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踏......”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这里显得格外响亮,原本就有些拥挤的人群因为穆言的插足,便全部让开了一处近两尺的空地与他保持着距离,穆言好像就是一滴油落入清水当中,与他们格格不入。
穆言也不太在乎这样的差别对待,他本来就是打算打赢所有人拿到灵胚后就再也不回来的,现在这些人怕他是最好,免得和他发生交际,让他对这穆家生起了一点不舍念头就很危险了。
而正当穆言如此庆幸地想时,有几个面色有些凶恶的弟子竟是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们表情无畏,用自己的身体包围了穆言,一个个眼神带着杀人的意味,好像一把把尖刀,要当中刺死穆言一般。
但对穆言来说,这些弟子眼中的杀气根本就如同蝼蚁一般大小,更多的是一种嫉妒还有愤怒,真正还有的杀意微乎其微,难以对穆言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穆言抬头用一种冷漠的眼神回以这些四处扎来的目光,包围他的其中一个弟子率先开口说道:“别真以为自己了不起!这里的所有人动动手指头都能掐的死你!动动脑子,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最好祈祷等会儿不会和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分到一组,否则就拿你的命来替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那个弟子说话相当险恶,更甚至为穆言扣上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而穆言看到的,这个对自己放狠话的弟子无论外貌还是身高都明显要高于自己,围着自己的另一些也无一例外,若是穆言没有猜错,这些弟子并非刚成年的新晋弟子,而是老一辈的前辈了。
而且还不止自己身边这几位,穆言余光所到之处,人群当中竟有半数的人影面容相当成熟,还有半数则是新晋的一批弟子,穆萱,穆霖芝,穆剑心皆是身在其中,这样的一种搭配让穆言有些难以理解,难道是穆家归改规矩了?
带着满心的疑惑,穆言没有理会那身前前辈的威吓,这让那前辈感觉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伸手就要拽起穆言胸前的衣襟时,被远处先一步的威吓声所制止:
“穆勇,狠话放完了就安静,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站在人群之前的族长,穆家归,而族长发话,没有一个穆家弟子胆敢不听的,而若是非要举一个例子,或许也就穆言会动手违抗了吧。
那名叫穆勇的弟子被穆家归如此一喝,立马放下了自己伸向穆言的手,反之拱手向着穆家归躬身,恭敬说道:“弟子知错,还请族长宽罪。”
穆家归随意地挥了挥手,会意的穆勇一点头,对着围在穆言身边的人一个眼神示意,那几人便也纷纷朝着穆家归行礼,而后再四散回了人群当中。
脱去“危险”的穆言皱着眉头回望着穆家归,而穆家归也是注意到了他眼神当中的疑惑,轻咳了两声拉拢了所有人的视线,方才开口解释道:“这尽挑细选的百名弟子,皆是穆家未来精英,有半数,是刚成年的新晋之秀,而还有半数,则是穆家重选下的精锐前辈,这不仅是对成年新秀的一次挑战,更是给那些安逸的前辈一次挑战,新秀不乏天才,而前辈也不缺老练,我希望能从中挑选出更好的,所以这次临时改变了规则,让比试更严酷!以此激励走到这里的你们!”
穆家归的话落在穆言耳中就显得有些累赘重重,总的来说,就是在他离开后,又进行了一次筛选,将剩下的一百名弟子筛选成更精炼的四十九名,而后或许又是在那些过去前辈那里再进行了一次选拔,才凑成了现在的九十九人,算上一个“走后门”的他,则刚好,一百!
心中基本理清了思路,穆言却还是有一丝疑惑存在,他转头望了望那几张格外成熟的面孔,细想若是如此做,就不会引起新晋弟子的不满吗?
本就是对新晋弟子的福利,现在算上了老一辈弟子,不仅难度提升,就连这最后的奖励也是被无情瓜分,虽然对于穆家未来的实力提炼得更为精髓,但这样,是不是又落下了太多一般的弟子呢?
和穆言有相同看法的还有这站在人群边缘的大长老,穆伦。
自从三天前的事情后,穆伦对于穆家归的不满情绪一步步升级,不管是他仗着族长名义乱改族会规则还是加入老一辈弟子的行径都让穆伦面色扭曲狰狞,他心中的担忧虽和穆言相同,但这皆是建立在对穆家归的仇恨上,好在他还保有理智,没有发作出来,只是不断的隐忍,但这没定时炸弹掩埋得越深,未来的破坏力将是愈发恐怖......
穆家归解释妥当之后,向着身后这一片用铁器“铸造”而成的战场,对着穆家弟子介绍道:“这场比试赢得最后的十人,我将亲手为其炼制的两阶铁器作为奖赏!而族会头名,将是三阶!因为考虑到以后会以铁器战斗居多,所以我便召集家族长老为你们打造了一个这样的场地作为擂台,不得使用自己携带的武器,只能从此处武器当中挑选使用,若是发现如何一个人使用了自己携带的武器,那便直接视为出局!”
穆家归在宣布这条规则时,眼神有意地朝着穆言这头看来,这突如其来的对视令穆言不由紧皱起了眉头,他心中又一丝不安开始慢慢涌现出来,这次,穆言的双手有些紧张地环抱在胸前,对于如此设计规则,又对他有意注视的穆家归,穆言在心中对自己问道:
“难不成,他知道了自己的体质?”
穆言越想,心头的动荡就越发剧烈起来,这种场地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随便拔起任何一把,其使用方式都能烂熟于心,更甚至还能从中摸索出一两部武传!所以若是放在这样的场地,穆言感觉自己也许想输都难!
但也正是这种意外的顺畅让穆言不得不心存戒备,能安排这样场地的只有穆家归,而穆家归又为什么要安排这样极为有利穆言场地呢?那种考虑以后铁器居多的理由穆言才不会相信,就算穆家是一个炼器世家,但赤手空拳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白打技巧要好学胜过所有铁器训练!所以穆家归的理由穆言只当是一句借口,真正的原因,穆言只能是拿自己的体质开始猜测。
若是穆家归知道了,那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已经注定了。
他能想到的和穆家归一样,千器一通的体质加上穆家炼器为核心的无穷资源,何愁不能在洛城登上五家之首呢?而若真是那样,那穆言的梦想可谓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灭了。
越想越紧张的穆言面颊上流下爱了一丝不起眼的冷汗,现在的他无从考虑更多,只想第一时间知道穆家归的真正想法,而在他盯着穆家归的脸庞寻求答案时,穆家归则又是说出了一句令其他弟子都愣神的话语:
“在比试开始前,我再追加一条规则,谁能第一个站出来,他的对手,由他自己挑选!”
一句简单的话让所有人皆是呆滞在了原地,有的更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个站出来的自己挑选对手?这是什么福利吗?最终比试能有这等好事?
但兴奋的,却只有半数人,而那半数人就是穆家先一辈的弟子,他们一个个脸上展露了一种玩味的笑容,在穆家归宣布规则之后开始你推我搡的故作姿态,让自己身边的人上去试试,而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完全就是在做戏客套,脸上一副愉快而且贪婪的表情一下子就完全显露出来,抓着对方臂膀与其说是推他出去,倒不如说是拉住他不让他上前,谁不想把握这旗开得胜的机会呢?随便挑选一个新晋弟子,而后三拳两脚就让他出局,还能有比这更容易的胜负方式吗?
先一辈的弟子已经想不出更多了,而五十人当中人人都想把握这样的机会,这倒是苦了人群当中的另外半数人,也就是新晋弟子。
这穆家新晋弟子的行列当中,结成灵胎的人也不在少数,但相较王梦心,洛景轩等人的身份,他们还是太过渺小以至于不那么轰动,而位于穆家炼堂头七名的弟子都已经结成灵胎,而位居榜首的穆剑心,则已经着手突破灵醒之境,其进度紧随洛城第一武痴高瑞杰的步伐,可以说是穆家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了。
但就算突破灵胎的新晋弟子,他们的实战经历完全不能和那老练的先一辈弟子相比,而再抛开实力不说,能从先一辈弟子当中脱颖而出的五十人,其实力基本也是灵胎!更甚至有灵醒境的弟子位列其中,结合两点致命的弱势,新晋弟子又如何不担忧他们选中自己呢?
人群在穆家归的一句话后立刻分割成了两派,一派先辈弟子各个面露兴奋的红润,对着另一头的新晋弟子指指点点,摩拳擦掌,似乎是在挑选满意的猎物;而另一派的新晋弟子,一个个神色紧张,掌心出汗,腿脚哆嗦,皆是把自己的脑袋缩到了人群后头,深怕引起任何一个先辈弟子的注意。
若是说新晋弟子当中,唯一不紧张的,也许就是作为穆家希望的穆剑心了,在穆家弟子当中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若是让穆剑心拿剑,那你便必输无疑!
这就是所有人对穆剑心剑法的认知,恐怖到无人能敌,所向睥睨!
而这场地当中也不乏剑器,若是让穆剑心拿到一把,纵使先辈弟子肯定也必将败倒在他的剑下!
所以穆剑心,也固然不会成为先辈弟子作死的对象。
而若是还有不紧张的,也许就属那盯着穆家归看的穆言了。
此时的穆言与其说紧张,倒不如说是慌张,他盯着穆家归的脸庞没有敢眨眼,深怕漏过任何一个表情来证明他体质的问题,而冷汗直流的穆言,也是成为了先辈弟子当中的猎物之一,只是敢挑选穆言的人,微乎其微。
静等多时的穆家归,终于是在茫茫人海当中看到了挤出来的一个人影,那个弟子自然是属于先辈一列,那七尺的身长套着一件古黄色的长袍,面色圆润,相貌平平,但出彩的却是他一头堪比女弟子发丝的柔顺长发,那漆黑的发丝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扎成马尾挂在身后,直至腰间,在这洞穴的烛光当中,那发丝还在泛着点点星光,好不吸引眼球,女弟子无不对他的长发抛以羡慕的眼神,也因为这一头出彩的长发,为他平凡的相貌加分不少。
但在人群当中的男弟子,皆是向他投以了一双双厌恶的鄙视目光,像留有这样长头发的男性,男弟子基本将其定义为“阴阳人”!这种人或许在女性当中颇受欢迎,但在男性群体当中却也广遭排斥,更何况,这个长发男子本身的性格就得罪了不少人。
“穆赉是吗?”
在男子出现后,穆家归看着他的脸庞立刻报出了他的名字,而这个名为穆赉的男青年,也是点了点头,恭敬说道:“弟子在。”
穆家归将目光放到了穆赉身后,看着眼神逃避的新晋弟子,对他问道:“你想选谁?”
那穆赉听了穆家归的话,饶有兴趣地回过头去,目光当中隐隐泛着黑色的笑意,嘴角的一丝坏笑更是让人觉得胆寒不止,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只希望他不要选上自己才好。
而挑选许久的穆赉目光忽然一亮,手指朝着新晋弟子当中的某人一指,随后往回一勾,轻笑着说道:“就你了,穿绿衣服的。”
新晋弟子当中立刻是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朝着穆赉指的方向寻找,终于是找到了那个在人群边缘的绿衣弟子。
那个弟子自己已经完全愣神定在了原地,真希望自己是听错了,而面对穆赉回勾的手指,那弟子只能是带着一脸的苦涩,在众人排挤地推让当中不情愿地走出了人群,和穆赉并肩站在了穆家归的面前。
其实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弟子的衣袍并非鲜艳的艳绿色,而是更偏向深沉的墨绿色,加上这个弟子都将自己的脑袋低垂下来,应该是非常不明显才对,穆赉如何能选中他呢?
正当那弟子不解之时,穆赉的声音悄然给了他答案,只是那话语,相当戏谑:
“就惋惜自己今天穿错了衣服吧,我最讨厌绿色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