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是小试一番,便知晓了姐姐的用意,他很赞许姐姐,那一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作为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那种眼光,我想如果姐姐不是深爱着淳于恭,他可能还会动心也不一定。
姐姐是何等的聪明,她知道,她死了,我也绝不会背叛淳于府,然而我也确实做到了。
所以,我说她赢了。
赫连墨不会杀我,他那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他知道,我会因为姐姐的死而痛不欲生而愧疚,而唯一能弥补这过错的办法就是,我代替她,替她活着,替她爱你们照顾你们!
所以他知道我会妥协,我会听命于他,因为我们都是姐姐用命换来的,我不可能会让你们有个什么闪失。
所以,利用这一点,他以为他能驾驭我。只要威胁你们,我就会乖,我就会听话。可是他错了……
其实,他输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你们回到了淳于府,我想过一走了之,可是,那样怎么对得起姐姐?
她宁愿用死也要维护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怎么敢辜负!
赫连墨会输是因为,他和我都没有想到,我会渐渐的爱上淳于恭,也爱上你们。
甚至真的有如姐姐那般尽心尽力的打点着这个家,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你爹其实在很早就发现了我的纰漏,他和姐姐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瞒过他?后来我也对他坦诚相言了……
他原谅了我,我想他唯一不能原谅的是,他也爱上了我,我们都很矛盾,同时又都觉得对不起姐姐。
有时候,我很羡慕姐姐,我每次看到少施我就知道,当初淳于恭是有多么的爱她。
“少施是我们的姓氏,而香儿,你妹妹的名字就是两个姓氏,淳于和少施。可见你爹对你娘的感情是有多深!”
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息。每个人的神经仿佛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撕扯成了极长极细的线,在透明的空气里,盘旋着错综复杂。
少施琴说完,似乎心绞痛又犯了,她突然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头,胸骨中上部的压榨痛、紧缩感、窒息感、烧灼痛、重物压胸感,逐渐加重,数分钟达便疼得她几乎晕厥,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压痛又开始了,她开始意识模糊,剧烈的疼痛仿佛要破体而出,她抓紧了被褥,丝毫不敢放松,她怕她一放松,一旦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她都还没有见到淳于恭最后一面,都还没有同他好好的告别呢?
她还没有问那句她永远都问不出口的话呢……
如果,有来世,淳于恭会选择姐姐还是我呢?
也许她不该问,她怕他难过,她怕他做不出选择,她更怕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姐姐,又或许不管选择我们谁,他都会有深深的遗憾吧……所以又何必去问?
有时候幸福不幸福,只是因为我们的野心太大了不是吗?
只要你觉得在他身边就好,他心里有自己就好,还计较那么多的爱做什么?
谁都不是圣人,都没有办法将爱公平的施舍给每一个人,懂得满足就好,不是吗?
细密滋生的冷汗已经将少施琴的衣衫打湿了,当君北发现异样时,少施琴已经……
疼的晕厥了。
莫名地、濡染在空气里的哀伤,沉重地好像令人无法呼吸。
而刚才那些话,却似乎还在淳于香的耳边,回荡在身周的空气里。这样地真实、这样地确切。她无法相信。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道,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在微微地颤抖,无法抑制地表达出自己心底一阵一阵掀起的****狂澜。
她拼命地吞了下口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君北,救救她……”
她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她的神经达到了最高的紧张程度,随着他回过头来又一次的愧疚之色,彻底崩坏,“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刚好第七天……而我在一个时辰之内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人配制出解药来……”
君北说完,从少施琴的竹榻上起身,“我只尽量帮她减缓疼痛,不至于让她走的那么痛苦!”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绝望,如同失去全部火星的灰烬。
斜阳透过窗子落入竹屋,映在一片翠绿的竹榻上几乎晃痛了淳于香的眼。
少施美丽的眸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退去了所有的温度。她同淳于香一般跪在竹榻前,如飞逝的时光般静静的看着竹榻上躺着的父母,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疼痛,她的心早已麻木,泪水早已干涸。
淳于恭躺在竹榻上气血殆尽,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就连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但是他的一双眼珠却还不停的四处转动着,似乎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连起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那里望着屋顶,淳于香不止一次的想,他此刻还看得见她吗?
他眼神那么空洞,他根本就是放心不下她们是吗?他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还没有等到他身旁女人的转醒!他还想同她说点什么吧,所以他是不甘心的吧!
那一刻,淳于香就那么盼着,姨娘,你快点醒过来吧,知不知道,父亲还在等你啊?
姨娘,你就那么狠心吗?你起来再看看父亲吧,我是冲动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姨娘,你感受到父亲的呼唤了吗,起来跟他道个别,了却他的心愿吧?
此刻我已经别无他求了,如果真的要走,我只希望,你们最后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这一刻,我什么都不奢求了。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吧……
哪怕最后看他一眼,姨娘不要生气了……
醒过来吧!
淳于香在心中呐喊,她咬紧嘴唇,眼中全是苦楚。
冰冷的月在这一刻染上了温和而纯洁的光芒,淡淡的泻在竹榻上,少施有些体力不支的差点倒下去,但还是忍住了。
淳于香已经跪得没有知觉了,渐渐的月色被初升的朝日吞噬,天空由暗夜的深蓝渐渐过渡到了清晨的橙柔。
君北不知什么时候跟她一起跪在了她的身侧,他怕她们受不住,他怕她们全线崩溃,这样不吃不喝的守着,就是一个男人也很难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