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夜,睡了一天一夜的徐剑英总算醒了过来,离春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去,离春、大棒、大幸三人正聚在徐大帐内共商战事。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不被赵军发现的情况下撤到虎跳峡与大喜他们汇合?”徐大低沉的声音在帐内响起。
几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大棒魁梧的身体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案上,差点没把案子给拍折了,“我领着步兵营弟兄引开赵军,你们先撤,我随后跟上”。
离春瞪他一眼,大棒悻悻然坐了下来,“你还跟得上个屁啊!你这就是去送死,还是带上所有步兵营兄弟们去送死,你以为你那点兵力能挡住赵军几时?”
大幸跟着离春附合,“就是啊,你那爆性子又不懂什么战术,直接上去对砍,死了完事,你能拖多久!这事儿还得——我去才靠得住,我比你机灵多了,主要是我跑得快啊,拖到不行了我调头就跑,人也追不上,我这不就安全无误地完成任务了嘛”。
离春揉了揉发疼的额际,转头教训另一只,“你是跑得有多快?啊?你能跑得比人家的宝马还快?你当人家傻子啊?真跟你似的迈开两条腿傻跑?你比他还不靠谱,还好意思教训人家大棒。总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别的就不用说了”。
大棒望着被骂得一脸哀怨地大幸吃吃地笑起来,大幸回他一个警告地眼神。
徐大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掩护,我们很难在不与赵军冲突的情况下安全撤离啊!”
“让一队人去送死而成全其余的人,这就叫安全撤离?就算非要有人掩护,那个人也必须是我,否则你们想都别想。”离春的眼里透露出坚定与固执。
三人要被她的固执弄疯了,历来都是弃车保帅,哪有弃帅保车的道理?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突然军营里一阵嘈杂,四人正想出帐查看,一个士兵就进来禀告:“禀将军各位少将!赵军夜袭我营,情况紧急!”
四人赶紧冲出营帐,四处挥舞的火光、不停叫嚷的人声、扯脖嘶鸣的马叫,帐外是人仰马翻乱成一团,赵军的队伍已骑着战马杀了进来,齐兵却还在找兵器穿战衣扯战马。
离春对他几人厉声下令,“你们赶紧回到自己的营,组织好士兵抵抗入侵,全部人看我指挥行事”。
紧急情况下,几人也不啰嗦,应了声便依令各自离开。
离春的近身侍卫牵来她的战马,离春一蹬而上,再接过侍卫递上前的指挥战旗与狰狞面具。
待各营整兵完毕,站好离春自创的队形后,离春挥动手中的小型指挥旗,左边一下,右边一下。除了少数正在抵御外敌的骑兵,其余各营连士兵皆排成一个非常诡异的阵形。待那些抵御外敌的齐国骑兵听到一声长响的口哨声立即退回到后边的阵营时,赵军这才看清,齐国那外圆内方的奇怪阵形,不过也仅限于此了,除了最外面一圈右手握标枪左手举盾牌围成圆形的士兵外,圆形内的情形全被挡得严严实实。
赵兵正在请示下一步动作,负责此次赵国夜袭任务的统领一身戎装气势惊人,微微沉思后,胡须下的嘴里轻笑一声:“哼,故弄玄虚。且看这齐国鼎鼎大名的无盐军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先生,您说呢?”
位于他身后侧的月白儒衫正是身骑迅雷的庞真,拱手回道,“子将说得是”。
赵兵在统领的示意下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次进攻可没上次那么容易了,冲锋的赵兵是上去一拔倒下一拔。
赵军统领沉不住气了,“先生,你可明白这其中玄机?”、
“这……恐怕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明白一二”。
也是的,兵慌马乱夜色人影又隔着老远的距离,就是神仙也得给个提示呀。
“待我会会这齐国阵形”。语罢,便提枪喝马冲了上去。
庞真凝眉静候。
不大会儿,人就策马回了来,不过负伤颇重,神形比之前狼狈许多。
“子将现在可明白那阵形是如何致人于死地的么?”庞真急忙问道。
那赵将一抹脸,“奶奶个腿的!这阵形是齐国谁人发明出来的,太他妈阴损了,照这样下去,我赵军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子将请细说”。
“从阵形外围看着不过是一圈握着标枪的盾兵,可人一骑马靠近不到十尺,就会有撒在地上的梅形尖刺,战马当然踩中倒地,就算人没被马压死,继续冲上前,下去的刀也好箭也罢全被盾牌挡住,而盾牌兵间隙里会伸出长矛狠狠刺来,就算敏捷如我这般闪躲开那长矛,想杀死其中一个盾牌兵突破进去,马上又会有一个持大砍刀的齐兵从中破出,趁你不备一刀捅来。就算有赵兵杀死某个盾牌兵,那齐军也会马上缩小圆形阵营,补上缺口。真是无处可破啊!先生,你可有法子?”
庞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诡异的阵形除了那怪女人,还会有谁能创造出来呢。“这……亲临战场,在下也是第一次。这阵形在下也从未在任何书简上看到过,一时半会儿恐也无方,待回去慢慢斟酌开来,许能破解。请恕正尼无用!”
“怪不得先生,似我这般老将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阵形啊!看来,也只好辜负将军的信任,先撤军商议再说了。”
“子将说的是!”
于是,赵兵便灰头土脸异常狼狈地牵着一样受了伤的崴脚马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齐营上下一片欢呼。
骑着战马位于齐营最后方的离春亦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当她不经意间看到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时,笑容不复可见……
她多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她多希望那只是和他身影相似的另一个人,可是——若人有相似,那明显比所有赵马矮上一截的猥琐马影除了迅雷又还能有谁?
该死的!庞真,你到底在搞什么?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齐军兄弟?若你真的因爱生恨背叛齐营,你叫我该如何对你?亲手杀了你吗?
啊、啊啊——我要疯了,难怪不让我派兵送你回去,你压根就没回去。你这笨蛋,被我逮着,看我如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