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已静,人已寐。
一轮弯刀型的明月悬挂在夜空,微弱的萤光包裹着它银色的身躯,冷清异常。
几只猫头鹰在枯干的枝丫上一展歌喉——尽管不怎么悦耳。
我在一团乱麻般的荆棘林里狂奔,那颜色深沉尖头锋利的刺划破了我吹弹可破的肌肤。一身白衣在此地分外显眼,当然,那被荆棘划开的口子也很夺人眼球。
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低沉嗓音在轻语:
“去死……”
“去死……”
我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头看看,心里只是想着要逃走。
肩膀越来越沉,似乎背着千斤重的石头。
脖子越来越疼,似乎背什么人紧紧掐着。
呼吸渐渐困难了起来,赤脚上流淌着鲜红的液体。
不行了,再也跑不动了。
不行了,就这么去死吧。
不行了,不行了……
想着,便停了下来。
摸向脖子,什么也没有。摸向肩膀,什么也没有。
毅然决然地回头,背后——什么也没有。
一阵凛冽的寒风从身边吹过,卷走片片枯黄的落叶。
第一卷狐伤
“兮夜叶!兮夜叶!你给我起来!”一个粗暴的女声响起,“敢在我的课堂上打盹,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兮夜叶,给我起来!”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满满的原木色。哦,这是我的课桌。
我抬起头,睡眼惺忪。
真是的,又是这个梦。最近总是在做这个梦,搞得我都有点适应了。
那个打扮的妖娆妩媚的老师呲牙咧嘴,粉底掉了我一课桌:“好哇你,终于睡醒了,舒不舒服啊?”
我挠挠头,打了个大大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慵懒地回答道:“凑合吧,主要看心情。”
全班哄堂大笑。
于是乎,我又被“请”出了教室。
我是兮夜叶,天生笨手笨脚,不能自理与绝对傲娇是我的代名词。
挤个牙膏都要太阳能挤压器,洗个澡都要水温调节器加声控开关,走个路平均一千米摔一跤,平均一百跤有五跤要住院……
平生最大的爱好是睡觉。
你问我其它的?当然是睡觉了。
百般聊赖的我面无表情,站在教室门口,感受着冬风的洗礼,
一个不过五十厘米的黑色小矮个明目张胆地从我身边路过。
它没有五官,却有一张脸,它没有手指脚指,却有四肢,背后还有像是剥了毛的鸡翅膀的肢体,却只有一个。
不经意间,我往小矮个的方向一瞥,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目视前方。
那小矮个却停下来,说出了人类的语言:“咦,我刚刚看到这个雌性人类看了我一眼。真奇怪,人类是看不见我们的呀。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这个人类正好看这里吧。哎呀呀,最近妖王驾崩,妖界大乱,我这种小妖,还是收拾铺盖走人吧。”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打了个哈欠,不满地隔着窗户看向学习的孩子和授课的老师。
和蔼可亲的老师,想必您是不允许您的学生挨冻加睡眠不足的。
为自己的想法点赞!走人。
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转身便走。拐了一个又一个弯,走到了一堵长满爬山虎还有几个浅浅的脚印的墙面前,活动活动筋骨,纵身一跃,拔地而起,一蹬墙面,直接跳过了这堵不矮的墙。
仔细一看,刚刚留下的脚印与其它的脚印一模一样。
翻过这面墙,我懒得顾及一脸惊讶诧异地看着我的路人,径直向左边走去。
我轻车熟路地慢慢游赏(吃遍)路边的小摊,颇有走马观花的架势。
正毫不客气地咀嚼着章鱼烧,忽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背对着我蹲在一个商店门口,几个人在一旁拍照凑热闹,却不曾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现在的人们真是冷酷。我心里暗暗讽刺,收回目光,视若无睹,径直离开。
“嘶~好疼~”那男子发出微弱的呻吟。
切,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活该受伤。我撇嘴,不予理睬。
“喂,帅哥,大冷天的在这里呆着,在玩cosplay吗?”一个穿的极少的美丽女子笑着看向那浑身是血的男子,“今晚有空吗?要不要去我那里玩一玩?”
男子一言不发,仍然背对着所有人,瑟瑟发抖,可怜的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狐崽,惹人怜惜。
“小哥,别这么扫兴啊~”那女子不满地挑眉,诱惑地向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下他宽阔结实的背部。
“嘶~”他吃痛地猛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一把打掉她的手,“恶心的人类别碰我!”
她脸色一僵,怔怔地看着手上鲜红的液体,尖叫了起来,那高达十八分贝的嗓音叫人不敢低估,不敢再看他一眼,落荒而逃。
过路人诧异这女人突然发疯,纷纷聚集在他旁边,议论纷纷。
“切!”我一咬牙,冲了过来直接提起他,说道:“姐今天心情不错,算你好运!”
我又恶狠狠地瞪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过路人一眼:“怎么?看什么看,我家猫丢了,现在找到了!”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傻傻地看着我,对刚才那个女人树立的威严碎了一地。
过路人都摇了摇头,看着这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叹了口气。
好好的小美女就这么疯了,真可惜。
“你,”我的嗓音柔和了一点,对着他说,“疼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呆萌呆萌地点了点头。
“我是兮夜叶,你呢?”我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袖往前走,等待着他的回答,却迟迟不见声响,回头问他,“你没有名字?”
他迟疑了一下,紧抿双唇,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又好像反悔了似的,点了点头。
我继续看向前方,不再说些什么。
“你可以随意带我去你的家吗?你家人会同意吗?”无名氏破天荒地说了句话,还是无关紧要的话,“你是要回家吗?就是那种有屋顶有地板还有在四周的墙的家?”
家?
我顿了顿,回答道:“那不是家,只是房子罢了。”
无名氏着急地继续说:“不会的不会的,那就是家啊!”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现在的你不明白。”
“这世间不会有我不明白的事情!”无名氏笃定地回答,却得到我的沉寂。
走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到了一处较为凄冷的小别墅面前——这是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