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袁俊冷冷一笑,从进门开始,他一直被龙老大压制着。原因就是他对于这个屋子有着深深的恐惧,他不愿意回首起往事,过去的记忆像是一把锋利的刻刀,在他心脏上一笔笔勾画着。
他努力攥紧拳头,压制着内心的波动。十几年,他一直躲避着这里,试图遗忘世界上这个角落的存在。但是,心病还需要心药医,聂袁俊重新走进这里之后,他熟悉了这里的感觉,这些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阿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不代表没有人记得。”聂袁俊跟黑道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从他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了。“你知道我们中国人是最敬畏死者的,也最为讲究传承,”聂袁俊将盒子慢慢合上。
他不是来要债的,只是来找人帮忙的,不需要把龙老大、逼的太狠。他也没有再回到过去的打算,用心经营聂氏集团开始,他就跟年少轻狂的岁月划上了句号。
龙老大虚白的脸被气到发红,现在,他慢慢压抑下心中的怒火,斜睨了那个古旧的盒子。“说吧,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他气愤的问道。
“我儿子,聂惟靳失踪了,在出差的时候,我希望你帮我这个忙,聂氏集团的股份,你继续拥有,还多给你额外的红利。”聂袁俊一字一板的说道。
龙老大气消了一半,沉下心来,自己的手下怎么没有打听到聂惟靳失踪了?如果随便被什么人都知道,聂氏集团可能早就不在了,不过,既然没有人知道失踪,他们又不能承认聂惟靳的失踪,他要从哪里找起?
“你先帮我找这个人,”聂袁俊也不希望自己儿子失踪的消息走漏,他将小方和聂惟靳贴身保镖的照片放在桌上,他自己的人还会继续调查,只是希望从龙老大这里多获得一点线索。
龙老大端详着两张照片,对其中一个人有些印象,“这个小子来过,我知道了,不过,聂惟靳那小子,对于我持股的事情非常不满,帮他总有些不爽。”聂惟靳趾高气昂,年少气盛,被人盯上不是奇怪事。关键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竟然被人抓住,还失踪了?
聂袁俊往后仰了一下,为了确认问道,“怎么样?聂氏集团出现危机,对你也没有好处吧?”精明锐利的光划过眼眸,眯着眼凝视对面的男人。
他这么多年,一直不喜欢自己师哥,狐狸一般精明,深得大家喜欢,不干苦差事,也能轻而易举的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龙老大原本可以得到更多,却不得不跟聂袁俊捆绑在一起,还不能动他分毫。“我知道了,有消息自然会通知你的,”他轻呼一声,外面的手下走了进来,“阿伟,他会负责这件事,你满意了吧?”
聂袁俊点点头,站起身来,“那我告辞了,第一笔钱我会尽快到位的。”他刚走到门口,视线对上站在一旁的阿伟。
阿伟伸手拦住了聂袁俊,“我需要聂总的照片,如果希望尽快找到他的话。”他如果要找人,总需要一些资料,这样做是试探对方到底信不信任自己。
聂袁俊回头看了一眼龙老大,对方不置可否,“你先去查那两个人,就自然会有消息了,”拨开阿伟,他按照原路返回。
聂惟靳和小方已经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躺着,整整一天都没有醒过来。“咔哒,”病房的门悄悄打开,一个矫健的身影闪进屋内,快步走到聂惟靳的床边,视线直勾勾的盯住男人。
“嗖,”从病房的黑暗处闪出一个人,反扣住那个黑影的手,将其用力压制在地上。“呃,痛痛痛,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杨珊将郁芳压制住,嘴角微微上扬,笑意逐渐加深,“你是什么人?”
杨珊轻而易举的将对方敲晕,扔到一楼大厅的等候排椅上,然后重新回到聂惟靳的病床旁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管,直接插进了聂惟靳的肌肉中,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
不一会儿,聂惟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但是,好长一会儿,他的眼珠都怔怔着,没有一点活动的迹象。
“你叫什么名字?”杨珊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聂惟靳的面前,身体前倾,趴在聂惟靳的耳边轻声说道。
聂惟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喉结滚动一圈,他干燥的嘴唇轻抿之后,微微张开,“水,我要水。”轻皱起眉头,聂惟靳看向身旁的杨珊。
杨珊点了点头,打开暖瓶,帮聂惟靳倒了一杯水,坐在病床上,将手伸到聂惟靳的后背,扶起聂惟靳之后,她将水杯放在男人唇边。
“咕咚、咕咚,”聂惟靳如饥似渴的喝着,不一会儿,就将一大杯水喝干净。胸前剧烈的起伏着,聂惟靳火辣辣的嗓子得到了润泽,他迟疑的望着身边女人,“你是谁?”
“我叫杨珊,是我用车子把你送到了这里,你不记得了?”杨珊轻笑了一下,将聂惟靳放回病床上。她强制将男人唤醒,是不是让他的神经中枢产生了混乱?一时半刻,聂惟靳怕是缓不过来了,还要再等机会,给他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聂惟靳表情严肃,一直盯着杨珊自己的看,幽幽的说道,“我在梦里总是看到一个女人,却只能看见她的背面,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能不能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背影?”
杨珊站起身来,配合的转过身去,紧接着又转过身来,齐腰的长发飘逸流传着,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好了,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费神了,有些事慢慢会想起来的。”
聂惟靳才动了两下,身体就极度乏力,眼皮沉重,气息加重,他慢慢睡着了。杨珊见状,关上门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同样在医院的宁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手机还在掌心里,她歪着脑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聂惟靳的名字,她一遍遍的拨号,那边都传来同一个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个星期过去了,虽然聂母和丁圆偶然会来看她,但是宁绮一点高兴不起来。聂惟靳不知道在哪里,他就这样消失了吗?宁绮试着问丁圆,她每次的回答都是支支吾吾的,找到了一点线索,但是还要等几天。
丁圆不敢说的太详细,毕竟,派出去的人大多都消失了,有的找到了,也都是尸体。聂惟靳不会这样轻易挂掉,在敌人手里肯定是非常有价值的。但是,丁圆不敢多说,就是怕宁绮多想。
聂惟靳没有回来,对方也没有索要钱财,那么,敌人势必要从聂惟靳那里得到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对方用何种手段,从聂惟靳那里套取信息。聂总不会死,但是也不会好过吧。
聂惟靳是如何强悍的人,他没有逃出来,足见,对手很厉害,很强大。对方不管做了什么,聂惟靳的自尊都受到了严重打击。丁圆躺在宁绮对面的病床上,睁着眼望着宁绮,“睡吧,这样下去,不等聂总回来,你就熬到油尽灯枯了。”
势必要打击一下宁绮,丁圆陪着宁绮一路走来,看着她在感情路上一直跌跌撞撞,怎么宁绮就走的这么辛苦。每次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就会陷入无尽的苦痛之中。
宁绮点点头,身体滑到床上,翻过身去,背对着丁圆躺好。她努力闭上眼睛,脑海中也全是聂惟靳的影像,一行泪顺着划过脸庞。
阴暗潮湿的会所内,龙老大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阿伟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他鞠了一躬,“老大,我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他手握着一叠照片,在玻璃茶几上摊开。
龙老大一开始只是随意的撇了一眼,在看到中间照片时,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这是哪里?”这个熟悉的建筑,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如果是这样,这件事就跟那个人有关系了。
“这是聂惟靳被关的地方,在这附近,发现了许多他死掉的手下,然后聂惟靳也跟着失踪了。”阿伟将后面几张照片往前推了一下。
龙老大点了点头,“发现照片中那两个人了吗?跟聂袁俊去汇报一下,”他陷入回忆中,粗厚的手掌来回摸索着下巴的胡子。
“没有发现,可能他们被一起带走了,不过,两个人不是一起出发的,所以,可能有一个已经走了,”阿伟拿出地图,讲述着全部的经过。阿伟看着龙老大在发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讲下去,明亮的眼眸望着对方。
半晌之后,龙老大回过神来,“知道了,你出去跟聂袁俊汇报一下,看他还有什么需要。”十几年前,他跟聂袁俊都是在道上混的人,他们每天打架,有一次得罪了一个大哥,幸好被后来跟随的大哥救下,才有命活下来。
他们组织的势力越来越大,那个男人也逐渐销声匿迹了,许多人说他去了海外。龙老大后脊背发凉,那个男人有个外号叫毒蛇,就是不管被他咬上的什么人,都会都没有好下场。
毒蛇回来了,是对聂袁俊的儿子报仇,还是只看中了聂惟靳上市集团老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