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充分交换肢体意见/第四节、老首长们的小八卦
“我还记得我进连部干的第一件事,太特么过瘾了。”说着,我又往空的杯子里倒上了酒。
“谁特么能忘得掉?”三儿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叫连长一块干架,对手特么还是连长夫人……”
“那你不说连长夫人鬼鬼祟祟的蒙着脸,在连长办公室里头偷翻写字台里的东西被我逮住了嘞?哦!还是特么黑色雄鹰的鳖犊子,真给自己的专业丢脸,讲出去都丢人丢到柯伊伯带了[注1、2]……”
是的,下连队报道的时候,我和三儿最后离开人事股的,经过连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房间里声音不对——连长刚刚才见过面,根本就不在他办公室里——当时我那个愣头青的性格,拧不开门连敲了三次之后,听见声音还在,就跑去请示了连长,然后……
“然后拧不开门锁,你居然很果断的暴力破门!一个拳头厚的大门你特么居然一脚给踹碎了!别说其他人了,老连长当时都傻了!不是门锁那块,是特么整块门都碎了。我到现在都没听说还有谁做得到。”
“那是,好歹哥们也是从科莱希斯站出来的,实力杠杠的!”我这就是实话实说,都不带掺水的。
“我说能不嘚瑟么,老连长当时准备用钥匙的,”三儿瞥了我一眼,十分犀利的补了我一刀,“听说那会在场的好多人,除了你都看到老连长掏钥匙了。”
好吧,我们就不要提连长的钥匙了……
进门之后,我们就看到了一个蒙着脸(带着大口罩)身穿隐身服(其实是常规作训服[注3])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鳖犊子在翻连长办公桌的抽屉,老连长很熟练并且犀利的上去就是一个小擒拿,然后……然后就被更加犀利地放倒在地了……脸先着地的……吁,现在想想都觉得疼的慌……
“你丫的倒是淡定,听说连声都没吭一声,上去就往人下三路招呼……”
“习惯问题,习惯问题……老习惯了,挺好使的,后来也没改。”那可不,这习惯救了老子两次性命!
连长被放倒以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撩上一脚——从我这个角度看,对方的双脚开度略大,正适合一劳永逸地给上一脚狠的——结果对方侧身撤了半步,甩了我一鞭腿……我就从哪来回哪去了……这一脚的狠毒,我至今都还记得,特么现在身上还留着那块疤呢,我都没好意思跟人说这疤怎么来的。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内,我跟对方就军中盛行的各种格斗技术和格斗风格进行了详细的还不带重复的体验,十分有效地增进了跟对方的了解,并且充分的交换了各自的肢体意见,很可惜对方并未接受我的任何意见。于是对方认为这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行为,我则就对方的态度表示十分遗憾以及极大的愤慨,随后我们双方再次充分的交换了各自的肢体意见,这回对方接受了我的部分意见,然后我很明确的表示将重新考虑立场问题,对方则示意自己将对此拭目以待。紧接着在醒过来的连长劝解双方悬崖勒马的铿锵声中,我们立刻结束了双边意见的交换,开始对于之前不愉快的肢体意见交流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注4]
随后连长同志殷勤地将对方扶到了沙发上,并且相当温柔地对对方进行起了按摩工作……
“老实说,我当时进来的第一反应是傻眼了,根本就没转过弯来,”三儿摇了摇头,“刚刚见面那么铁血的硬汉子形象瞬间就碎了一地,再好的胶水都粘不回来。”
“你进来之前老连长去扶人的那一声娇滴滴的‘老婆’,沃特法克,三儿你是跑去叫指导员去了没亲耳听见,我是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就为这个,老子给连长洗了一礼拜的袜子……”
“你就得瑟吧你,不说新兵蛋子在退役黑鹰的人手下抗了十分钟,就你居然还敢结实地给了那两拳一脚,也不容易了。不过你说你,往哪招呼不好,那一脚居然还让你踢到嫂子脸上去了,有你那么甩高腿的么,好在嫂子身手好,不然准得破相!要换我是老连长,你特么洗全连的臭袜子洗一个礼拜都是轻的!得瑟吧你!”
我就在那憋着笑。然后三儿也笑了……这是自从部队解散之后,他真正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
关于老连长,不得不说,这家伙实在是……咳咳,有个很牛掰的老婆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老婆比他还能打的情况下,而且还隔三差五地被(秀)殴(恩)打(爱)……吁~!还好听说老连长脾气结婚以后脾气好多了,不然那画面美极了,连想都不敢想……
听老指导员八卦过,早些年的时候,老连长那脾气那可是老暴躁老暴躁了,就跟个薄皮氢气球似的,稍微不注意就“嘣”发起火来了,好在火气来得快去的快,还不记仇,也就算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和这个嫂子处上了(貌似是某次演习两个人极度暧昧地“同归于尽”了,老指导员八卦这些的时候神色很是猥琐,还一个劲的表示自己神马都木有讲过,你们想太多了,在场的大伙都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过了没有多久的时间两个人就打报告结婚了,再后来,老连长就变成后来大家伙眼里的老连长了……
嗯,看来老话说的没错,是个人就有黑历史,粉的切开肯定黑,呃,貌似混了点什么东西进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老连长和老连长夫人,我们当初那些枯燥乏味的日子可不会过得那么“丰富多彩”,嗯,各种意义上的。比如说,隔三差五的,老连长和夫人单挑(没赢),老连长和夫人单挑(没输),老连长和夫人单挑(老连长下场惨透了)以及老连长被夫人单(狂)挑(扁)。每次我们都会搬着小马扎,各种观(集)摩(体)学(围)习(观)以及欢(羡)呼(慕)喝(嫉)彩(妒)……
他们两夫妻只要一拉开架势,准备黄金八点档的节目,我们就会在老指导员的带(撺)领(掇)下,对着老连长夫妇二人进行认(惨)真(无)细(人)心(道)的观(集)摩(体)学(围)习(观)。
而后,百分之二百五的概率,老指导员一定会在双方最精彩的时刻,开启逗比嘲讽模式,指出二人的不足之处——比如没撕衣服不开心啦,没撕衣服不幸福啦,没撕衣服不好看啦还有没撕衣服没意思啦——到这个阶段,我们这些大头兵——包括NCO——便会集体后退三步,继续坐着小马扎观(集)摩(体)学(围)习(观)暂时罢手言和的老连长夫妇二人对老指导员的指(轮)导(流)教(殴)育(打),在老指导员成功装死后,继续观(集)摩(体)学(围)习(观)老连长夫妇的恩爱秀。
是的,我们乐此不彼的期待并享受这些观(集)摩(体)学(围)习(观)的时光。
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集体娱乐活动之一,比起其他的活动有趣多了。有什么能比得上恶趣味的集体活动有趣?尤其是老指导员那会还是个和我们这些普通大头兵一样的单身狗……
“比起老指导员,我想说,老连长实在是人生的赢家。”三儿闷了口酒,“可惜了。”
我小咂了一口酒,“老指导员,也是个可怜的人。谁能够想得到,堂堂的‘震天雷’姜征姜少将,当年从我们连队走的时候居然没有人送一送,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我也想不通,提前四天来的命令,提前到营部去要车居然一辆车都没有,团部也没有,特么要从连部足足步行出去六公里到外头去坐班车去师部。听说差点逾期了。”
“是差点,中午十二点得到师部报告,早上六点就出去了,足足走了六公里,要不是碰上陆航的飞行员自己开车和老婆出来遛弯看到了,他们带着蒋指导员去了师部,准得迟到。”
姜征少将,现任国防军第一集团军Y014旅政委,当年我们连的指导员,为人耿直,一丝不苟,但是也很幽默,从连队调走之后,基本就没有和老部队的人有联系。在送达通知前几个礼拜,我还特地抽空到Y014旅去找过老姜过,只是老姜依旧不怎么愿意提当年在412团的事情——是的,整个团。我也是从后来成为了陆航飞行参谋长的章宏达章参谋长那知道原委——前几天偶然间再见到老章时,才知道他已经转业到地方做老板很久了——当年就是他和夫人送老指导员去师部的。
“难怪,我说怎么后来老指导员都没有一点音信,原来是这样[注5]。”
“也就是因为这个,老指导员才会和老章关系那么好,”我有些感慨,“后来老章转业的时候老姜还特地帮了一把。”
“必须的,必须的。”三儿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手里举着的酒杯停在了嘴边。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或许,是老连长吧。
“可惜了老连长,有那个运,可就没那个命。”我看着三儿,犹豫着是不是告诉他——虽然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三呆子当初和老连长的关系很不错,他提干的事还是老连长帮的忙,虽然最后因为他的学历问题没成。
老连长比老指导员调走的要早,去了陆战队,战功显赫,官运亨通。但是很可惜,三军最年轻的将军,在三十八岁那年,在吃完饭陪战区司令下水后,没能再起来[注6],当警卫员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真的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