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时,廖虹已经扶起了颜红衣。冷冷地看着小四爷说:“你若是不想活,无论你怎么死都可以,但是你想要桃花林的杀手欠你一个人情,你想都没想。”
众人这才明白刚才那粒丹药定然是无影飞雪的解药,不由暗自放松了口气,有些人心想:“这桃花林杀手果然个个都是个人物,连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杀手也有如此大的胸襟,她居然还敢在此时现面,在可能是她最大也是最可怕的对手冷风吹面前去救另一个杀手,这样的做为只怕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去做的。”
冷风吹却没有动手,他不动手,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颜红衣与小四爷一同起身来,毒药虽毒,解药却也是有着强效,待到颜红衣站起来之后,廖虹忽然对着冷风吹说:“冷风吹,此时你要取我性命,你可以动手了,桃花林的杀手是绝对没一个会临阵而逃的。”
冷风吹还是没有动手,他怔住了,他忽然想到了当日在冷家堡时他对叶离群说的话,他这时岂不正是如同当时叶离群的表情么,他不由些喜欢上这个有趣的女杀手了。
颜红衣却没有去看冷风吹,对着容小山说:“你应该死。”
容小山的确该死,他一生中做的虽是赌博生意,但他暗地里也是个大盗,只要有人从他的赌场里拿走大笔的金银,那个人一般还没有到家,容小山秘密的几个手下就追了上去,赌场本来是有输有胜的,因此他害死的人已足够让他死上一百次了,但他怎么能够承认该死,蚁虫尚且偷生,何况人呢?面对满是杀气的颜红衣,容小山只觉得脸上汗水直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柄刀。
无与伦比的刀法,奇快的一刀。
刀从冷风吹的面前刺过去,冷风吹其实一直在注意着颜红衣的动作,只是没有想得到他的刀法居然和自己一样比,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极,他想阻挡,也阻挡不了。众人只觉得亮光一闪,那柄刀的刀尖就刺入了容小山的咽喉,一刀封喉,完全无可化解的杀着。
冷风吹长吁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冷,手也抓紧了刀柄,众人惊魂未定地冲出了红粉楼,远远地逃去,颜红衣却只当冷风吹不存在一样,收刀入鞘。
冷风吹望着颜红衣的手,那只握刀的手,脸色竟然变了,变得有些奇怪,自己握刀的手缓缓地松开刀柄。
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自己的想法。他觉得颜红衣握的不是柄刀,而是剑。
正在这时,廖虹闪电般冲了过来,一把抱着颜红衣,往外直冲而出。红粉楼的门本来就很宽,他们如同来自无人之地,几名跑得慢的客人让廖虹一脚一个,远远踢开,雪花飘飘,好一个冬,廖虹与颜红衣很快就到了门外。
小四爷并没有走,他从来没有因为害怕而逃避的先例,他只是站着有些累了,便坐在一张椅上,目光有些呆滞,他本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只是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丝绝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有这样的感觉。
冷风吹好象是在自言自语:“好快的一剑。”
“他在说谁?”小四爷一愣,心又想:“颜红衣使的是刀法,除了颜红衣外,刚才没有人使剑法啊,他到底在说什么?”但他没有去问,他自己的心已经乱成一团了,他不知自己今后应该去那里,万花楼这里他是呆不下去了,他绝不允许自己与一个本来一直表面上过得很好的萧大少翻脸,之后还与他一起生活,但他能够去那里,除了万花楼与杭州城外,别的地方他都不想去,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杭州城一步。
冷风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容小山破裂的咽喉处,手指头沾满了新鲜的鲜血,喃喃地说:“这一剑怎么会刺得如此奇妙,刺穿咽管,竟然可以从这个地方刺入,这咽喉让他的刀划破了大半,倘若他使的是一柄剑的话,那么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可能,容小山会死得更快,而且伤口绝不会如此之可怖,但是为什么这个人不用剑而使用刀、舍其长而用其短呢,莫非这人真的是一个有名的剑侠而易容而成……那么,他又是谁呢?”
“有名气的人剑法不一定会好,有这么好的剑法的人更是少见,如今江湖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胡酒,寂寞老人,秦无敌,冷柔柔,李残风,刀剑双绝的史阿大,除了这么几个人之外,有很出色的剑法的人更是廖廖无几,这个年轻人又是谁呢,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剑法。”
“而那些早年成名的剑侠,胡酒好象还活着,寂寞老人应该早已经死去多年了,秦无敌死于胡酒之手,冷柔柔多年来不知去向,又是个女人,刀剑双绝的史阿大也早过世了,当年天下第一堡四方堡早成为历史的记忆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江湖代有新人出,这人年龄看起来并不大,莫非是刚出道的少年高手,我竟然连他这一招的丝毫破绽也找不到,哎,莫非我真的是老了。”
冷风吹当然没有老,三十二岁的年龄对于一个有名气的男人来说,无疑是最黄金的时代,只不过他人虽未老,心却已老,他的心已经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而是交给了仇恨,杀死胡酒。幸好冷风儿告诉过他一句话。
“今冬的最后一天胡酒会在羞光山庄出现。”
既然对手就要出现,冷风吹现在实在不想再冒点丝险,尽管刚才他有杀死这名神秘杀手的机会,但他不想去尝试,因为他知道,若想要这样一个人死,自己也得付出些东西,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生命,况且颜红衣的身边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女杀手,桃花林三个字并不是吹出来的,要打败这样的两名桃花林一流的杀手,无论是谁,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冷风吹虽然对生死看得并不重,只是现在得到了胡酒的消息,他决不想让自己再做错任何一件事,他知道像他这种在刀口上生存的人来说,做错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付出自己的生命。
小四爷见冷风吹在思索着什么,不由问了一句:“江湖上真正会使刀的人很少,冷大侠可想出来了没有?”
冷风吹淡漠地说:“他使的不是刀,而是一柄剑。”
小四爷一怔:“明明他使的是柄刀。何以……”
冷风吹说:“是一柄剑,使剑的人握着一柄刀的时候,出招杀人时,那柄刀在他手中就变成了一柄剑,这只是一般的常识。”
小四爷似懂非懂,倒也不好多问了。冷风吹是杀手,全身冷冰冰的,总让人害怕,这种人还是少和他打交道为好。小四爷于是站了起来,也不道别,他与冷风吹并不熟悉,他走了出去,再不回头。冷风吹一直站着,直到小四爷消失在拐弯处,再也不见人影之时,他才朝着里房走了几步,他去敲金如意的房门,他想问几句金如意关于胡丹的事,这个女人与胡丹一直交好,也许他可以问到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