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像团浆糊,越搅拌越粘稠,一刷,老左的心肝黏上了。他愉快笑出了声,满脸憧憬,天上味客似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温柔,你看约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温柔颔首,这事她回去要和宁枫通气,蔬菜对普通人,古武修士都有好处,连爷爷都能吃出不同,别的人自然也会。到时,给天上味招来的不是客人,而是仇人了。“我回去问问,尽快给你答复。”
说完这事,梁婉迫不及待聊起她们的大事,她忽然卡住了喉咙,声音放低,“外面的人保险吗?”许多大佬们的事经由天上味传出去,弄得大佬们决计不敢回来,因而梁婉忧心这事也会用不明不白的手段泄露。
“安全。”老左也压低声音,跟老婆透底,“从军区找来的,特种兵出身,堵人是家常便饭。”
温柔故意重重用白瓷杯磕着桌子,一副很有兴趣加入的模样。老左连忙把店里的古怪事,讲给温柔听。大佬们过来,一般都在包厢里用餐,包厢里既无摄像头,也翻不到监听器,大佬们的谈话通过何种途径走漏出去,老左心里长出个无底洞,没有底啊!
温柔起身,窗户外面有个荷塘,北方不常见到荷花,南方多荷花,可到了八月,已显颓败之像,北方的荷花却盎然挺立枝头,清雅荷香犹如一杯薄荷茶,饮下去,五脏六腑凉丝丝的。
“你们说,如果把监听器放在荷塘里,这一溜圈的包厢,哪里能逃掉呢?”温柔三分说笑,三分畅想,三分劝慰,一分认真。
老左惊异,走到窗前,大半个身子横在外面,眼睛眯成缝儿,也瞧不见荷塘有异常。他收回视线,声音严肃,“温柔,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明天请人过来检查。”
“哎,我开玩笑的。”老左一时心血来潮。
请了人却查不出什么,不是她的过错吗?“我就说说,你们当个笑话听,别给人添乱了。”
老左胡乱点头,温柔不多说了。接下来,梁婉把股市的事说了出来,老左双眸冒着精亮,显然对温柔的捞钱计划动了心思。他搓着双手,满脸向往,眼神里飘出缕缕精光,令他的心思一目了然。
温柔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她以眼神示意梁婉把东西拿出来,“你们买石油、计算机,这些新兴行业的股票,保管赚钱。”
二人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听温柔的话准没错,保管发大财。
回到家里,墙上时钟指向四点,而外面天光大亮。两个孩子跑过来,抱住她腿,身后两条小金毛迈着小短腿,伸着舌头气喘地跟上。沙发上的老人们站起来,温柔坐下,陪长辈们聊天。
暖色的光芒斜穿入落地窗户,给地毯染上层层金光,墙壁上的光影,随着光线移动而变化。投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相框里,四个人发自内心欢笑,镀上一层金辉后,笑容有种圣洁的光芒,璀璨耀眼。
孩子们追逐嬉笑,大人们渐渐停下说话,温和的目光凝注在孩子身上,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六点整,钥匙开门的响动,像是一个预兆,大家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门口。盛老进屋,紧接着是谢宁枫。谢宁枫双眉挑起,两个孩子自觉跑过去,他一手抱住一个,强健的臂弯,温暖安全,孩子们安心地趴在父亲的怀抱里,鼻尖闻到淡淡汗味,混合男人的阳刚之气,令两孩子着迷,也让他们暗下决心,长大后也要像父亲一般强壮,甚至超过父亲。
最后一碗冬瓜咸肉汤上桌,谢宁枫抱着两孩子坐好。去厨房洗手,温柔正在盛饭,谢宁枫湿润的双手在围裙上洒过一道水痕,指尖灵活地解开红色的蝴蝶结,温柔配合他的动作,垂首,围裙从她裸露的脖子上寸寸划过,摘下围裙叠好放到柜子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宁枫热衷于解围裙,或许看到温柔辛苦忙碌的身影,心里软如春水,双手不随他意志控制,想做点什么。但是温柔一向拒绝他插手,所以谢宁枫能做的只有解围裙。
饭桌上,并未遵循“食不语”的规矩,温柔把白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天上味的怪事,几乎是个玩笑,谢宁枫和盛老却放下碗筷,笑容凝固,仿佛大战来临前的凝滞气息,席卷了餐桌。
“温柔,天上味可有不少政要光顾。”谢老出声提示,“有人拿把柄威胁,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三种可能,灭了威胁的人,消灭把柄,当把柄不是把柄,他们怕什么?还有,屈服了,当别人的狗。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特别最后一种,当狗的,会咬人,也会反扑,端看如何取舍了。
这时,门铃响起,温无匪跳下椅子去开门,“妈妈,爸爸那边的人来了。”
“啪。”四人寻着声音望向老爷子,木碗搁在桌上,碗边几粒米粒撒落,可见老爷子所用力气之大。
门口,老太太皱眉,跟温无匪大眼瞪小眼,在她耐心即将告罄,温无匪慢慢挪开身体,侧身让三人进来。
谢国钢对这个容貌肖似小儿子的孙子十分不喜,两张脸太像,小孩瞪视他,他有种和强势的小儿子对立的感觉,而小儿子超出他的掌控范围,自成一方天地,令他颇感无力,心情糟糕透顶。说白了,谢国钢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他喜欢听他话的儿子。但谢宁枫桀骜不驯,叛逆成性,他对小儿子束手无策,并从心底产生厌恶。
若非为了前途着想,谢国钢决计不会向小儿子低头。可他才五十多岁,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夕阳正好,他怎能学庸碌之辈,忙于茶米油盐酱醋茶呢?是的,他不甘心,所以亲手拂下尊严,踩踏过去。
他露出一个笑容,抬手去摸小孩的脑袋,温无匪却侧头避开了,他的手悬空,身后隐隐有笑声,谢国钢浑身僵硬,双眸不再掩饰地闪过厌色,果然老子讨厌,儿子也讨厌。他面上的笑容扭曲又重展,短短几秒,心境却是天翻地覆。
“你是无匪吧,我是你爷爷。”谢国钢弯下腰,一手抓住小孩胳膊,另一手落在头顶上,揉一揉,动作缓慢造作,温无匪的身子发硬。谢国钢满足松手,此时,温无匪运转内力,形成一道气墙,将谢国钢弹开,谢国钢防备不及,整个人跌了出去,狼狈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