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严肃无情的女声就是一道雨夜霹雳,震得我耳膜发疼,血液倒流。
这一新闻我听得真切,整个大巴车发生事故,只死了两人,偏偏就是我们寝室的周华和叶原,极有可能其他乘客都毫发无伤,巧合?呵呵,我心如明镜。
或许在同一分秒,两人脆弱的生命被死神的黑镰勾走;或许他们被抛出车外的时候,脑袋着地,然后整块头皮硬生生的被撕了下来,鲜血肆意涂满冰冷的水泥地;或许在人们不会留意的地方留下了一行小字——你的头发够长了……
我并没有像张宇皮蛋死时那么激动,不是淡然了,而是麻木了,就算一下秒我也如此凄惨的死去,恐怕都不会有不甘的情绪。
张宇和皮蛋两人之间间隔也有十来个小时,而这次周华和叶原双双死去,那么接下来,我们寝室唯一的三个人是不是得死一块了呢?
逃离这里并没有用,诅咒跨越地点,逃不掉的,都逃不掉了……
“逃不掉的……”我整个人有些恍惚,身体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
“真的逃不掉吗?”
一个如淋浴灵魂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句话从我耳朵进入,随着神经洗涤着我的大脑,一股神奇的力量把我从呆滞状态拉了回来,顿时清醒无比。
我带着惊讶的目光转头,视线稳稳落在那宿管大爷身上。这位大爷已是垂暮之年,脸上无处不在的深邃沟壑交横错杂,每一条皱眉里都刻上一辈子的沧桑。悉数的白发乱糟糟的扒拉在头上,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安静得与雨夜交融,也安静得像一个死人。
“大爷,您什么……”我走了过去,看着他皱巴巴的眼皮,声音有些颤抖。
宿管大爷没有回答,就连眼睛都没睁开,仿佛他根本没有说过那句话,我有种错觉,这个老人已经死去了,让我有种一探鼻息的冲动。
可是他开口了,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小伙子们,事情才刚刚开始,你们便绝望透顶了,这不像血气方刚的年龄啊。”
事情才刚刚开始?难道那道新闻是故意放给我们听的?那他的意思是……
我眼镜一下瞪大了,结巴说道:“大爷您……您了解最近发生事情?”我突然觉得眼前这颤颤巍巍,随之将死的老人变得不一般起来,平静近妖安详的神情,就像金庸先生笔下的扫地僧。
“我了解,又不了解。”老人的声音还颇有磁性,“我只知道,等待死亡比死痛苦。”
此时我内心可谓震撼至极,在老人面前蹲了下来,虽其貌不详,但话语不单是高人模样,而且貌似对我们遭遇的事情有一定的把握。
“老人家,拜托您救救我们!”我语音更加尊重,恳求道。
宿管大爷依旧闭着眼睛,他伸出一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指引的方向是旁边桌子上的一本日历。
肖俊眼疾手快,把那日历拿了起来,三张长条黄纸飘飘然落了下来,我接住一看,只见上边的红色字体如流龙般苍劲飘然,勾勒出一道玄妙无比的画面。这俨然是一道符咒,和电影中的一样,就算我这样的“门外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
原来认识许久,沉默寡言的宿管老人竟然死一名隐藏民间无比低调的高人!我把符咒给肖俊两人分了,声音颤抖着不断道谢,老人挥了挥手:“此符咒还不足以对抗那只鬼,只能起到一些抵抗作用,也就是说只能暂且保你们几天性命,此后的事情,还需要准备点东西。待会儿回去,接些雨水,把符烧了,冲在水里喝了便可。”
我无比恭敬的点了点头,宿管大爷的出现,又点燃了我们的希望。不过随即我想到了一件事,脸色有点黯然,小心说道:“老人家一直居住在此,前几天我那两个朋友,以及刚才的周华他们……”我顿了顿,瞟了一眼宿管大爷的表情,见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我才继续说道:“当时老人家为何不救救他们呢?”
“太快了。”老人语气依然,“那鬼物厉害得很,手段残忍且迅速,最开始那两个小孩死的时候我还没发觉,等反应了,已经晚了。多年没遇到这种事了,人也老了,反应慢了。”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这事真不能怪别人,现在人家能拔刀相助,已是最大的恩惠了。
宿管大爷没再说话了,抱着收音机哼起了小曲,我们站了片刻,便识趣准备离开。
才转身,大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家伙。”
我连忙回头,恭敬说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这时我发现大爷眼睛睁开了,那是一双小而锐利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一道略撼心灵的光芒。
“杨浩。”老人顿了顿,开口叫了我一声。
宿管大爷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不动声色,等待老人的指示。
“人这一生,总会有许多磨难,小至柴米油盐,大到身家性命。所以,等一切都过去的时候,你不要去怨恨一些人,很多看起来很残忍的事情,其实是一些人处心积虑得为了你好。”
这句毫无由来的话,让我听得迷迷糊糊,根本不懂其意,但是直觉告诉我,宿管大爷是不是一直认识我?
“老人家,您帮助我们,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肖俊开口说道,我想他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声音。
“徐依晴。”宿管大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心脏猛然一跳,瞬时瞪大眼睛:“您……您认识我妈?!”
肖俊两人表情也是充满惊讶。
没错,徐依晴就是我妈的姓名,刻进血肉的名字,而这个雪中送炭的大爷竟然……竟然认识我妈。这三个字可以让我联想到很多事情,再加上刚才肖俊的问题……
我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我想把一切问清楚,可是宿管大爷飞快的摇了摇手:“时候到了,你想知道的,自然都会大白于此。”老人头部慢慢转向别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几天如果还有机会,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是现在我只能给你提一下。”老人一下把身子摆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和你妈是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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