個同黨,憑聲音得知那人處自己較遠的位置。
「你們是誰!」
小雪憑空對罵著,卻再沒有人再次發聲回應,在她眼裡,周圍依然被黑暗包圍,不安和恐懼漸增。
塔外強風加上微雨,那條看不盡頭的路上,黑暗間發出如幽靈般的綠光,閃爍於樹與樹之間,隨後而來的是一個男子的身影,用白布包著左手,握著綠色的長劍,避免直接接觸到它,走到那塔的外圍觀察著,四邊皆沒人影,眼前的只有進入塔內部的木門,卻從內部鎖上緊閉。
一個反手,劍隨動作左右迴旋起來,順勢來個躍跳向下砍下去,門迅速分成兩半。
走進塔內,奇怪的是一個人都沒有,但風昊依然是充滿戒備,以防後有伏兵。
卡擦!
猝然一陣破風之聲從上方傳來,銀箭在高塔頂上俯衝,對準著他的頭頂,似乎是要拿掉他的命來。
風昊猝然來個後跳揮劍,向上斬擊,那詭異的綠光閃過後,幾支箭快速的被分成兩半,皆深深的插到他周圍木地板之上,只剩下箭尾能見,其餘的部份皆穿過了木板。
對他來說,這次攻擊似乎能夠輕易抵擋。前面就是往上走的樓梯,直接走上塔的最頂層,也是小雪和那幫人身處的地方。
走上樓梯,繞著塔一步步的走上去,每一步都充滿緊張,每一步更是沉重,手上的劍亦不安定的閃動著,發出滋滋的震動聲音。
「放下劍就好轉身離開。」無盡黑暗的階梯上走出一把聲音來,風昊踏著碎步觀看著,周圍皆看不到一絲動靜。
「出來,別裝模作樣。」
他一聲怒吼,響遍整個高塔,綠光更是變得光亮,一下子把塔的內部照得通綠,小雪的身影就蜷縮在柱子的旁邊,盡力的想掙脫身上的繩子。
「小雪!」
幾通白光迎面而來,他一個踏步輕盈的跳起來,時間似乎是變得緩慢起來,最後一道的刀鋒剛好在腳下劃過,同時擦過霧影劍邊,萌生紫色的火花在空氣中爆發。幾個黑衣人出現在樓梯之上,每人拿著閃爍著火光的圓球,向風昊處拋出。
風昊加快腳步,跳到牆上迴繞著,快速的向小雪的方向走去,而他身後就是圓球觸壁而產生爆炸的火焰,步步進迫。
他一拔劍,反手懷於腰上,突出一邊尖銳的劍峰,筆直的劃開小雪身上的繩子,看到了她順利的站起身子來,便繼續走壁向前跑去,要跟那幫抓走小雪的人算帳。
「風昊停手啊!」解開繩子的小雪吐出在口中的白巾大叫著,只靠著靈敏的雙耳知道風昊的所處。
幾個黑衣人背劍徒手爬樑上躍到風昊面前,順勢揮刀而砍,白光一閃間,發生了千變萬化般的動作。刀與刀相撞發出的叮叮聲響遍全塔。混亂之間,利刃在衣間劃破,把手上的布劃破,甚至劃過他的頭頂,又一招反擊徙手把敵人的刀死硬抓住,另一邊則猛力砍下去,只見白光化成鮮紅落到塔的底層。
每一秒皆險象環生,看來再拖延下去下一個從高塔掉下的可能就是風昊。相隔多丈遠,破舊迴廊上的小雪只有聽的份,根本沒可能幫到她師兄一把,焦急得四處躊躇著。抖動不停的手伸到牛皮袋處,緊緊的握著身後的那一把蛇形刀,嘗試在混亂聲音中找到的一點破綻,乘虛而入。
叮叮噹噹的聲音不斷,透過聲音她能夠分出敵友的攻擊方向和速度,全因她從小養成的專注和聽力。
心知風昊現在四面受敵,單是用刀已經不可以切入他們間的劍鬥中,她放開了本是緊握的彎刀,手深伸到牛皮袋的裡面,是一個沒開封的轟天雷。
圓形的鐵外殼放滿精煉火藥,只要一拉連繫著的繩子,裡面的打火石便會把導火線點著,短暫時間便將大範圍的事物炸成塵土。
一手拉著繩子,聽覺彷彿就變成了眼睛,每一分震動皆形成了影像,此時此刻完全看得見所有東西,不在眼中,而在耳朵之中。
另一邊,風昊剛好落在木樑之上,轉身運劍擋著黑衣人的攻擊,奮力一掌把面前的人打得直撞牆壁,但戰鬥終是沒有停上過,更沒有喘息空間,白光應聲而過,便把他站著的木樑打至粉碎,再來一把劍在側旁劃過,讓風昊的手臂留下了傷痕,在掉下的過程之中,幾個黑衣人似乎還未心息,隨著風昊一起跌落,周不時攻擊著負傷的他。陰錯陽差的,那一個本在小雪手中的轟天雷竟然出現在風昊的眼前,繩子已經不在原位!
風昊心知不妙,立即就來個筋斗,使力一腳把轟天雷踢到黑衣人身上,那人的刀險些刺進他的心臟去,風昊往後一躍,順利的跳上了樓梯之上,一下強光隨即在背後閃過。
轟隆!火球充斥著塔底,化成煙霧升上塔頂,除了風昊和小雪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氣息,似乎小雪的一個轟天雷就輕易的把那一群人置諸死地。
一場鬧劇猝然肅清掉,少女軟弱得頓時僕倒在地上,只是能用顫抖的雙手撐扶著,除了休息之外,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多想接著下來要做的事。
烈焰把空氣燒得像地獄一般的熱,一陣黑煙在火中昇起消散,那微弱的邪氣一點一滴累積在手中的劍上。
風昊靠著欄杆俯視塔底,煙霧下的是一片狼藉,幾件屍體伏在地上,能跑的也早在煙霧消失前逃走。鮮血染劍劍更狂,霧影劍身綠得通透,在裡面盡是一片閻黑,平常人單憑己意志根本抵抗不了那股邪氣吞噬著生命,而他的憤怒卻將此劍壓制得恰到好處,當憤怒遇上惡魔,反之將其力量釋放。
白布早已給劃破,手上的血也流到劍上,只是風昊沒有發覺得到。
「別動,我立即上來!」一切似乎都變得寂靜起來,風昊繞上木梯找尋著少女的身影,縱使血已不知不覺的沾濕了他長長的衣袖。相隔十尺之上,身處黑暗之中,小雪只能認出風昊的聲音,只好坐在柱邊等待著他的回來。
風昊剛好走上了梯的盡處,然而看到小雪膝縮在一角,他什麼也不顧之下跑到小雪前拉著她的手,緊張的看著她發紫的兩眼,似乎又好像好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重重的坐了下來,鬆手把劍掉在地上,劍深深的插在木板中,也頓時失去了光芒。
「只是短期的毒藥,休息一會就自然解除毒性。」風昊接著說道。
「來吧,我們要走了!剛才的爆炸很快會引來其他人。」
小雪伸手憑空亂揮著,風昊一手拉著小雪,用力轉身就把小雪背起,另一邊反手拔劍而持。冷風在破口吹來,夾著微雨漸漸的佈滿塔裡,牆上、地上的血跡甚至烈焰漸被雨水一一沬去。風昊持劍一步步的走下長梯,離開這個被刀劍火焰破壞的高塔,斷木依然不斷的掉落在他倆身後。雖然如此,風昊沒有回頭看一眼,小雪依然疲累的伏在他肩膀上休息著。
「我們先去師父家那邊治傷,之後再作打算吧…」風昊瞧了一眼背上的小雪,輕聲說著,然而小雪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便繼續沉睡起來。
無論是什麼修練者,為了修成正果總要以前人作指教方能渡過修練,名師出高徙,像風昊和小雪這種可說成高手的人,他們的長輩當然不可小瞧。
風昊從腰間金絲小布袋中掏出一張畫上奇怪圖案的黃紙,低吟了幾句手上的紙猛然燃燒起來,發出綠色鬼火般的火焰,風也似乎跟隨著火焰而狂嘯著,周圍的樹木也吹得東倒西歪,落葉厚厚的蓋著本來的雪地,突然的一下雷光閃過,炫光依然在閃爍著,卻風昊和小雪已經不在原地。
虛無的空間中,時間彷彿變成了物質一樣,不斷的壓縮再壓縮,形成了一道堅固無比銀白色的牆壁,隔絕所有外來時空交錯,風昊依然是背著小雪,雙腳虛踩如風馳電掣般穿過通道。在彎曲的蟲洞中,面前漸出現一個虛幻的影像,一所簡陋的木屋和它前方佈滿白雪的前園。每走一步,面前的影像似乎變得愈來愈巨大,愈來愈真實,周圍的變得寒冷起來,就連小雪也縮在風昊的背後,避開那些砭骨的冷風。
眨眼間,他倆穿過銀白的通道,輕巧的降到地面上,雙腳深深的陷到白雪之下,可見天氣是多冷,四邊盡是白色的世界,只有面前的一間木房子,在裡面透出一點點燈光,煙囪還飄著一絲絲的輕煙。
走上了幾級石梯,風昊輕敲那扇有點殘破的木門,待著裡面的人開門迎接,卻反覆的敲著也沒有人來應門。感覺著那背上弱小的身軀微微的打著寒顫,內心也變得愈來愈焦急。人命關天,現在都不應談甚麼禮節的時候,想也不想便直接推開門走進去,趕緊的轉身關上那道門,暖流也漸取代寒風,木房子中像有著源源不絕的熱力般,熱力比起一個普通的火堆還要強得很多,卻環顧周圍,除了一個小小的火爐之外也沒有其他東西。
「師父,弟子風昊有事求見。」著空沒一物的一角大叫起來,只是過了一回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回應,前面也依樣是一個普通不過的牆壁和木造地板。
「師父,我知道您在閉關修練,但有人要搶霧影劍,要不是小雪負傷也不貿然到來打攪您老人家…」
話未說完,整間房子突然猛烈震動,風昊面前的牆壁緩慢的轉動,漸露出這房子的秘密出來,一條直通往地底的長梯出現,底部一直閃爍的橙光,連風昊的長劍霧易也彷彿感受到橙光的力量,跟著橙光的節奏閃動著。
背著小雪嚮往走,狹窄的梯子只剛好容納一個人通過,每一步也舉步維艱,好不容易才走到梯的盡頭,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周圍都放滿卷軸書本,可說是沒一個地方能給兩人立足。外面的光線從天窗透進來,卻巨大的能量令這裡一點也不覺寒冷,稍有修練的人都能感覺到無形無色靈力充斥在這地洞中,當然這如此顯眼的靈力風昊和小雪絕對不會走了眼的。
這個龐大的地方,中央是一個高熱的熔爐,是詭異橙光的來源,也似乎是那力量的來源,手上的霧影由綠轉紫,又突然變回綠,紫綠相間的閃動,劍本身的邪氣亦不安的震動著,想要抗衡外來的靈氣卻無力可抵。
「我的徒兒,讓我看看你們闖了甚麼禍。」一把老人的聲音從遠方幽暗處傳出,黑影就出現在通道中,然而在外面光線映照下,便出現一個飽歷滄桑的老人,滿頭花白,帶著皺紋卻無比慈悲的臉,更能見證時間對他的考驗,身穿白色長袍,徐徐走到兩個人面前。
然而,老人卻注意著風昊手上那把不安定的長劍,雖然兩年沒曾出關,但注意到劍上的綠光,便知面前的就是霧影劍。
「那把害人之物想不到你們帶著它去修練,先快快放下它,再過來給我看看小雪的傷勢。」風昊輕力地走到床前,鬆開了手讓她卧到床上。
「我知道師父您是對我們好,但是這把劍實在太重要。」看見小雪痛苦的樣子,本是平靜的風昊也隨之焦急起來。
「我的徒兒,那劍將你本性完全改變,別再握著劍,這裡沒有敵人。」
依著師父的話,風昊慢步走向木案子前,距離不遠卻讓他舉步維艱,一種力量似從劍中透露出來,抗拒風昊的意念。在外面,只有風昊和那把綠劍;在心中,卻是他與心魔危險的角力,惡魔是要將他的身體據為己用,每一個意念也牽動他的步伐,甚至身體的動作。舉起劍,正要將劍放到案上,又沒力放開手,此時手似乎也不是他的般強烈抖動。
劍有一刻佔據了他的腦海,所有感覺皆轉變為仇恨,仇恨他的遭遇,仇恨他的過去,甚至仇恨他面前的人,轉身想要一下斬落老人的頭上。
「身為我門下的弟子,風昊你別讓我失望!」
老人一聲麼喝,彷彿充滿著魔力的震透入風昊耳中深處,像如夢初醒般,猛然將手放開,劍在掉下的一迅間,隨即失去鬼魅的綠光,劍就在老人不夠一分的位置重重的掉到地上,只有劍上鱗粉發出本身的微光。風昊全身都放鬆過來就地而坐,不敢相信幾秒前自己就在走火入魔的邊緣。
等到回神過後,這個弟子立即跪地向著老人道歉。
「不要在我面前跪著,我要治理小雪的傷,你去冶煉爐那邊冷靜一下。」這個老人似乎比起所有的人都更括達,往左指著發出紅光的熔爐說道。
劍上的微光閃爍,清如鏡面的劍上映出無數的****白骨,劍的震動就像低沈的輓歌般讓人悲懼不已,彷彿就是具有靈魂一般,一個不為然就從背後給人致命一擊,世上至邪之劍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