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正午,安平侯府。
“你们对这次湖州巡抚遇刺一案,有何看法?”上官无极抬手轻捋几缕柔丝般的长须,沉吟了半晌问道。
“这世上的人简直是吃跑了撑的!今日我将你杀了,明日他又将我杀了,杀来杀去,好生无聊!依我看,这杀人者,不是与这巡抚有仇,就是那巡抚抢了他老婆,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将他杀了。”方允达斜倚着一把椅子,抢先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浮浪之气,上官无极听后不禁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他自觉没趣,就赶紧闭了嘴。
上官无极掉头看看秦萧,问道:“秦萧!此事你怎么看?”
秦萧起身道:“侯爷,依小生看,这事恐怕背后另有玄机!”
上官无极听后,眉毛微微一扬,说:“你倒说说看,这背后究竟有何玄机?”
“首先,根据公文中描述,这陈大人死装甚是奇怪,身体上既没有刀剑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诸位试想这正常吗?”说这话时,他扫了一眼屋中的诸人,继续道:“如果是自杀,他一人死也就罢了,何以全家跟着陪葬?”
“怎么不可能?或许,他就有这癖好呢?”方允达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秦萧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在故意开玩笑,又说道:“好吧,就说是全家都愿意陪葬,那为何只有账房刘义不见了?而且,这刘义至今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很奇怪吗?”
“那依你的意思,这件事和那个账房有关?”上官无极问道。
秦萧点点头,道:“即便不是这件事的主要一环,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上官无极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件事确实事发蹊跷,看来你们要去趟湖州了!”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棱寒哼了一声,冷冷道:“这是刑部之事,与我们有何干?”
“还不是那些老头子们老眼昏花,脑子不好使了呗?”方允达打了个哈切说道。
上官无极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喝道:“不许胡说!你们即日起就动身吧!不过,要记住只可暗中查探,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刻飞鸽传书给我!”
三人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快步走出了安平侯府。
大邑管道,三匹快马朝这管道疾驰而来,马上还坐着三位英俊少年。
“哎,我说,这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们大摇大摆的查案,偏要像偷鸡摸狗一般?”方允达勒住缰绳,拿起背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说道。
秦萧道:“只怕是哪位大人自己查不出来,所以硬要请侯爷帮忙!”他转过头,“你也知道,皇上向来忌惮这些跟着太祖爷打下江山的重臣之后。生怕他们那天反了,或是借着先祖的功业肆无忌惮!侯爷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这皇帝老儿还挺难缠的嘛!我还真是想要见识一下,这当今圣上长个什么模样!”方允达懒洋洋的接口道。
棱寒斜瞟了他一眼,说了句“多事!”头也不回的拨马走了。
方允达有些尴尬,嘴里咕哝了几句,和秦萧也向前面驰去。
湖州府,大邑管道,道旁一家用茅草小酒店中,酒店后面是一片林子。
“客官里边请!”店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一身布衣,膀子上耷拉着一块有些乌黑的手巾,看到有三个人来,老远喊道。
“各位爷,里边请!”店主恭敬的将三人让进茅棚,连忙给倒了三碗粗茶,”三位爷吃点什么?“
“哎?我说,掌柜的!你这店里,怎么连个客人都没有啊?该不是个黑店吧!”方允达扬声问道。
店主人听他这样说,不知是玩笑,吃了一惊,连忙道:“这位爷可不能乱说,小人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烧的饭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说是黑店?”
秦萧抬手笑道:“掌柜的不必挂怀,我这兄弟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要二斤熟牛肉,几个馒头,还请快些,我们吃了还有要事!”
店主人一脸怒色的瞧了方允达一眼,嘴里咕噜了几句,自取准备饭菜。三人吃了饭,算了饭前,躬身上马,朝湖州奔来。
傍晚时分,湖州府地界。秦萧三人寻了个客店放下了行李,下楼来吃饭,看到客店和街市甚是萧条,不禁有些奇怪,换来小二问道:“小二哥!为何这店中如此冷清?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二一边上菜,一边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们这里的巡抚一家莫名其妙都死了,这都过去好多天了,也没查出个端的。后来听说,好像是被什么人杀的,这几天全城戒严,说是要缉拿什么凶手。诸位想,那凶手杀了人还不跑,怎么会还留在这里!”说完摇了摇头去了。
方允达提起酒葫芦喝了口酒,用袖子一摞,笑道:“看来这小二哥的脑子比老爷们的脑子还好使!”说着大笑了起来。
棱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对方允达这种浪荡之气甚是反感,要不是素来知道方允达这个人的脾气秉性着实不坏,说不定现在一刀就将他劈成两半了。
方允达天不怕地不怕,生平最怕两个人,一个是上官无极,另一个就是棱寒。他怕上官无极,是感念他早年收留之恩,而且上官无极为人正直无私,又待他亲如父子,他虽然平时浪荡惯了,但是在上官无极面前还是要收敛几分的。至于棱寒,他可是从骨子里怕。棱寒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再加上他武功又高,说不定哪天一刀批下来自己就成了两块骨头,所以心里畏惧的很。刚才又见棱寒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低下头不敢做声了。
秦萧将一切瞧在眼里,他素知两人的脾气也就不在意了。
当夜更夫刚打过二更,棱寒、秦萧、方允达三人潜进了摆放湖州巡抚尸身的衙署后院。
这夜天上暗沉,没有一点星光,一阵阵冷风不时穿透衣襟,方允达不禁身上打了个寒颤。
他们一行人避过了巡逻的衙役,悄悄进了停尸房。屋中暗得很,空气中有一种尸体腐败的恶臭,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掩上了口鼻。
“真******要命!呸!”方允达小声说了一句。
棱寒上前揭了几个盖在尸身上的白布,终于发现了陈达三的尸体。他小心翼翼的吹燃了一个火折,借着光细细查看陈达三的尸身。只见尸体已经出现了尸斑,陈达三的脸色呈绛紫色,在但光下看着有些骇人。
“秦萧!”棱寒低低的唤了声,“依你看,这会是死于何种武器?”
秦萧抬起陈达三的手指看了看,又俯身在死者口中闻了闻,道了声:“奇怪!”又揭开了死者的衣服,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一直辟而远之的方允达此时强身上前问道。
“你们看!”秦萧指着死者的上身道:“他身上并没有明显伤痕,脏器也完好无损,看来不是武器所伤。可是,如果说是中毒,也没有中毒的症状。可是,按说他死了有好几日了,但是尸身却没有肿胀,反而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味道很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又去看了看其他的尸身,也是这种状况,一时之间疑窦丛生。
“你爷爷的,这种无头案,谁查的出来啊!只怕大罗神仙来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真是白费精神!”方允达在一旁开始骂骂咧咧。
“看来我们需得将这件事报告给侯爷,向他老人家请示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秦萧向棱寒说道。
棱寒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