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大悟,此后杨秀才又神采飞扬地说起,公堂上李三如何想狡辩不成,最后被县太爷罚打了几十板子。众人听罢拍手称快。
庄魅颜回头对江玉堂笑了笑,道:“这次辛苦江大哥了,魅颜一介女流,实在不方便出面,只好让杨秀才和杨嫂去药堂找江大哥帮忙上公堂理论,免得县太爷嫌贫爱富,妄断官司。”
江玉堂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还是你安排妥当,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让着狂徒往里钻,说是我出面,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换了个仗义的好名声。”
原来庄魅颜之前早就考虑周详,让杨嫂装疯,令李三改变要人的注意,继而签下字据,而后她又叮嘱杨秀才和杨嫂一家人找个地方躲上两日,只等第三天才出现在江玉堂的药堂。届时,李三肯定怒火中烧,他自持有证据在手,自然也不怕告官。让杨秀才他们去江玉堂那里的目的,一则是让江玉堂帮忙保护杨秀才夫妇,免得李三动手;二则是借着给杨嫂看病的名义,李三也不起疑心。
听着江玉堂的夸奖,庄魅颜微微羞涩,赶紧拿话题岔开,问了些关于小白药方的事情。
两人在堂屋整理好药方,江玉堂把药方折好放进袖囊,道:“待会儿让憨牛儿去我那里拿药,分作十份,隔日一副煎服。老夫人气色不错,近日来旧疾可曾发作?上次抓的药够不够?若是不够顺便再抓点。”
庄魅颜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门板突然推开,闯进一名大汉,正是憨牛儿,他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上一擦,兴奋地冲着庄魅颜嚷道:“三姑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牛哥儿,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先喝杯茶歇一歇吧。”庄魅颜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憨牛儿。
憨牛儿正好口干,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光,喘了又喘,半天缓过气来。
“三姑娘,我刚从席老爹那里回来,喏,这是老爹让我带来的银子。老爹说有个要紧的事情要我来问问您,南方来的一位大买家,尝了咱们的酒,说是味道还行,就订了六百坛‘七日醉’,席老爹说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买卖,不知道该做不该做?所以让我来问问您,让您今晚就给个话,客人那边等着呢。”
庄魅颜想了想问道:“客人给多少文钱一坛酒?”
憨牛儿道:“五百文钱。”
六百坛不是个小数目,五百文钱一坛更是个极好的价钱,若是做成这一笔少说也能赚到一百多两银子,而且这个客人既然是个大买卖家,若是以后能做的长久,岂不是财源广进。这样的好买卖,谁见了能不欢喜呢?难怪憨牛儿这么开心。
庄魅颜低头道:“半贯钱一坛酒却是从未有过的价钱,平常柜台里也就卖三四百文一坛,我们的酒虽然味道清爽了些,却也不是什么绝世佳酿,值不了这么多吧。”
憨牛儿说道:“客人说是南方一家大户的买办,经常替京城的大户到外地买酒。说是这次有个主人家想换个口味,特意让他来买北方山林里的那种酒。还说如果主人尝了也说好,就会长期在咱们这里订酒,到时让咱们再酿些好的清酒备着,常年几千坛也用的上。”
庄魅颜仔细想了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始终有些犹豫。
江玉堂见状便温和地说道:“魅颜,你莫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放心不下?说来听听。”
庄魅颜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来得太容易了。”
憨牛儿瞪大眼睛,急道:“三姑娘,人家都说愁没有来银子的道儿,您这还觉得太容易了,容易还不好么?客人说了,他急着用,最多等八九日,咱们的人手能一下子酿出六百坛酒吗?”
庄魅颜一愣,她倒还没想到这些,只想着银子赚得轻松,却没想到时间如此短促,看来钱多也未必那么容易赚到。庄魅颜不禁发起愁来,皱眉道:“是啊,按照咱们目前的人手,一下子酿这么多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况且地窖也没那么大。”
憨牛儿也没招可想,觉得这么大一笔银子若是不能赚到,实在是太可惜了,懊恼地搔了搔后脑勺,唉声叹气。
这时,李大娘一脚踏进门里,用洪亮的声音喊道:“这笔买卖多划算,如何不做?”
“是啊是啊,三姑娘。”不知何时酒坊里的大娘大婶大嫂们都过来了。
李大娘清了清嗓子,说道:“三姑娘,刚才牛儿说的事情我们在门外都听见了,要是说人手,你别犯愁,咱们村子招呼几个帮手还是不成问题的。最近进山打猎的男人们刚刚回来,老身招呼他们来帮忙,他们肯定愿意。至于酒窖,三姑娘更不用发愁,连夜也挖的出来,三姑娘说弄多大就有多大。”
“是啊,我们家的三个儿子都能过来帮忙。”
“对对,我叫我们家那死鬼也来,若是说帮别人或者他还偷懒推脱,要说是帮三姑娘,他肯定不敢有二话。”
“我们夫妻也能帮一点忙,只要诸位不嫌弃。”杨秀才也来凑热闹。
大家的热情感染了江玉堂,他呵呵笑了起来,对庄魅颜说道:“魅颜,既然大家伙儿都这么支持你,你还有什么顾虑呢?就接了这单子大买卖吧,镇子上又不止你们一家铺子,若是等的时间久了,消息走露,说不定客人又会改变主意呢。”
“是呀。”憨牛儿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席老爹也是这个意思,让三姑娘今天务必给个回话,晚了要是让刘家铺子的人得了消息,肯定要跟咱们争的,我临走的时候听说刘掌柜已经到客人落脚的客栈拜访去了。此事万幸是客人先找的咱们,不然又要便宜刘胖子。”
庄魅颜面色凝重,看了看周围一双双期盼的眼睛,舒了口气,道:“谢谢大伙儿一番美意,那就依着大伙儿的意思吧,这单生意,咱们接了!”
一时间人人笑逐颜开,交头接耳议论着好光景。
江玉堂却看到庄魅颜独自来到院外,神情有些忧郁,便悄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