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对她说,我们远走高飞。
我不知道此时梅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我知道贺川根本就不会带她走,原因很简单他舍不得放弃自己身边的名利、地位。早在很多年前他选择面包的时候就注定他人生的方向。
他的那个岳父是个尤为精明的人,当他看中贺川的时候并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升他到高层次上,而是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当贺川在他铺设的表面上并平坦大道上一步步登上一个高度的时候,他知道贺川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一无所有的岁月里去。
人在得到了之后再去放弃会比从来不曾拥有过更为痛苦,尤其是那种那种倾尽心血,一步步得来的东西,活活从你手中剥离的痛苦,就像是生生地撕扯着你身上的肉。
很多时候,人处在一个高度的时候会有连他本身也未能察觉的无可奈何,这种无可奈何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欲望。
“他老婆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轻声问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浅笑了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们的关系相安无事的维持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搬起块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我没有妄想过。”她喃喃自语。
“对他老婆你了解多少?”我问。
“从来都不去了解,知道的多烦扰也就会多,贺川对他的隐私保护非常好,公司没有几个人见过,只是听说过很漂亮,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提起她。”
“我是怕他老婆不会放过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忍受自己丈夫的背叛,怎么可以有人不顺着自己的意思,再说……”我不忍心说出那句再说贺川也不会为了你离婚。
“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每个人的决定权都不会在别人手上,除非是我们亲手交了出去。”
“我爱他行不行,我离不开他行不行,这多年我早就习惯了有他的日子行不行。你可能会搬出一大堆的道理跟我说什么不要当别人的小三不要选择一条这样不光彩的路,不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可是我也需要保护,需要每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东西,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伟大,或者你就当一开始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心里的失望会少点。”
我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想好好劝劝她可是除了说,离开他你也一样会生活的很好,我还真想不出什么词来。但是,离开他,她就真的会生活的很好了吗?贺川在她的生命里早已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自然,只是不知道是自然了所以习惯,还是习惯了所以自然……
我们被lulu那一段骑马舞逗得都笑了,真羡慕她总是有这么好的心情,认识她这么久以来没见我们就从来没听她说过她想干什么?众所周知每个人都是有愿望的,都会知道自己要什么从而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但是她……考什么大学?随便,考上什么上什么。找什么工作?随便,哪个单位要我,我就去。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天真的认为她的情商已经到达如此的境界,懂得知足常乐、随遇而安,但是以她现在的年龄有这样的心境那只能叫做没上进心破罐子破摔。对此她自己倒是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梅馨曾经问过她年纪轻轻的没有上进心,羞不羞啊。她很淡定地回答羞……并快乐着。
耳边意外的响起了掌声,我们三个不解互看了彼此,我们的手都缩在了袖子里,难道还有人?
几米外,一位身材高大结实混血小伙子拍着他的大手,半眯着眼睛。
头一次,我们看到lulu脸红,她不顾我们独自跑开了。
没走几步,我们就发现脚已经冻僵了,lulu提议去找个地方泡脚。
滚烫的带着薰衣草香味的泡脚水,踩着软软的水晶泥,整个身体立刻轻松了起来。
lulu甚至还跟足浴技师攀谈了起来:“你们怎么过春节不回家啊?你们这年假期间提成是不是翻倍的啊?哎,你们提成怎么算的呀?”
梅馨坚持她买单,我看着她在收银台拉卡签字,挽在脑后的发髻上的碎钻在灯光下依然闪亮。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说手机忘了拿出来转身去了刚才的包间,我觉得站在门口等的样子有点傻,推开门出去,这时候正好郁小妖把梅馨的车开到了门口。我坐进副驾驶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后面砸吧嘴的声音,估计lulu快要跟周公约会了。
记得以前她这样跟我说过:对付疲惫:睡觉。对付恐惧:睡觉。对付感冒:睡觉。对付饥饿:睡觉。对付失恋:睡觉。一觉治百病,一觉平天下,睡觉!值得信赖!欧耶!
我们相视一笑,能有这种境界的人还真不多,像她这样,真好。
每年到这时候,上海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我小声说,随便环视了四周,稀稀散散的没有停几部车。
一抹黑色的背影从我面前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部黑色车,我隐约间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
她开着车经过的时候,我看到驾驶室里的人是……莫妮卡,看来在今天的日子里不在家待着看春节联欢晚会的远不止我们几个,或许是太无聊了,我竟然还留意了她的车牌号:沪HC0309。0309,会不会是什么生日?我猜想着。
“怎么还没出来?”郁小妖问道,我停止了遐想,小声说:“说是手机没带,应该快了吧。”话音刚落就梅馨的推门而出。
接下来的时间里,梅馨开始了静静的等待,只为贺川的那一句:我们远走高飞。
整个新年里,她几乎每天都会拉着我陪她去逛街,看够了衣服就看电影,不想看电影的时候就去大吃,吃撑了我们又跑到了南京路上的杜莎夫人蜡像馆。
我早在私底下跟lulu说过,她负责看住郁小妖,我陪着梅馨。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告诉她,为了不让她再去找安杰赫,我总有感觉,他们之间没那么快结束。
这个假期好累。
上班的第一天,我的第一个患者……莫妮卡,她还给我带来了礼物,一幅裱好的十字绣,她告诉我这是她亲手绣的,那些无聊的日子,她爱上了这种费神费时费心费力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的精致的背影,透着孤寂,这个女人像极了她,我端详了几秒钟后道谢收好。
“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我问道,她看上去憔悴了些,眼窝有些下陷,黑眼圈也跑了出来。
“很好。”她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