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今为尚氏古族效力的每一位侍从从出生到成年都会历经极其严格的精挑细选,再经过数十项极为残酷的训练考核,通过者才能被选出。进而成为一个合格的侍从,更好的继续为这个有千年历史的古老氏族服务。而这个相貌不错的少女也不例外,她甚至拥有着不错的身手。
可是在眼前这位公子面前,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让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青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冷冷地笑。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语毕,他又悠悠然的补了一句:“否则……我可不像我的那些蠢材弟弟们,有那么斯文儒雅的脾气。你如果想感受一下我是什么脾气,那你大可试一试。”
口气轻的就像一只幽灵。
听到这句话,冷汗瞬间淌过了侍女的双鬓。
胸前剧烈的起伏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压抑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前殿昏暗的光线下完全看不清她脸上的潮红与惊惧,侍女微微颤颤的迎上了这位尚氏二公子那对漆黑阴沉的瞳孔,而两人的脸只隔着半根手指的距离,她甚至可以从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惧怕这位公子了。眼前这尊高大的身躯,当年可是喜怒无常到杀人不眨眼的主,传言这位公子还有一个邪疯子的诨号,邪是说他做事向来不留丝毫余地,疯是说他疯疯癫癫根本不计任何后果。
曾一度有很多上一辈的下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他前世一定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让世人偿命的恶鬼。
不然,他的刀下怎么会死那么多人,身上又怎么会背了那么多的冤魂杀孽。
当年他还年幼时就是因为浑身戾气太重,杀的人实在太多。才被一连众人联名冒死进谏大君,最后将其放逐于千山思过,谕令上白纸黑字写明三十年内不得回族。
当初如此,何况现在。
在这样的赫赫凶名之下,一个不慎,脑袋就得搬家。
而死,谁又不怕呢?
想到这里,她急忙解释道:“公子饶命啊!奴婢身份低微,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冷冽的目光扫视过来,她的眼神在恐惧中本能地躲闪,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那片冷冽的阴影,死亡的灰色仿佛在空气里交织着。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声音里也已经带上了无助的啜泣:“奴婢今日才刚被调配过来侍奉十九公子,对对!是今日一大早才被调过来的!公子明鉴,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能够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告诉公子了。”
“哦?”
青年直起身板,摸了摸下巴,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才调配过来的?这就有意思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重新低下了头,哭腔渐稳,渐渐压下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说:“回禀公子,奴婢…奴婢叫白鹿阿颜。”
结结巴巴的声音显然是快被吓破了胆。
“啊!原来是仆家白鹿一脉的人。”青年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他之前便觉得到这个侍女有问题,没想到真有问题,他轻声对她说:“看你的穿着打扮,你应该就是这儿的侍长吧?在今日的行刺事件之后,你们又是受到哪一位公子还是叔伯子侄的指派,把你们调配过来的?”
“奴婢没有受到哪位大人的指派,是西院传下的调令让我们过来的。”
“调令?什么调令?”
青年皱着眉问。
说着,她神色惶惶不安地从腰带间拿出一块羊脂玉质做工极其精细的小牌子,伸手递给青年。
“就是这个。”
侍女唯恐惹及青年不满,急切地指着牌子说道。
青年面色凝重地接过来,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着手中乳白色的软玉,龙凤镂空的结构,俨然大师之作。一个‘西’字的古蛮小篆静静的在刻在正面右下角,背面刻着两个淡绿色的‘丘郎’两字。
丘郎乃是尚氏从府下设的七大工职之一,乃是实打实的权利要职,其中个别手腕够狠的佼佼者甚至掌控着尚氏绝大多数的资源分配,级别可谓是不低。
“丘郎。”
青年念出这两个字,忽然嘴角上翘。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四品大职的家伙在背后撑腰。行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折在我手上的丘郎估计没有五个也有四个了,我可不管你背后站的是哪位丘郎。哪怕就算是有山令,候伯,大公一级的老家伙给你撑腰。”青年握着刀柄,看着白鹿阿颜讥笑道:“我说要你三更死,那你就绝对活不过第五更,你信吗?”
阿颜擦着额头冷汗,不敢质疑,连连应是。
青年掂掂手中玉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他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这块玉牌的真假,之后他随即不动声色的将玉牌收起,转而立即沉声骂道:“西院的这群小兔崽子和老家伙们真是够种啊!趁本公子远在千山历练,串通一气,正好来趁火打劫是吧?南院自个儿的家事,从什么时候起,西院的手居然都敢伸到这里来了!我说,他们是想死么?还是说,你们……是想死么?”
话一出口,像扫帚一样横扫周围。
噗通一下所有侍从都微微颤颤的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的声音一直都很轻,但每一句却都满是浓重的戾气。
“哎,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哑了?你们一个两个平时都不是挺能说的吗?都说啊,来啊,也让我来听听你们的意见。”略停一会儿,他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多人,连一个意见都说不出来?你们真不愧是一群酒囊饭袋啊,本公子现在的心情可是真的开始有点不好了。”
整个尚氏上下,也惟有他一人敢于公然挑衅宗家各院。
“你,回答我的问题!”
青年冷不丁的一声怒吼让阿颜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她喉咙上下哽咽,神情一片斑驳复杂。她咬紧了牙关,声音变得有些嘶哑:“还望公子恕罪,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哟,好一个奉命行事,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藏得够深啊,对主子忠诚?”
“想玩舍生取义?可以。”
“想死,我成全你。”
青年连说一串,气极之下更是不怒反笑。
他可不准备放过这个侍女,秉着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心理,他二话不说就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