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邻居婶儿劝道:“好了,别再难过了,凡妈妈,那人都走了,你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啊,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就算让她留下来,她心里不乐意,你能怎么办啊,所以啊,凡妈妈,你还是放宽心,那孩子等她吃了亏了,跑够了,到时候自然也就回来了。”
凡妈妈还是不停地哭泣:“唉哟……唉哟。”
几天之后,李家的人找上门来了,质问凡父凡母,这是什么意思,这门亲是是算数还是不算数。
凡一梦的父母可谓是又为难,又羞愧,又内疚,又无可奈何。
凡一梦的父亲道:“实在不好意思啊,亲家公,你看……这一梦啊,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要走吧,也不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再走,你看这……突如其来,我跟他妈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啊。”
李家公很不高兴,脸都拉得老长,哼了一声,道:“你们不是说你们家姑娘是同意了的吗?现在,这怎么说,人不见了,一走了之,这让我们李家怎么抬得起头来,再说,要不行,当初就别同意,这不是耽误事儿嘛,这全镇的人都知道了,我儿子跟你们的姑娘是要结婚了的,可是,你们家姑娘这一走了之……你让我儿子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凡爸爸道:“实在对不起了,亲家公,你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我女儿已经走了,我总不可能把她给绑回来吧,你说呢?唉……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姑娘做得不对,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在对不起,我在这里给你赔礼啦。”
李家公道:“别别别……我哪儿敢啊!这是你们家姑娘看不上我儿子,看不上我们家,我能有什么好说的,就这样吧!就当从来都没有那么一回事,就当我儿子自己倒霉。”李家公说着,生气地站起来要走。
凡爸爸狠不得给他下跪了,道:“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亲家公慢走啊!”
李家公道:“别再亲家公,亲家公的了,我们高攀不起……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等李家公走之后,凡爸爸气得一跺脚,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个小妮子……这个小妮子……我要被她给气死了,现在亲家没有了,还落了一个仇人……我要气死了……气死我了。”
凡妈妈安慰道:“算了算了……他爸,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了,唉!这姑娘啊,真是太不孝了,我们现在是管不了喽,以后,她自己的路,就让她自己去走吧!”
凡爸爸气了一会儿,情绪稍稍好了一些,道:“她电话打通了没?”
凡妈妈道:“没打通,一直在关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到哪里了,唉。”
凡爸爸道:“气死我了,这小混蛋。”
而此时,凡一梦正坐在去省城的汽车上。本来,前几天她就应该到了,可是,自从那天偷跑出来后,她先去了县城,然后,又在县城玩了两天,本想看看家里的情况,可是,一个老同学告诉她,家里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于是,凡一梦又才坐车去了省城。
凡一梦坐在车上,觉得,终于算是解脱了,可是,心里却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心。她不知道,他爸妈是不是真的气坏了。生气,那是肯定的。凡一梦本想打电话回去,可是,一想到父亲母亲正在气头上,所以,便又算了,想想,还是等他们消了气之后,再报平安吧!
就这么走掉了,凡一梦的心里很内疚,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再不走,那么,自己的一辈子,就真的只能是毁了。还谈什么自由,还谈什么理想。几年过后,身边拖着两个孩子,跟别的家村妇女一样,一天吃饱没事干,就打打麻将,然后,再吵吵闲架。那样活着,有意思吗?凡一梦毕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跟那些没文化的人不一样,所以,凡一梦必须走。现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能想开一些,最好是能够理解并原谅自己。
而这边,凡一梦的父亲正在气头上,凡一梦的哥哥和嫂子却跑过来了。他们,当初也知道凡一梦离家出走的事情。
嫂子心里到是舒服了,她到希望凡一梦这一走了,再也不用回来,那样,她的财产就安全了。
凡金哥道:“爸,妈……小梦去哪儿了?”
凡妈妈道:“我哪儿知道,这个小混蛋……气死人了。”
凡金哥道:“别生气了,她要走,就算留下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啊,不过这小梦也真的,要走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突然的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怕家里担心,真是的。”
嫂子道:“妈……没事儿,别担心小梦,她都那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会打电话回来了。”
凡金哥道:“就是嘛,再说了,没有小梦,你们不还有我和花朵儿呢嘛……我们会好好孝敬你们。”
凡妈妈道:“是啊,还是我大儿子和二姐儿有孝心,知道心疼爸妈,哪像那老三,真不是个东西,只想着她自己,唉……书也就她读得最多,可是呢,你看……真像白眼狼,唉哟……气死我了。”
嫂子一听,心里真是舒服极了。
晚上,凡花朵也过来了。也问起凡一梦的事情。
凡妈妈道:“唉呀,我管不了她,不管了……好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凡花朵道:“好了,妈,没事的,小梦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逼她,她就越反着来。从小就是这样,现在,她不想结婚,你硬逼着她嫁人,她能不走吗?不过这小梦也真是的,说走就走了,要走,之前又干嘛要答应人家的亲事,你看,这事儿弄得,通街都传疯了。”
凡妈妈道:“是啊……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了,人家街坊一问起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唉,这小东西……气死我了。”
凡花朵道:“算了,妈,别再气啦,小梦都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主见,再说了,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强迫她,她不开心,你们也不开心,所以,还不如让她自己去走走,她要有一天,想回来了,那就再回来,要在外面过得好,那是最好不过了。所以,想开一点,别担心了。”
凡妈妈道:“算了,我气不起那么多了……由她去吧!”
凡一梦坐在车上,闭着眼睛,车到一个站的时候,下了一些人,然后又上来了一些人,凡一梦发现,这上来的一些人里,有一个很独特的男人,那男人的背上背着一把吉他,流着长发,穿着时尚,一看就知道是文艺青年。
刚好,凡一梦身边的坐位是空缺的,那男人便坐到了凡一梦的旁边。然后,将背下的吉他取了下来,放在腿上。
凡一梦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凡一梦。然后,对凡一梦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凡一梦也对他点头微笑。
随后,车起动了,可,却也一直没有说话。
这时,那男子又看了看凡一梦,然后,道:“你去省城?”
凡一梦道:“对。”
那男人道:“我也去省城。”
凡一梦道:“哦。”然后,对他微微地笑了笑。
那男人又道:“你回家?”
凡一梦道:“回家玩了几天,现在回去工作。”
那男人道:“你是做什么的?”
凡一梦道:“写作。”
那男人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凡一梦,道:“还是一个才女。”
凡一梦淡淡地笑了笑,道:“你呢?”
那男人抚了抚脚上的吉他,道:“流浪者。”
凡一梦道:“哦。”是的,凡一梦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流浪歌手。她只是以为他爱好音乐,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流浪歌手,不知道为什么,凡一梦在心里,竟然对他有些佩服。
凡一梦道:“你也回家?”
那男人道:“不是,我是去流浪去了。”
凡一梦道:“你去了哪里?”
那男人道:“昭通。”
凡一梦道:“我就是昭通人,不过我老家在一个镇上。”
那男人道:“是吗?你们这边风景挺好。”
凡一梦道:“还行。”
汽车在往前奔跑。凡一梦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有那么一点激动。是的,身边坐着一个帅哥,想必,任女人,都是会心动的,何况,对于凡一梦来说,天生就有一种对流浪者的钦佩和向往,自己也不就是一个流浪者吗?就是想有一天,可以走到哪里,写到哪里,一边写作,一边去任何的地方。只是,很多时候,凡一梦都没有那样的勇气。
二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也许是无聊的原因,那男人又道:“你是作家?”
凡一梦难为情地笑笑,道:“不是,只是一个文学爱好者而已。”
流浪歌手又道:“你是职业的吗?”
凡一梦道:“是的。”
那男人道:“挺佩服你的。”
凡一梦笑笑,道:“是吗?有什么好值得佩服的,稿费那么低。”
那男人道:“这不能用钱来衡量,如果用钱来说话的话,那么我们流浪歌手,也许还不及你们写作的。”
凡一梦道:“可是,这世界就是那么现实,处处都需要钱……呵呵……你们收入怎么样?”
那男人道:“勉强够生活和车费。”
凡一梦道:“彼此彼此,你去过的地方一定很多吧?”
流浪歌手道:“跑完了大半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