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玩笑话,不可当真。
再向阿姨、阿月、小郭问好!阿月、小郭结婚之日,我必会奉上礼物,望不弃!
搁笔先。
陈古读完整篇文字,又转往前面看有关那个“他”的两段,心道:我真是羡慕这人,可以随时见到王禅……再看“闻到你炒的菜香,口水不自禁地留下来”,他也不自禁地笑出声,“飘到哪就是哪,缘是谁就是谁”,他念着这句,呆愣半晌才恍悟,自语道:“你的心向着我,怎么会是飘零呢?我等你回来,这缘怎么会无定呢?”
刚想着,手机响了,竟是李晓虎。时值夜晚,李晓虎这时打来,陈古猜一定有要事。果然,只听他道:“我在你住宅区对面的茶餐厅,还有思思,你来吧!我们刚来,等你啊。”陈古不明就里,只得答应。
茶餐厅里人客盈满,二楼雅间里却非常安静。思思一身白色连衣裙,上身披一件粉色网丝罩衫,齐耳短发遮住耳朵,却从中挂下一对紫水晶耳环,脸上略施薄粉,显得俏丽。她正低眉顺眼地咬着一根吸管,时不时吸一口杯中的果汁。坐对面的李晓虎看了看手表,又朝窗外楼下观望,窗下正是茶餐厅正门。不一会儿,便望见一个熟悉的人进了门,李晓虎笑道:“来了。你别紧张啊,又不是相亲。”思思松开吸管,将果汁往一旁移了移,正身道:“我哪里紧张了?”说着从身旁座位上提起一个蛋糕盒,放上桌面,“哥,待会儿你帮我担待着点,头一次生日叫外人来,怪难为情的。”李晓虎笑笑,道:“阿古又不是外人,他待你也像妹妹一样。”“妹妹……”思思暗自琢磨。
这时几下敲门声,一个服务生打开门,陈古随即进来。李晓虎忙招他坐身旁。陈古向思思一笑,点点头,待坐下才发现那个蛋糕,不禁呆了呆,对着思思道:“你生日?哎呀,我都没带生日礼物!”思思怯怯一笑,道:“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李晓虎道:“是临时想到在外面过生日的,思思要去外地一段时间,今天也算是为她饯行。”思思接口道:“跟一个采访团去广西云南那边,要采一两个月。回来给你们带些特色产品。” 陈古心下一动,问道:“去采访什么呢?” “本地人在那边的情况,主要是经济文化界的人物,据说有好多人在那边成了引领某领域的关键人物。”
陈古略一思忖,道:“云南大理,你会去吗?”思思一怔,道:“去的!大理是几个主要点之一。阿古哥,你怎么说?”陈古笑道:“我有件事要你帮忙,但怕影响你工作。”思思一笑:“我这次去时间充裕得很,在一个地方总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什么事?我一定帮忙!”李晓虎看看她,不语。
陈古掏出口袋中的信,将信封右下角的地址指给她看,道:“帮我去探望我的朋友好吗?看看她的近况。”思思忙从包里拿出笔和采访本,记下地址。陈古又道:“她叫王禅。”思思脸色微变,手上略一停顿,即刻又动笔记下,脸趁势更低了些。陈古并没在意她,见她都记下,便开心地将信收好。李晓虎趁机打开蛋糕盒……
此时距王禅离家已三年多,回想三年前,陈古从对王禅一见如故,到对她暗自倾慕,再到吐出真情,以致获得她的好感反应,经历分离苦楚、两地相思,最终情坚缘定。唯一遗憾的是,多年始终不能去探望,她身受病痛折磨,他却一筹莫展,如今得遇机会,借思思去看王禅,他却想不出一句半言让思思捎去。
思思满腹心思坐上采访团专车,去往机场的路上,她几次去看采访本上所记的王禅的名字和地址,眼前又浮现陈古俊朗的脸。又想象王禅的样子,她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王禅相貌平平、行止粗鲁,或许已有意中人,阿古哥迟早会对王禅死心。她甚至又想:我与阿古哥相处一地,总比王禅有机会,等我回去,与阿古哥多多接触,他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她越想越有自信,看着王禅的名字,心里暗道:“你这么长时间在外面,难保与阿古哥疏远了感情,我去见见你又何妨?我要让你看看,我很配得上阿古哥。”她是个颇有心机的姑娘,肚里想着这事,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该与人玩笑时顿显娇态,该投入工作时也是丝毫不懈怠。如此跟随采访团一路而来,不觉中行程过了半。这天,一帮人坐汽车从云南丽江而来,到了大理,她自然迫不及待地抽空去找王禅。
这是个四合院落,大门敞开,绕过照壁,思思站定院子里,只见三面皆是二层楼,院子里摆着两张竹椅,院子西侧有棵偌大的桂树。
“你找谁?” 照壁侧旁出现一个青年男子,吃惊地望着思思。思思心下一喜:莫非是她的什么人?当下对男子笑道:“我找王禅,她是住这儿吗?”青年男子怔怔地上前,打量她,道:“你找王禅有什么事吗?请坐吧!”将一张竹椅往她身旁拉来,又道,“你找王禅谈捐款的事吗?她不在,可以跟我谈的。”思思只得坐下,不多言,只问王禅几时回来,并表明了自己受人之托来探望她。青年男子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也坐了下来,道:“这么说,是……是她老家那边的人?那真是……太好了!她拜访师父去了,马上就会回来,你千万要等她回来啊,她会很感激你的!”思思一笑,道:“你对她很有心。”那男子笑笑,道:“我叫元诚,是王禅的朋友。出门在外嘛,朋友应该相互照应。对了,还没请问你的芳名?”思思报上名,又道:“我是受朋友之托的,还没见过王禅呢,更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元诚突然正了色,抬头望了望朗朗清空呆了半晌,这才对她道:“她是安静的,而她的安静又让人激昂;她是女神,不该来到这世间,却深深爱上这世间;她拥有一切美好,却命中注定,要远离一切美好;她失去很多,却得到更多;她得到很多,失去的更多。”说罢又仰天一笑。思思听他说得玄乎,暗自发笑:原来此人浪漫至极,可见王禅也是同类,难怪对实诚的阿古哥那么疏远。
元诚恢复了常态,问道:“斗胆一问,你那位朋友是男是女?”思思一笑,心想此人有醋意了,当下装作不知,道:“是男朋友。也没别的意思,就让我来看看她的近况。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过得应该不错,因为有你这个朋友细心照应着。我回去这样告诉朋友,他就安心了。”元诚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那个朋友果真安心?……他就没捎什么话来?……算了,有话也不会跟我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吃醋,我是愤不平!”思思暗自吃惊,又听元诚道:“我知道王禅心里有个人,在老家,他一直都有写信过来,可是他只知道写信,从来没有来看王禅。真替王禅难过,几次历经生死大关,他知道吗?王禅痛苦的时候,他怎么不来陪她!”他说着,脸上出现几条青筋。思思听到后面顿感惊诧,回过神来,便盯住元诚问:“什么生死大关?到底发生什么事?”元诚此时已激愤不已,便断断续续将王禅的病情和盘托出,只听得思思愣住,屏息不动。讲罢王禅病情,元诚终了还不忘添一句感慨:“我有幸陪在她身边,此生无憾!”
思思此时才明白陈古何以痴等王禅,王禅有此不幸,难怪他不忍抛弃。她心道:可是阿古哥也太傻了,难道为这无望的感情而荒废了后半生?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院子一阵寂静,正沉思着,只听高跟鞋声由外而内,止于照壁旁。思思先是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一位娉婷女子飘然站在那儿对着自己浅笑。思思不由自主地站起,呆望着那女子。
元诚却已起身,抢步上前,说道:“潇姐姐,王禅呢?她老家来人啦。”思思听言又一怔,心道:原来她不是王禅。潇对着思思微微一点头,道:“你是哪位?”思思走上几步,道明来意。潇略微一皱眉,笑道:“阿古既然托你来,你们关系定然不错,他如果有话捎来,不妨先跟我说说,看能不能转达。”
潇真是缜密之人!她心想这姑娘若与阿古关系好,很有可能让王禅伤心,若阿古真捎话刺激王禅,那是万万不能转达的。当然这只是她一时猜测,于是只探这姑娘的口风。
思思心中忽地莫名酸楚:王禅哪里来的本事,让这么多人关心爱护!心里那么想,嘴里自然不这么讲,她道:“阿古哥没捎什么话。他很关心王禅,知道我这次出差会来大理,就托我来看看她,看她近况如何。”她这么一讲,内心暗暗后悔,为什么要说他关心王禅呢?我这不是给他们增感情吗?
只听潇轻轻说道:“谢谢你!我带你去见她。我相信,她见了你,会有个决定的。”思思却不懂其中意思,呆望着潇,欲言又止。潇只笑笑,转身绕出照壁。元诚做出请的姿势,请思思先行。思思赶忙上前,跟在潇身后走。元诚在后头,大声道:“潇姐姐,王禅在哪儿呢?”潇头也不回,道:“在晒太阳。”
思思无心观望街景,只默默随着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每走几步,心就狂跳几下。三人走至一条小巷口,便听得巷里传出清清静静的古琴声。思思不禁放慢脚步,转头见元诚走到自己前面,脸上一副严肃表情,眼里却是充满喜悦。她见潇与元诚并肩在一个空地站定,便轻脚上前,停在他们身后。
琴声已近。思思透过阳光,透过潇与元诚之间的空隙,隐隐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侧影。她身披一件雪白毛领织衫,织衫盖住她的双肩,直没肩膀。只见她前面并无古琴,全身一动也不动,琴声却始终缓缓流淌。
一曲而过,空地上便再无琴声。潇与元诚轻轻走到她身旁,她便缓缓转过脸来,朝他们一笑。思思在她转脸瞬间立时惊呆住,心下大呼:她!是王禅!她……这么美……
潇在王禅耳边轻言几句,王禅眼波一动,望着思思笑。元诚请思思过来,又扭头对王禅道:“她叫思思。”王禅不理会他,仍是看着思思,见她走近了,才缓声道:“谢谢!我很好,叫他不用担心。”思思一见王禅沉静的脸,已然发慌,又听她干干脆脆说了一句,更局促得不知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