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长叹一声:“我真料不到,少主竟然会这样对你。不明白,不明白……”
离湮一愣:“少主回来了么?”
寒梅点点头:“是啊!他说他刚刚长途跋涉回来,要我退下,任何人也不许打扰。”
离湮听了,起身就冲门外跑了出去。寒梅与锁儿都愣住了,随即两人也追了出来:
“离湮,你干什么去?”
“姑娘,姑娘……”
离湮冲进了香怜的院里,又力地拍打香怜的房门:“慕子羽,慕子羽,你开门,你开门!”
正在喝茶的慕子羽一愣,抬起头。香怜疑惑地望望少主:“离湮来了?她怎么直呼少主的名讳?”
慕子羽皱了皱眉:“不必理她。”
香怜听了,便不去理会,仍旧给慕子羽斟着茶。
离湮一边拍门,一边伤心地哭喊:“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慕子羽?你把我娘藏在哪儿了?”
屋里的香怜一愣,随后赶到的寒梅与锁儿也一愣。
怎么,少主将离湮的娘藏起来了?
香怜怔怔地望着慕子羽,眼中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泪水。少主为什么要将离湮的娘藏起来?难道这是少主要挟离湮的手段吗?少主是为了将离湮留在身边,才将离湮的娘藏起来吗?
原以为自己得到了少主的人,就算现在还暂时未能全部得到少主的心,那也只是尽早的事。但是没想到,原来自己错了。
原来,少主对离湮还是一腔执念……他对离湮的心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那么,他一定是因为在离湮那里失了意,才利用自己来刺激离湮的吧?否则就算那一次喝了暗酒了情药的酒,误和她发生了一次云雨关系,他也不会就这样接受了她的情意呀!
香怜伤心地望着少主,他是何等孤傲的人啊,怎可能因为一次不小心的关系就被迫就范呢?原来,他不过是为了刺激离湮而已!
听着离湮的哭喊,慕子羽恼羞成怒:“好了,不要再喊了!老老实实回你的屋里去!”
离湮哭倒在门口,双手仍在伤心地拍着门:“慕子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香怜心里又酸又痛,我倒宁愿他这样对我呢!他若这样对我,我一定会高兴死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这样对我?离湮,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离湮在门口哭喊不去,慕子羽恼了,放下茶杯,粗暴地搂过香怜就滚倒在床上,香怜的衣襟瞬间就被撕开。
香怜明白,少主这是要刺激离湮。
好,少主,谁让我那么爱你呢?你要做什么香怜都陪你!我陪你一起堕落,陪你一起开花,陪你一起疯狂也无妨!
房间里,传来了香怜欢愉的低语声:“少主,你好坏哦,外面有人哎……”
听到这话,离湮一愣。
只听屋里的慕子羽声音低沉地道:“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随即,两个人滚压床板的声音传了出来。香怜的娇喘声传了出来,甚至……还有各种声音传了出来,那些声音,离湮都懂。
她在追问她母亲的下落,而他,却只顾着与香怜欢爱。
他,便要这样漠视她吗?他便要这样对待她吗?不曾考虑她的感受吗?
泪水从离湮的脸上滚落下来。
寒梅与锁儿急忙上前扶起离湮:“离湮,回去吧。”
“是啊,姑娘,咱们回去吧!”锁儿也小声地说。
泪水还在无声地滑落,离湮的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她知道,想要得到母亲的下落,已是不可能了。慕子羽不会将母亲的下落透露给她的。
屋里欢爱的声音还在继续。寒梅与锁儿搀扶着离湮回到了离湮的屋里。
躺在床上,离湮双泪长流。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她离开梧桐谷,是为了救他而来。可是如今,她被软禁在这鸣翠山庄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还连累自己的母亲也遭他暗算,两个人的无法脱身,这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寒梅难过地轻抚着离湮的肩膀:“离湮,不要难过了,冷静一下吧!”
离湮默默地拭去眼泪,是啊,难过有什么用?他并不会因此大发善心,放了她母女两人。
寒梅试探地问:“离湮,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令堂现在在少主的手上么?”
离湮没有说话。
寒梅倒吸了一口气,天哪!少主怎会变得这样?此前剑伤离湮,又千里迢迢找来了他那擅长巫术的舅舅,也不知对离湮作了什么手脚,如今竟然又将离湮的母亲控制在手上,少主他疯了吗?
就算他对离湮有情,也不能这样对待离湮啊,难道少主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吗?
还有,少主不是对离湮有情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宠爱香怜,并且对离湮如此刻薄无情?这样,岂不是更加背离了自己的初衷,将离湮的心推得更远吗?
寒梅怔怔地想着,心中好不难受!虽然这事情发生在离湮的身上,与自己并无多大关联,但是她早已当离湮是自己的好姐妹,看到离湮如此伤心难过,她怎能不黯然神伤。
见锁儿在一旁手足无措,寒梅轻声说:“锁儿,你先下去吧,我和你家姑娘好好说说话。”
锁儿应声,很不放心地出去了。
寒梅扶起离湮:“离湮,要不你离开鸣翠山庄吧!我护送你离开,你的家在哪里,我将你护送回家!”
离湮含泪,无力地摇了摇头:“我母亲在他手上,我怎能这样离开?”
寒梅疑惑地问:“那此前少主还没有控制令堂的时候,你怎么不离开?你若要离开,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离湮摇了摇头:“那时离开也没有用。他一早就派弓箭兵守在了我家附近,若是我敢离开,他就会纵火箭烧掉我家所在的整个村庄,我所有的族人都会被牵连。我怎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我的族人受到连累?”
寒梅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
难怪这五年来离湮郁郁寡欢,却还是不离鸣翠山庄半步,原来,原来少主早已经……
不行,不能眼看着离湮在这样的折磨中继续下去。寒梅想了想,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令堂救出来,然后送你们母女俩离开鸣翠山庄。”
离湮苦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了,寒梅。不过,他一定不会让我们找到我母亲的下落的。”
寒梅叹了口气。于此时,除了无声的安抚,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翌日。寒梅再一次被慕子羽派遣到平阳去了。
又去平阳……
平阳那个地方,是寒梅此前最怀念、想起来最觉温暖的地方。可眼下,平阳那个地方,却成了寒梅不愿想起、只想回避的地方。
前几天去了平阳,她要荆方在军营中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纵使慕承恩再三相邀,她也不肯踏入平阳府。
因为,平阳府里有她不愿意见到的人。她怕她见到那个人,心里会崩溃。
进宫前的那些年,她跟随在慕承恩身边时,全心全意照顾他,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进宫后的那些年,她心里想着他,一直盼望着回到他的身边去,可是如今,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她如何还能将她的心寄托在他的身上?
平阳,这个熟悉的,她曾热爱、如今却不想面对的地方,她又回来了。
寒梅先到了军营,派人找来了荆方。
一见寒梅,荆方又惊又喜:“莲青?你怎么又回来了?”
寒梅将一封书信递给荆方:“这个,是少主要交给主人的。”
荆方接过,有些疑惑地问:“怎么又让我转交?你亲自交给主人不就行了?”
“我不是没时间吗?”寒梅伸伸懒腰,“我舟车劳顿,得小憩一会儿。你呢,把信转交给主人以后再来找我,领我去城里吃些好吃的。”
荆方愉快地答应:“好!”
如今,倒是这军营,令她倍感亲切。营中的将领将她等同于他们一样的待遇,从上次来了以如果,就给她留了专属的房间,许多士兵也熟悉她、认得她,来去都尊一声“莲青姐姐”,令寒梅倍感亲切。
才休息下没多大一会儿,荆方就兴冲冲地跑来了:“莲青,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寒梅撅起了嘴:“你也太快了吧!我还没睡着呢!”
“别睡了,晚上有的是时间睡。”荆方拉起寒梅的手往外走,“平阳城里昨天才新开了一家酒楼,大人还特地带领我们去尝过了,味道好极了,我带你去尝尝!”
荆方牵来了寒梅的马,自己先上了马,将手伸给寒梅,笑道:“上来吧!”
寒梅皱起了眉头:“不像话吧?你竟然要我和你同乘一匹马?”
荆方笑道:“没办法,现在练兵很紧,连马匹都牵上训练场了,你让我上哪儿去找多余的马匹?上来吧,我又不是外人!”
寒梅无奈,只得把手放在荆方手心。荆方将她拉上马去,两人骑着马出了营门,向着平阳城中闹市而去。
新开的酒楼还挂着“开张大吉”的灯笼,凑热闹的人真是不少,可谓络绎不绝。
两人下了马,荆方将马拴到马棚,过来要牵寒梅进酒楼,被寒梅撇开了手。荆方嘻嘻笑道:“瞧你,还跟我生疏呢。”
寒梅撇撇嘴:“我什么时候跟你很亲近过?”
“那倒没有!”荆方笑。
两人上楼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点了菜,荆方说:“你也真是的,上次回来主人摆了接风宴,邀你回府你却不肯,这一次又是这样吗?”
寒梅说道:“我来去匆匆,就不想进府打扰了。”
“你不肯进回府不会是因为秦姑娘吧?”荆方盯着寒梅的眼睛。
寒梅瞪了荆方一眼:“别胡说!没有的事!”
荆方笑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