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湮说:“锁儿这丫头,真是不懂事。客人来了也不会招呼吗?”
“我可不是客人。”香怜立即接口道,“我啊,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是鸣翠山庄的女主人了,到时候,客人倒是姐姐你哦!也不知道姐姐准备在鸣翠山庄住多久?等姐姐要走的时候,香怜也好为姐姐准备一些礼物送给姐姐,不知道我考虑得够周全吗,姐姐?”
锁儿心里气不得一处来,这个香怜姑娘也太嚣张了吧?这才刚刚得少主的意呢,谁知道将来鸣翠山庄的女主人是谁,她却就把离湮姑娘当成客人,就想撵离湮姑娘走了!少主不会容得她这么放肆无礼吧?
离湮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梦醒始知身是客,其实我早就很想家了呢!我想,离开山庄的日子已经不久远了吧!”
“那姐姐走的时候可别忘了告诉妹妹一声哦!不管怎样,你我姐妹一场,小小的礼物还是要给姐姐送的。”香怜说完,目的达到,满意地笑了笑:“那好吧!香怜还要去为少主准备晚换洗的衣裳呢,就不打扰姐姐晒日头了!姐姐若是有什么需求可要及时对我说哦,不要客气!”
离湮微微一笑:“我不会客气的。”
望着香怜离去的背影,锁儿气得真想骂人!回头见离湮脸上并无愠恼之意,便问:“姑娘,刚才香怜姑娘那般得意忘形,姑娘为什么还要理她?”
离湮笑道:“香怜说得也没有错,她的确很有可能就是鸣翠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再说了,我始终是要走的,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鸣翠山庄。”
锁儿一愣:“啊,那姑娘要去哪里?”
离湮笑了:“回家呀!”
“那锁儿怎么办?”锁儿的眼中立刻涌起晶莹的泪水。正好吴喜端着茶过来了,见锁儿眼中都是泪,不由惊讶地问:“锁儿,怎么了?”
锁儿生气地道:“还不是那个香怜姑娘!”
“香怜姑娘怎么了?”吴喜满脸惊讶。
锁儿恨恨地说:“小人得势呗!来向姑娘示威来了!”
离湮笑着拍了拍锁儿的手背:“罢了,锁儿,你也不用与她计较,咱们各过各的,互不干扰。她极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却可能并不算什么,所以,无须与她置气,咱们好好晒自己的日头就是了。”
锁儿嘟着嘴道:“我倒不如姑娘想得开。她那样故意气姑娘你,我可看不过去。”
吴喜也安慰道:“既然姑娘都不生气,你就不要生气了。看,姑娘多大的胸怀,做人只有这样才能开心啊,你得向姑娘好好学习。”
锁儿忿忿不平地看了离湮一眼,见离湮仍微笑地望着她,赌了一会儿气,也便笑了。
夜晚,书房里。听了武迪的汇报,慕子羽一愣:“她果真这样说的?”
“是!”武迪说道,“离湮姑娘说,香怜姑娘极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可能并不算什么,让锁儿与吴喜不必与香怜姑娘计较。”
慕子羽铁青着脸,什么也没说,拳头却握得紧紧的。
武迪试探地问道:“小的还要偷偷观察离湮姑娘的反应么,少主?”
“不用了!”慕子羽铁青着脸,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从此以后,她的事情全都不用再说给我听!还有,把吴喜也召回来,不用再在那边侍候了,以后她的事你们都不许再过问!”
“是!”武迪大声答。
她竟然跟下人说,香怜极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可能并不算什么!她的意思是,对她来说,他根本就不算什么吗?她的意思是,鸣翠山庄的主人对下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吗?
慕子羽一拳头砸在书桌上,青筋已快从手背暴了出来,你怎能这样说话,离湮,你伤人太甚!
四天时间过去了。
四天时间里,慕子羽都没有出现过。锁儿高兴地悄悄对离湮说:“少主不在香怜姑娘那儿,宝儿也不来咱们这儿炫耀和显摆了,我觉得清静多了!”
想到那天在书房听到的少主与寒梅的对话,关于出兵讨伐益城之事,难道慕子羽便是办这件事去了?
离湮不由紧张地抓住锁儿:“庄后的军队还在吗?”
锁儿点点头:“在,校场继续在练兵呢!”
离湮松了口气,“少主想必是办什么事去了吧?对了,有几天没看到寒梅了,你可知道寒梅姑娘上哪儿去了?”
锁儿摇了摇头:“只知道寒梅姑娘到平阳替少主办事去了。”
离湮有些疑惑,寒梅去了平阳?难道慕子羽是派寒梅到平阳联系长乐王商谈起兵一事去了?看来,慕家大军攻打益城一定已是定局,发兵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不知道,到时候会是慕家军拿鸡蛋砸石头呢,还是真的会一举攻下益城,光复陈国?母亲派她来救慕子羽之前就说过,六年期尽,王子复国有望,如今屈指算了,已经过去了五年多,不是马上就六年期尽了吗?
这么说来,徐国的历史即将结束了?那,乘风王他……又会是什么结局?
回想起宿凤宫里那三个月,乘风王对自己的种种恩宠,离湮不由心乱如麻!这一次,她已无力去救乘风王了,她只能眼看着乘风王与他的王国走向灭亡,而束手无策了。
人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纷争,这么多的战争,这么多的杀戮?如果人族的世界与跟梧桐谷里那般安宁祥和,那该多好!
午膳时分,锁儿哭着从厨房跑了回来。
离湮惊讶地站起身,拉住锁儿,低头看了看锁儿的眼睛:“怎么了,锁儿?你哭什么?”
锁儿看了离湮一眼,眼泪顿时又夺眶而出:“她们,她们欺人太甚!”
“谁?谁欺负你了?”离湮一愣。
锁儿哭了一会儿,抹去泪,说:“她们不是欺负我,是欺负姑娘……”
离湮更是茫然了:“谁欺负我?为什么?”
锁儿忍住了眼泪,说:“刚才我去厨房给姑娘端饭菜,谁知道宝儿也在那儿把我拦住,不许我去端那些好菜,宝儿说了,是少主说的,以后没有大鱼大肉招待姑娘了,以后每顿饭姑娘就只能吃一碗饭、一盘菜,而且……而且还只能是素菜……”
离湮笑了:“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没有大鱼大肉吗?不妨事,我原本也不爱吃大鱼大肉,有一盘素菜就好了。”
“可是,可是……凭什么香怜姑娘山珍海味地吃着,姑娘你就只能吃一盘素菜?宝儿还取笑我,说……说……”
离湮知道宝儿说的肯定不会好听,于是笑笑:“宝儿说什么,不必理会她就是了,她还小,不懂事嘛。”
“她还小,不懂事?她可也十七岁了!”锁儿生气地说,“宝儿就是个狗仗人势之徒!还有,还有,我说为什么这几天吴喜不过来帮忙照顾姑娘呢,原来是少主把吴喜召回去了!少主居然把吴喜也召回去了,还说,还说……”
“少主还说什么了?”
“少主说,不管姑娘这里发生什么事,让吴喜和武迪他们都不要管!”锁儿心直口快地把话说完,心中好不后悔,她这样照直说了,姑娘听了,能承受得起吗?
离湮愣了愣,笑道:“这也不妨事,反正我屋里也没什么事,有你就够了,吴喜本就是少主的侍卫,本就该服侍少主去的,你也不必为此难过了。倒是你呢?吃什么?少主难道也限制了吗?”
“我吃什么倒是没有限制,仍旧是下人餐……”锁儿说着,难过地低着头,就是她的下人餐也比离湮姑娘的饭食要好上几倍呢,为什么少主会作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有了香怜姑娘就要这样虐待离湮姑娘吗?让离湮姑娘的身份连她这样一个下人都不如?
“对了……”锁儿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离湮微笑着。
锁儿说道:“宝儿说,少主让她如果看到离湮姑娘的话,就对离湮姑娘转告一句,他已经派人好好地照顾着姑娘的母亲了,请姑娘放心,安安心心地在鸣翠山庄住下去,不要妄生他念。”
离湮听了,不由一愣!
少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他已经派人好好地照顾着她的母亲了让她安安心心地在鸣翠山庄住下去?
难道,难道……
难道少主已经……将她的母亲控制起来了吗?
难怪,难怪这几日都没有看到慕子羽的踪影,原来他竟然亲自出马去找她的母亲去了吗?他以一个堂堂未来君王的身份亲自去见她的母亲?如此,怎能不博得母亲的信任,结果,他才有机会将她的母亲控制起来?
眼泪顿时涌上了离湮的眼眶!这些话,他让一个小丫头来对转告也罢了,她不计较,不在乎。可是,他为了将她留在鸣翠山庄,竟然控制了她的母亲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为了将她留在鸣翠山庄,他可谓费尽心机!如今还特地不辞辛劳亲自前往梧桐谷去找她的母亲,他到底将她的母亲怎么样了?母亲现在身在哪里,是否平安无事?
一阵急火攻心,离湮“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锁儿惊呆了!她慌忙地上前扶住离湮,声音里带着哭腔:“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离湮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锁儿,不用着急。”
锁儿扶离湮好好地躺了下来,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呀,姑娘……要不要叫吴喜去帮姑娘叫郎中?”
离湮虚弱地、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叫郎中。锁儿,你忙你的去吧。”
照顾姑娘是锁儿的职责,她有什么好忙的呢?只是,此时锁儿也知道,叫郎中肯定是没有可能的事了,少主都吩咐过了,不管姑娘发生什么事,吴喜与武迪都不许管,他们都不管了,还有谁来管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