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光取得了联系,他说你让他明天一早到局里来,现在他正在迎客松酒店睡觉,马上过来,所里的值班 民警已经到了杨村,”小王答道。
叶逢春嗯了一声,刑警队的干警们在十分钟之后陆续到齐,可是还不见宋光的人影。
“联系郝大春,快,”叶逢春向刑警小赵说道。
郝大春估计还在梦中,接到电话一下子慌了神,“我,我马上过来,天啊,”郝大春恨不得此时能有一架飞机 就好了。
20分钟之后,宋光到了公安局会议室,叶逢春只向他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迎客松酒店很遥远吗?”
宋光嘴唇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铐起来,”叶逢春大喝一声,两名刑警一拥而上,把宋光铐住了。
“你说,你究竟在哪里?不用撒谎,你裤子上有这么多的灰尘,足以说明一切,”叶逢春直接把会议室当成了 审讯室。
宋光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派出所管理民爆物品,既然有爆炸案,你们首先就是嫌疑人,你装傻,就以为可以过关吗?”叶逢春厉 声地喝问道。
小赵赶紧拿起了记录本,开始记了起来。
宋光还是不吭声,旁边有个刑警恼了,走过去踢了宋光一脚,“你装什么死呀?你也吃过公安饭,规矩你难道 还不懂吗?”
“你们如果认为我有罪,拿出证据来自然可以抓我,”宋光吃痛,抬起头来硬气地答了一句。
“哦,没有证据?我刚才说的不是证据吗?你说,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是龙岗镇杨村,还是迎客松酒店?” 叶逢春使了个眼色,刑警小梁会意,走了出去,直奔迎客松酒店而去。
15分钟后,小梁回到了公安局,“报告政委,迎客松酒店那里证实宋光确实在那里开了房间,我查过记录,签 字的不是他,一问,原来是里面的一个********史思思帮他订的房,现在史思思已经被带来了,”小梁说道。 他一眼瞟到了瘫软在椅子上的宋光,不由得一愣,“他,他怎么了?”
“死了,娘的,政委,吴法医来了,”小赵从门外走了进来,向愣坐在椅子上的叶逢春说道。
“好,好,赶紧把他送去检查,”叶逢春说道,“太狠毒了,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了呀。走,我们直接去龙岗镇 ,去见一见你们的老科长赵景明,对了,郝大春来了之后,马上把他铐起来。”叶逢春站起身来,数十名刑警 立即冲了出去,钻进了警车,不一会儿,三辆警车呜呜地驶出了县城,直奔龙岗镇而来。
高远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一动不动,他身边站着两个人,正关切地看着他,可是他浑身不觉,他忽然觉得屋 顶离他很远很远,整个屋子里雪白一片。
“高远,”童琼玲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倒是说话呀,一天一夜了,你想哭就哭吧。”
高远摇了摇头,他没有理会童琼玲。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下去,人是会患病的,”一个警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还有话问你呢。”
“问什么?你们想问什么?问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对不对?那我问你,放炸药的人逮到了吗?啊?你说呀?怎么 ,你不回答,你不回答就证明你们警察窝囊废,是饭桶,是没用的家伙,你给我滚,滚出去,”高远突然歇斯 底里地吼了起来。
警察气得脸腾的一下红了,童琼玲的母亲一把拉住了他,“警察同志,你先出去一下吧,等他情绪恢复了,我 们再来叫你。”
“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他,不会错的,”高远又叫了起来。那警察正要推门出去,却又停下 了。
“是赵克定,绝对是,不是他就是赵景明,他们赵家人,不是好东西,绝对不是,”高远狂躁地要爬坐起来, 肚子却是一阵疼痛,又瘫倒了下来。
“高远,你别动,你受了伤,还没有好呢,”童琼玲把他扶睡了下来,又握紧了他的手,“不管是谁,我都会 帮你的,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我,我家人都是你的亲人。高远,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童琼玲 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对,我也觉得是他们,可是,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高远,他们为什么向你们家下手,你要原原本本地告 诉我,这样,我们才可以抓获他们,把他们绳之于法,”叶逢春带着小赵走了进来,他向童琼玲和童母看了看 ,俩人会意,轻轻地退出了这间单身病房。
“他们为什么要炸死你们全家人?很简单,我们已经查出来一个重要的证据,”叶逢春说着,把手里的一张纸 递给了高远。
“这是高邦银的身份档案,你能看得出,这张纸还是新的,对吧?因为这张档案被篡改了,以前村民的户口信 息,是由村委会保管的,后来移到了镇政府,再移到派出所,因此错误信息有很多,公安局也一直允许更改, 前提是本人申请,由村委会加盖公章就行,可你看看,高邦银是高家村的,档案信息应该由高家村盖章,而这 个公章,却是你们杨村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核对过笔迹,写这张档案的人,是你的爸爸,也就是说 ,你爸爸在某人的授意下,更改了这页档案。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把高邦银的年龄变大,从而达到枪 毙高邦银的目的。郝大春说户籍档案,在高邦银案发前后两年,都是由宋光负责的。也就是说,宋光让你爸爸 改的这页档案,”叶逢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那宋光呢?你们抓住他了吗?”高远情绪镇定了些。
“他已经死了,是被人灭了口。我们再来想想这件事,宋光想改这一页档案,就必须拿到村委会的公章,高家 村的村委会肯定不答应,或者他没敢找高家村,因为这事很可能传出去。他找你爸爸来改的目的是什么,”叶 逢春故意停顿了下来。
“因为我爸爸不会说出去,这个人显然和我爸爸有某种关系,”高远静静地答道,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是的,这就是他们要做这起案子的原因,他要掐断这条线,把高邦银的死变成铁案。我怀疑,高邦银的案子 里面还有更多的隐藏信息,你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我以我头上的警徽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 。”叶逢春忽然站直了身子,郑重地向高远说道。
高远点点头,“好,我信任你,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理出了头绪,就会把实情告诉你。”
叶逢春同情地看了看高远,“好好养病,人的一辈子,都要经历痛苦挫折和磨难,关键在于,你能不能挺得过 来,又怎么面对了。”
叶逢春没有把带他去凤凰山脚下赵克定和赵景明的住所情况告诉高远,如果说了,估计高远会凉到心底。
叶逢春带着人到了碾米厂那五间厂房时,里面竟然围坐着四个人在打牌,另外几个人在忙着烧水煮鸡蛋,屋里 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台柜式空调,在呼呼地送着凉气。
“这不是叶政委吗?”赵克定立即从桌边站了起来,打牌的四个人也有两个人站起身来,向叶逢春赔着笑脸。
叶逢春看到了那两个坐着稳如泰山的客人,心里一沉。
“胡书记?您到这里来了?”叶逢春没有理会赵克定,而是向其中一个人恭敬地说道。
“小叶呀,我下午就来了,一直和他们吃饭喝酒聊天呢。刚才我听到了爆炸声,正想着你们今晚又要辛苦一趟 了,谁知你会带人到这里来保护我呢,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吧,”县委副书记胡为旺大度地摆了摆手。
“这,好,那我就留下两名干警保护您,另外,我还有件事想和赵景明说一说,”叶逢春见机行事。
“好,他估计睡着了,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起来看我们耍嘛,我说,你们不用管我,我有秘书小 贾呢,”胡为旺挥了挥手。
赵克定领着叶逢春向东边的屋里走去,赵景明果然睡得正香,他在这里恢复得并不好,脸上气色在灯下的照射 下,还是苍白如纸。
“赵克定,今晚的爆炸发生在你的二姨家,你姨父和姨母当场死亡,”叶逢春向胡副书记道了别,走到屋外才 告诉了赵克定这个消息。赵克定眼泪立即流了出来,“是谁做的?叶政委,我求求您,一定不要放过凶手。”
“会的,只要他是坏人,隐藏得再好,保护伞再高再大,我们也要把他揪出来,”叶逢春话里有话地说道。
“谢谢您,我这些天忙着陪史密斯先生,没有时间去看望他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表弟,高远,他, 他怎么样了?”赵克定问道。
“受了重伤,送到医院后,已经没有呼吸了,”叶逢春叹了口气。
“叶政委,请您保密,这事千万不能让我爸和我妈知道了,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哭晕过去的,我妈有心脏 病。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赵克定热情地表示着。
“******,实在太会装蒜了,鳄鱼的眼泪,”离开了赵克定的住处,刑警小赵愤愤地说道。
“别说了,赵家的水很深哪,我们要注意保密,一旦打蛇不成,就会反遭蛇咬。”叶逢春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今晚他可真是走了麦城了,带了这一拨人来,竟然没能抓到人。
县委副书记是他们的不在场证人,他叶逢春又能怎么样呢。
“妈的,还有洋人,真******邪门了,”小赵骂骂咧咧的,他早从政委的脸上,看出了赵景明和赵克定极有可 能是罪魁祸首。
史思思从公安局被放了出来,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她被审了一夜,尽管提心吊胆,可嘴巴还是硬撑着,因为 她无意中听到宋光已经死了的消息,只要她供了,她就是杀人罪。不供,还有一大笔好处费。
昨天傍晚五点多钟,宋光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在迎客松酒店订间单人间。
“好的,死鬼,你什么时候来?”史思思问道。宋光出手很大方,渐渐的,史思思也不再向别人兜售自己的皮 肉,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宋光的情人。宋光知道后,心里很高兴,还给了她两万块钱零花钱。
“我可能要迟点来,你急了,就在房间里等我,记住,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已经来了,尽量在大堂签名时 模仿我的笔迹,”宋光嘱咐道。
“好,”史思思答道,一个派出所所长,还玩这一套把戏,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她在大堂订房间时,和往常一 样,龙飞凤舞地签了宋光的名字,却是她自己写字的风格。
史思思办好了入住酒店的手续后,一直等着宋光的到来,谁知等到了夜里十点,宋光还是不见踪影。
“你还来不来了?”史思思急了,又给宋光打了个电话。
“来,你别打电话给我了,我办好事,立即赶到,你等我,”宋光忙不迭地解释,他平日里被妻子管得严,好 不容易抽空出来一趟,自然舍不得史思思这个美娇娘。
史思思撇了撇嘴,她出去买了碗宵夜吃了,等她再开门进房间,忽然愣住了,因为里面坐着个人,那人戴着面 纱,史思思正要叫唤,冷不丁那人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她,“别说话,小心我走火。”声音很中性,难辩男女 。不过史思思阅人无数,马上就猜出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女人。
“你要钱,我,我给你钱,”史思思急急地说道。
“不,你只要照我说的做,我给你钱,”那人说着,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史思思,“待会儿宋光来,你把这 个泡到茶水里,记住,你一定要照办,不然的话,小心你的命,”那人说着,往史思思嘴里塞了一个东西,然 后一卡史思思的脖子,那东西顺着史思思的喉咙就落到了肚子里。
“明天早上你被公安局释放之后,再来这个房间,我会把你的解药和付给你的钱全部留在这里,不要说见到过 我,也不要说见到了宋光,知道吗?”那人说到这里,转身离开了。
史思思一出公安局,先是慢慢走,走着走着,步子就变成了小跑,她要马上回到迎客松宾馆,先救自己的命再 说。
史思思打开房门,只见床上果然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包药粉,她也没管是什么药粉,张开嘴就倒进了喉咙。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史思思一接听,只听对方淡淡地说道:“你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像你这样的人,去哪里 都能生存,卡是你自己的,我往上面打了三万块钱。不要再回来,否则你就没命了。”
史思思打了个寒颤,她哪敢再多逗留,拎上坤包就直奔长途汽车站。
叶逢春拿到了高远的口供之后,立即陷入了沉思,这么说,赵克定和他的叔叔是为了这里的金脉和古墓而来的 ?
对,应该是这样。这样就能解释高邦银杀死黄金老板张镇武案以及高大林,还有屠建民的死因,这一切,都是 环环相套的,下一步,只需要去验证就行了。
叶逢春带着小王和小赵直奔看守所而来,监所中心主任见到了叶逢春,远远地迎了上来,“叶政委,我总算是 盼星星盼月亮地把您给盼来了,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我,我在这里一干可就是二十一年了啊。”
叶逢春连忙歉意地表示这事他一直记在心里,“我把手边的案子一办完,就会向局长汇报这事,把它提到议事 日程上来。”
监所中心主任心说这话你上次就说过了,没有半点意义,可是脸上也不好表露,只得讪笑着,等候叶逢春布置 任务。
“你把当年看管高邦银的管教干部给我叫来,”叶逢春说道。
“好,叶政委,你等着,我这就去叫老马来,”监所中心主任一溜小跑去找老马了。自从齐定和赵景明出了事 之后,刑警队来找老马很多次,他现在连档案都不用翻,就知道是谁看管高邦银的。
老马又一次把赵景明和齐定提高邦银的经过说了一遍,现在探头资料全部都没有了,他只能靠回忆:
当时赵景明先走进了监所,他是一个人进来的,高邦银说死就死吧,只希望你能按照你当初说的那样做。
赵景明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愿望,想抽支烟,那才说明我是男子汉,”高邦银说道。
赵景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中华烟,拿出了一根放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着了,吸了两口,这才递给了高邦银。
高邦银贪婪地吸了一口,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把齐定也叫来。”
赵景明向外面喊了声,齐定也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