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与异性男子如此接近,殷越的心里不由一阵乱跳,但见那男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荆方的身上,想到此时情况危急,殷越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见殷越已被抢走,那少年恼羞成怒:“好啊,你们这两个不知哪儿来的无知小辈,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小爷今天叫你们尝尝厉害!”
说着,朝那些家丁一挥手:“还不快上!把那个丫头给我抢回来!把这个黑小子也给我捆了,小爷我要把他也卖到醉红楼去当苦力!”
荆方听了,哈哈大笑:“好,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那些家丁自然料不到这黑小子也是个厉害角色,一个个便恶虎般挥着刀朝荆方扑了过去。殷越在一旁看到,吓得惊叫一声,赶紧地闭上了双眼,浑身也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甚是可怜。
那青衫男子见状,抓住了殷越的手,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荆方武艺超群,没事的。”
“荆方是谁?我不敢看,我不敢看……”殷越瑟瑟发抖,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很可笑,荆方自然便是那个黑小子无疑了!好几个人围攻荆方,那青衫男子也不着急,还说荆方武艺超群,想来荆方定然必胜无疑了吧?
“好了,不用怕了,睁开眼来吧。”青衫男子轻声说。
殷越当然不敢睁开眼睛,此时听着这男子的声音极是温柔,自己那颗惊慌失措的心竟似得到了抚慰,渐渐也平静了下来。她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荆方仍负剑而立,那几个家丁却一个个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他们手上的兵器全都落在地上,有的握着手腕,有的抱着脚,一个个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
什么……
殷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自己不开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荆方就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全都收拾掉了?
殷越惊喜地转头对那青衫男子道:“你家那黑小子好厉害啊!”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殷越满心欢喜,蓦然发现那青衫男子还握着自己的手,她慌忙抽出手来。若在往常,或许她会大声喝斥,说那男子竟敢对公主无礼,但此时她只是满脸通红别过脸去,也不敢再看那青衫男子了。
想到给自己这场恶梦的罪魁祸首,殷越不由指着那少年大叫:“是他,是他将我强行掳走,他的父母还给我下了迷魂药,要将我卖到醉红楼去当头牌,不能放过他!”
那少年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那些倒地打滚的家丁,此时听殷越这么一叫,不由吓了一大跳。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面前这位黑小子的武艺实在厉害,根本是他所望尘莫及的,那些家丁的花拳绣腿更不是那黑小子的对手,平常他们也不过仗着人多势众才敢横行乡野,如果遇到了世外高人,哪还有不服输的道理。
他立即朝荆方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赔笑脸:
“少侠,饶命吧!我们这也是初犯,偏偏不凑巧撞上了少侠的人……啊不不,”那少年又转向青衫男子:“应该是这位老爷的人……这位老爷,一看您就是一位达官贵人,小人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一回吧!”
青衫男子淡淡地道:“我若是放过了你,只怕你还要为害其他乡邻吧?”
那少年慌忙跪地:“不不,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见那青衫男子没有说话,殷越生怕他放过那少年,急道:“可不能放过他!不然的话他肯定还要去害别人的!”
青衫男子点点头,示意殷越不用担心。他转头对那少年道:“这一次暂且放过你,但回去后须得深思反省,休得再出来为非作歹。宛城的太守大人是我的知交,我定会将此事禀告给他,若再得知你为害乡邻,休怪大徐国律法不容!”
“是,是是!多谢老爷大恩大德,小人再也不敢了!”那少年三拜九叩,带领着家丁连滚带爬上了马,惊慌地绝尘而去。
殷越很是不满:“你怎么就这样放过他了?他要是再害人怎么办?”
青衫男子笑道:“放心吧!他若再敢为非作歹,太守大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殷越疑惑地望向青衫男子:“你认得宛城的太守大人?”
青衫男子笑道:“不过是几面之缘,并未深交。不过我知道,宛城太守为人正直,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他定然会秉公处置的。”
殷越想,罢了,这事就不要闹到太守那儿去了,不然传回益城,那多丢人。
意识到自己还与青衫男子同乘在一匹马上,殷越甚感羞赧,从马上跳了下来,便要转身离去。
那青衫男子将她叫住:“姑娘,你这是要上哪儿?”
殷越停下了脚步。是啊,她这是要上哪儿?益城,她是不想再回去了。王宫已然是慕子羽的天下,父王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宠着他,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处。而国相府她也决计不想再回去了,既然杨坎还想着那个死去的慕婉晴,那就由他想去吧!
青衫男子在身后说道:“姑娘若是要回家,这一路颇不安全,还是让荆方送你一程吧!”
殷越回头看了那青衫男子一眼,此人姿容甚好,算得上是个美男子;更好的是他的心地,一看便知他是个心存良善之人。这路上能遇上这样一个人,倒也算是她的福份。
荆方牵马过来:“姑娘,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荆方牵过马来,准备送殷越回家,殷越转头看了那青衫男子一眼,他正含笑注视着自己。
殷越心中一动,心想。若是能跟着这个男人,倒似也不错的。起码,有他的保护,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姑娘家住哪里?”荆方又问。
殷越没有回答。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不会再透露自己的身份,给自己惹来麻烦了。
反正,她也不想再当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了,她不稀罕!
正暗自思索,要不要主动提出跟这青衫男子走,腹中却觉得一阵阵翻涌,天地开始旋转,殷越感到一阵晕眩……
那青衫男子见势不对,立即跳下马来:“荆方……”
荆方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徐徐倒下的殷越。
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阳光好刺目啊……
那刺目的阳光里,青衫男子那倒俊逸的脸映入了殷越的眼帘。怎么,他的脸上流露的焦急之色,是为了她么?
最后一个念头便这样消弥在殷越的脑中,她,昏迷了过去。
“怎么办,大人?”荆方望向那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不假思索,“罢了,先将人送回宛城,找个郎中给她看看再说。回平阳的事,延后再说吧。”
“是,大人。”荆方背起殷越,纵身跃上马背。
宛城的医馆里,给殷越号着脉,老郎中半晌也没有言语。荆方在一旁着急地问:“怎么样啊,先生?您倒是开口给个话。”
老郎中这才抬起眼来,眼神中甚感茫然:“请恕老朽无能,只知这姑娘身中异毒,却无从查知中的是什么毒。我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青衫男子诧道:“这姑娘身中异毒?先生竟然无从辨识?”
“老朽惭愧。”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先生了。荆方,付了诊金,我们再作打算。”
“不,老朽既然无能为力,如何敢收客人的诊金?两位,请另寻良医吧,免得耽误了这位姑娘的病情。”
“好吧,既然先生执意不收,那我等便就此告辞了。”
走出医馆,荆方不解地望着青衫男子:“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青衫男子望了一眼伏在荆方背上犹自昏迷沉睡的殷越,“先将这位姑娘送回客栈再说吧!我想,这姑娘中的毒定然是今日要将她送到醉红楼去的人给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医馆的先生都无从分析这是什么毒,那解药便只能从下毒的人手里讨要。因此,你要到醉红楼去打听,是谁经常将姑娘卖到醉红楼,顺滕摸瓜找到那家人,向他们讨要这位姑娘的解药。”
荆方点头:“大人分析得极是!”
将殷越带回客栈,那客栈小二惊奇地道:“两位客官怎么又回来了?”
青衫男子笑道:“行程有变,所以又回来了。小二哥,劳烦你还是将我们刚刚退掉的房间再开给我们,另外,请替我们打来一盆热水。”
“好嘞!客官请稍候!”小二很快打来热水,热情地道,“客官请跟我来!”
将两人领进房间,小二殷勤地问:“还有什么吩咐吗,二位客官?”
荆方将一锭银子放到小二的手里:“你先忙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叫你的。”
小二欣喜地接过银子:“是,多谢客官!”
小二退出去了,荆方说:“大人,那荆方即刻到醉红楼去了!”
青衫男子轻轻地点头:“去吧!一个人去,要小心些。”
“大人请放心!”
荆方去了。
荆方武艺高强,且头脑灵活聪明,青衫男子倒也不是很担心。他坐在床边,用汗水湿了热水,替殷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看她的手心与指关节,不禁有些惊讶,这姑娘皮肤细腻光洁,手心没有一丝老茧,十指修长丝毫不见关节凸出,想来她必是平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不知她是怎么被掳到那拐卖女子的贼人府上?
回想方才将她救下时,问她家在哪儿,要去往哪里,她都三缄其口,不肯作答,难道说,这姑娘的身份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这时,客栈小二前来敲门,青衫男子起身将门打开,含笑问:“小二哥,有什么事?”
客栈小二热情地问:“客官,请问您是不是姓陈,是不是从平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