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乘风爱怜地轻抚离湮的背部:“如今,凤止的心思便转寰过来了吗?”
离湮含泪摇了摇头,“当时,凤止心中很是挣扎,那人又告诉凤止,说姐姐婉晴也还存活在世,王已经将姐姐也带进了宫中,就算为了姐姐,凤止也该好好活下去。那时,凤止心中幡然醒悟,复仇那样的大事,怎是凤止这般弱小女子可以完成的,不如为了姐姐好好地活下去,也能慰藉父母在天之灵。”
殷乘风长叹一声,搂紧离湮:“凤止,对不起。我一定尽力弥补我对你的亏欠,我一定会让你这一生快活无忧地生活下去,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离湮泪下,“可是,为了凤止,王已经冷落了王后与公主,所以刚才公主才会气冲冲前来质问,这让凤止如何安心享受王的宠爱呢?凤止不愿意让王为了凤止而成为所有人指责的众矢之的。”
殷乘风哈哈大笑:“就算全天下人都指责我,又有何妨?我疼爱凤止的心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的!”
离湮感动的搂紧殷乘风的腰,“凤止失去家国,却换来王对凤止这般独一无二的宠爱,凤止不是因祸得福么?”
殷乘风笑道:“因为凤止值得我这样做!”
“王,谢谢你……”倚在殷乘风的胸膛,离湮眼泪汪汪。
隔着竹丛,慕子羽冷冷地观望着殷乘风与离湮。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慕子羽深知,殷乘风一定是在安抚离湮,而离湮一定是在对殷乘风表示感激。
真想不到,为了离湮,殷乘风竟然命侍卫军将殷越像狗一样地拖出宿凤宫!
眼看着殷越被侍卫军像狗一样拖出宿凤宫,他慕子羽的心中好不痛快!
殷乘风,尽管对你的妻女冷酷无情吧!总有一日,你会孤立无援、众叛亲离的!
此时,张王后与殷姝已经匆匆地朝宿凤宫赶了过来。
方才,月奴回报说,殷越并没有回玉熹宫,张王后便着急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殷姝也随后赶来,紧张地问母亲,姐姐会不会到宿凤宫去了。
虽然不想打扰乘风王与慕子羽的欢好,可是此时,张王后也不能不管女儿的死活。她生怕殷越脾气冲,惹怒了乘风王,若乘风王一时恼怒,而殷越又不知死活地顶撞于他,那岂不是麻烦了吗?
匆匆地赶到宿凤宫外,见与侍卫军守在门外的是寒梅。
见是张王后来了,寒梅不由有些头皮发麻,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太平了。
急忙上前行礼:“寒梅见过王后娘娘、姝公主。”
“免了。”张王后点点头:“寒梅,替我通报一声,就说王后求见。”
“是,王后娘娘请稍候。”
寒梅立即入内禀报,离湮听了,又是一阵紧张。殷乘风轻轻拍了拍离湮的手背,“不用怕,有我在。”
“王后……会责怪凤止吗?”离湮紧张地问。
殷乘风道:“王后仁德宽容,不会为难你的。你且先回避回吧。来人,将竹榻撤了。”
“是!”
竹榻撤了,离湮避回寝室中。殷乘风负手立于院中,道:“请王后进来吧。”
寒梅将张王后领进了宿凤宫,殷乘风略有些不满地问:“怎么,王后也是来责难我的吗?”
“妾不敢责难王上,只是刚才听说越儿来过,生怕越儿在宿凤宫生事,因此特地跟着赶了过来……越儿没有来过宿凤宫吗?”
听张王后这样说了,殷乘风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她来过,这孩子很不懂事,一来就闹事,我已经命侍卫将她带出去了。”
张王后吃了一惊,她没有听错?
乘风王竟然命侍卫将自己的女儿带了出去?
想不到为了慕子羽,王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当一回事了!张王后心中好不酸痛!
张王后身后的殷姝听了,身子不由微微地颤抖起来。
她的感觉又何尝不是与母亲一样,心中倍感凄凉。
父王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难道在父王的心中,骨肉亲情根本就比不上他与慕子羽的欢情吗?
眼泪险些从眼眶掉了下来,张王后强忍住眼泪,低头行礼道:“那,妾就不打扰了。”
殷乘风道:“越儿这孩子不懂事,王后,你还是要多多管教管教。不然的话,这事若是发生在国相府,那岂不是丢我王室的颜面?”
张王后低头道:“是。”
殷乘风挥了挥手:“下去吧!”
母女俩退出宿凤宫,一路均沉默不语。月奴与珠儿跟在张王后身后,为主子愤愤不平,却又不敢说什么,怕张王后伤心难过。
殷姝终于落下泪来:“母后,咱们不该到宿凤宫来。”
“怎么?”张王后问。
殷姝抹泪道:“咱们到宿凤宫来是自取其辱。”
张王后站定脚跟,回头望着二女儿,想到方才大女儿在宿凤宫不知遭受了怎样的羞辱,心中好不酸楚。
拍了拍女儿的肩,以示安慰,张王后回头对月奴说道:“我与姝公主先回仁德宫,你去打听打听,越公主去了哪儿,打听到了便回来报我。”
“是,娘娘。”
月奴立刻去了。张王后牵着女儿殷姝的手,默默地走回了王后宫。
仁德宫里好不安静。张王后与殷姝各自坐着,等着月奴回报殷越的消息。
……月奴终于回来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张王后连忙命珠儿给月奴端上茶,月奴“咕噜、咕噜”喝下了。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公主?”张王后紧张地问。
月奴抹去唇边的茶水:“娘娘,奴婢没有找到公主。但是奴婢问过了宫门值日的侍卫,他们说,公主已经出宫去了。”
“公主出宫去了?”张王后大吃一惊,殷姝也吃惊地站起身来:
“怎么,姐姐竟然已经走了么?”殷姝转向张王后:“母后,姐姐会去哪里?她是不是会回国相府?”
张王后慢慢冷静下来,沉思了一阵,抬头道:“摆驾国相府。”
“母后……你要亲自去找姐姐?”殷姝惊讶地问。
张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国相府走一趟,我有事要与国相商量。”
在殷姝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张王后带领月奴与珠儿走出了仁德宫。
姐姐一定是回国相府去了,毕竟她已经有了驸马,就算离开王宫也不是无家可归。
倒是自己,父王变成了这样,母后也顾不上自己的,这个王宫此时是多么的冰冷呀!
可是,就算自己离开王宫,又能往哪里去呢?
殷姝这样想着,心中好不伤感。
国相府内。
杨靖与沈凤娇正准备就寝,突闻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夫人,王后驾到,已经来到府中了!”
沈凤娇大吃一惊,望向杨靖:“老爷,好好的,王后怎么突然深夜驾临咱家?莫非出了什么事?”
杨靖皱起了眉头,“能有什么事呢?先不管那么多,还是赶紧前去见驾吧!”
老夫妻两人匆匆来到前厅,见张王后轻装简从,只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已经端坐在厅堂上,香茶便摆在一旁,可张王后却无心品茗,一副一脸焦急、坐立不安的样子。
见杨靖与沈凤娇匆匆来到,张王后的脸色这才平静了些。
“臣,臣妇,参见王后娘娘。”
“国相大人,国相夫人,不必多礼了,赶紧起来吧!”张王后扶起杨靖夫妇,说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深夜来访多有打扰,你们赶快坐吧。”
杨靖与沈凤娇起身落座,杨靖问:“娘娘,请问深夜驾临臣府有何要事?难道宫中……”
“宫中……”张王后抬头看了一眼侍立在杨靖身后的管家,杨靖会意,对管家示意:“娘娘有事要说,你先退下吧。”
管家答:“是,老爷。”
杨靖又对身旁的夫人沈凤娇说道:“夫人,你也且先去歇息吧!”
沈凤娇立即起身,对张王后施礼道:“娘娘,臣妇告退。”
见厅里没有多余的人了,张王后这才叹了口气。抬头问杨靖:“越儿要回来了吗?”
“公主?”杨靖一愣,“公主不在宫中了吗?”
张王后一听便明白了,殷越并没有回到国相府。这来的一路她已经让月奴与珠儿留意,看看在路上能否遇到殷越,但此时路上行人甚少,根本不曾看到殷越的身影,如今殷越又没有回到国相府,难道说,她根本就没有回国相府?
“那她上哪儿去了?这么晚了,她还能上哪儿去?天哪,这大晚上的,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哪?”张王后急了。
身后的月奴与珠儿也颇为紧张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娘娘?公主为什么突然离开王宫?”
“这……”
张王后沉默下来。乘风王与慕子羽的那些事,她能说给杨靖听么?杨靖嫉恶如仇、为人刚直不阿,他必然会反对乘风王这样做,可这样一来,乘风王会不会迁怒到自己的头上?他会不会怪她向外人寻求帮助?
见张王后沉吟不语,杨靖问:“娘娘,公主出什么事了?”
张王后看了杨靖一眼,虽说家丑不能外扬,可此事恐怕也只能求助于杨靖方才能够解决了。
因此,张王后决心不再隐瞒。
“刚才,越儿离开了王宫,我们以为她回了国相府,便一路寻了过来……”
“公主是因为什么深夜离开王宫?难道,与乘风王有关?”杨靖问。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
张王后看了杨靖一点,默默地点了点头。
“难道,也与那陈国的王子慕子羽有关?”杨靖又问。
张王后一愣:“这些……国相都知道了?”
杨靖点点头:“臣已经听说一些了。此前王为了慕子羽,在益城内大面积种植翠竹与梧桐,如今,王又接连罢朝不上,臣便预感这些事都与慕子羽,想不到,王一向热衷于建功立业,如今也免不了为酒色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