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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可以瞧不起我

自从凌幼成和高天宇在一中校门口打架打输了以后,他在公子哥的人群中的地位更是直线下降,陈向东也一改往日的殷勤,只觉得这小子却是有毛病,说打人就打人,还是躲远点好。毕竟他的老爹凌守然是有权有势的主,不像他们的老爸,只有钱。

其实凌幼成自己在心里面也恼火,那天话一出口,他当时就觉得后悔了,仅仅是一句气话,却立刻将一直默默无闻的他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人眼里的笑柄。不过他毕竟是个有想法的男生,如此丢人的事情一定要向高天宇讨还这笔账才行,不过何时的机会是重点,他开始时刻留意起岳然贵族学校的动静,争取抓到让自己颜面扫地高天宇的破绽。

很快,在凌幼成的细心打探下,高天宇的破绽如他所愿的找到了,并且还是一个可以做大文章的破绽。一想到这里,凌幼成忽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已经被复仇冲昏头脑的他,此时此刻完全不顾及尊重他人基本隐私是美德这一条了。

借助一中里面喜欢八卦的男生女生的嘴,他心满意足的将消息散布开来,并十分欣慰的看到它迅速在A市的各大高中广泛流传。而故事的主角高天宇依旧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被公布。

“你知道么?岳然高中的高天宇不是高木集团董事长的亲生儿子,竟然为了贪慕虚荣才认日本人做父亲的,简直就是汉奸……”各种不堪入耳有关高天宇的谣言在鱼可墨的耳边泛滥,恍然间,她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那个热心肠的男生,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马路上除了多出一具女尸以外,还会有什么呢。她黯然神伤的跑回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蜷缩在墙角,心如刀绞。

鱼可墨不相信高天宇是为了贪慕虚荣而认日本人做父亲的那种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那些都是谣言,一定都是谣言。而渐渐的,鱼可墨发现自己距离凌幼成的距离越发的远,就像是两个星球的居民一样,彼此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针对高天宇事件,鱼可墨觉得自己这才看清了凌幼成的为人,痛恨自己看错了人,以为他是一个胸怀宽广的男生,却不想他的内心其实和外表一样多变,不可捉摸,喜怒无常。

“喂,你方便讲话么?”鱼可墨还是按捺不住,她决定亲自向高天宇问个清楚,这样才好确认事实真相,向大家宣布谣言纯属空穴来风。

“有些事情想亲口问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鱼可墨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讲的那些不入耳的话几乎说不出口,难以企启口。抱住电话听筒的双手下意识的抓紧,手心里也不知不觉开始冒汗。

“什么事情啊,鱼可墨同学,你问就是了,我知道的自然尽力告诉你。”高天宇还对此事一无所知,他大咧咧的笑着,一边走在人行道上,一边回复鱼可墨,背上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晃悠悠。

“那个……你的父亲是日本人么?”鱼可墨思索再三,终于一闭眼睛,狠心问道,忐忑不安的期待“不是”两个字从高天宇的口中说出。

“原来是想问这件事情啊。”高天宇不由得放慢脚步,心情顿时跌到谷底,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是的,我的父亲是日本人,他是我的养父,他在我六岁那年将我从孤儿院带走,把我养育成人,在我眼里,他就是父亲。你还想问什么?你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不是么。”冷漠的语气,无奈的苦笑,高天宇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却一把抓起自己背后的书包,狠狠将其砸在地上,呼吸急促,仰面望天。

“你们可以瞧不起我,可以鄙视我,骂我不知廉耻。可是我要告诉你们,是他把我从忍饥挨饿的孤儿院解救出来,给了我一个温暖舒适的家!而我的中国父母呢?他们又在哪里?他们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将我残忍的抛弃了,难道只想活下去的我也有罪么!”高天宇对着电话发疯似的咆哮,声音哽咽起来,情不能自已。

“随便你们怎么说,随便你们怎么想,随便你们怎么在背后骂我,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父亲,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应有的父爱,而这些,没有一个中国人给予过我!”

话音未落,高天宇已然将手中的手机摔向车流,亲眼看着飞出去的手机在一道美丽的弧线后被车轮碾碎,粉身碎骨。

“我可耻么?你们说爱国,你们说有骨气……感情只有让我死才是爱国,才是有骨气……”高天宇再也忍受不住,径自跪在人行道上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十年的养育之恩,十年的体贴关怀,高木集团的董事长高木君一声未娶妻生子,只收养了高天宇一个孩子,早已将他视为亲生。然而在旁人看来,这份感情是微妙的,是难以思忖的。可是高天宇明白,其中的意味很简单,他想要一个家,而高木想要一个孩子,就是这样,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而已,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会拿自己的身世来做文章!他们才是自己的同胞啊,身上都流淌着中国人的血液,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污蔑他呢。高天宇是一个素来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十一岁那年,已经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谁想短短五年过后,某些人竟然又旧事重提,此举无异于向他的旧伤口上撒盐。

电话这边的鱼可墨听着挂断的嘟嘟声,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她后悔方才不知深浅的询问,勾起高天宇的伤心往事,令他大发雷霆。倘若被日本人收养的孩子换做是鱼可墨,听到别人那这件事情做文章的话,心里面肯定也会很痛苦,难以释怀。愤怒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不过高天宇不仅仅是愤怒,更多平添了几分对周围人的鄙夷。

那天下午,他在人行道上坐了很久,眼神茫然的看着往来不息的车流,目光迷离,陷入深思。他的嘴角抿得很紧,眼神冷漠凌厉,面若冰霜。或许改变他人生观的一天终于到来,一向以助人为乐为己任的他忽然发现,自己不计回报帮助的国人竟然是一条反过来就翻脸不认人的狗,会毫不留情的对自己狂吠,他心里残余的那份温暖顷刻间荡然无存,随风逝去了。

“随便你们怎么说。”沉默良久,高天宇倐地从地上站起,若无其事的拎起书包,继续晃晃悠悠的向家的方向走去,一如既往。只不过脸上再没有了往昔阳光般的笑容,多了几分成熟。

鱼可墨不知道高天宇的内心在短短几分钟里面经过了怎样的转变,只知道自从那天以后,高天宇决定找到凌幼成,认认真真的教训这个诋毁他名誉的小子。两个男生之间,本来就是素不相识,却因为鱼可墨一个女生而水火不相容。更可笑的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情敌,而仅仅是误会开始造成的麻烦。

“凌幼成,你是用你的那张嘴来吃饭么?”高天宇左手拿着新的手机,身体靠在客厅的吧台前面,一脸冷笑,终于郑重发出宣战书:“你要为你所说出的话付出代价,诋毁我的名誉,我不会放过你!”

“怎么,你的养父是日本人,我没有造假吧,这是你无法辩驳的事实,不是么?”凌幼成很得意的回敬道,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地步。他的小孩子脾气一方面是父母凌守然和美加明娇惯出来的,而另一方面就只能归咎他本身的成长了。过于年轻的心让他抱有鱼可墨是自己的财产这种可笑的想法,而除了自己就不能存在其他男生出来关心。就因为这种幼稚不已的想法,他不计后果的和高天宇大打出手,并且记恨于心,引发一场口舌之争,在背后很不地道的肆意讥讽高天宇的身世。

凌幼成还是一个孩子,他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心智却依旧固执的停留在十四五岁年少轻狂的时代。他以为自己打架很精彩,他以为整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老爹凌守然是最强的父亲,他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自己的妈妈为他辩护。只不过那仅仅是在他的思想中想当然的存在而已。他不会预料到,因为自己的狂妄和鲁莽,缺乏深思熟虑的头脑,让他第一次直接面对残酷的现实。甚至于他的父亲凌守然也被迁怒,何等可悲。

于是乎,由两个男孩之间的斗争,渐渐发展为两个集团的斗争,真是又一次验证了蝴蝶效应的伟大之处,不是么?鱼可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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