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照,商家、店铺甚至街边的小贩都开始忙了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去,甚是热闹,只不过大家忙的是收拾东西回家吃晚饭。不论赚多赚少,能快些见到家人,总是让人期盼的。
街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乞丐正宝贝地抱着一个奇怪的包袱,口里喃喃:“今儿运气不错,嘿嘿!去当铺当了应该够饱食几日。”
这乞丐起身准备离去,却看到一个人朝他这方向飞奔而来,由于那人随身扬起的尘土太多,而看不清模样。
“应该不是找我的吧,我只是个乞丐。”耸了耸肩转身抬脚欲走,一只手搭在他左肩上,阻止了他的行动。
乞丐诧异地转过头,咦?这不是下午丢这包袱给他的怪女人嘛。
离春一路狂奔而来,累得气喘吁吁:“你……你把我的包袱还我!”
乞丐吃一惊,把包袱往怀里一塞,紧紧抱住:“这可是你自己给我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哪有人施舍乞丐又来讨回的道理!你要不要脸啊。”
“我……下午是猪油蒙了心,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求你还给我吧!我可以给你一些钱财,你看如何?”
乞丐眼睛一亮,盯着离春腰间的钱袋打量,“这个嘛……”
离春心里暗啐一声,心一急什么都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这么说不是正合他意。转了个心眼,方幽幽叹道:“哎!也怪我,一伤心连这么损人的事都做了出来。”
“损……损人?”
“是啊!这东西也是朋友给我的,可不想自从这东西进了我家,家里是频频出事霉运连连,昨日我母亲就在……洗衣时莫名掉进河里淹死了,我今日正是带着这不祥物去找那朋友理论,可到了才知朋友家早已人去楼空,回去的途中越想越伤心,要不是自己贪这小便宜,也不会害了家人。所以才会一时气愤就顺手扔给了你,回到了家越想越不对,我这不是害人嘛,万一你真有个好歹,化为厉鬼来寻我的仇,那可怎么办?这才慌慌慌张张赶来索回,你若不给也没关系,我给你十文钱算是补偿,这东西你爱丢爱送人都顺便你,只是以后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来找我。”
乞丐一听,是火冒三丈:“好啊!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还当你是好心可怜我,没想到却是害我,这破玩意儿快给我拿回去有多远滚多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绝不会放过你。我的十文钱呢?”
离春双手奉上,那乞丐一把抓过,把包袱“啪”一声丢在离春脚前,骂骂咧咧走开了。
离春看那乞丐走远,才赶紧把包袱捡起来拍了拍,掀开包袱一角,一道寒光滑过,隐没于“湛泸”二字间。离春这才放心地抱着包袱离去。
回到老爹府上,离春探知老爹一下午都在书房里没出来过。暗暗责怪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本想让老爹高兴高兴,却惹得他这么难过,自己怎么就不能忍忍呢,他念嘛就让他念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叹了口气,离春顶着紧张得发麻的头皮敲了敲书房大门,没有任何声音,离春只好轻轻推开了门,看见老爹背身坐于案前,冷凝如雕像一般。
离春轻轻叫了一句:“爹!”
老爹的背影似乎轻颤了一下,仍是没有回应。
离春朝门里门外看了看,确认没旁人在。才走上前,从后面环抱住老爹,用自己都恶心的声音撒娇道:“爹——人家知道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嘛。以后,您老人家的话,我一定做到三从,听从遵从盲从。您说您也是的,女儿不听话,不是还有那什么家法伺候嘛,大鞭子抽大棒子抡呗,干嘛把自己气成这样,真气着了身子,女儿可万死莫辞了。”
离春正说到兴头上,越说越夸张。
忽听老爹低笑出声:“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下次我家法伺候,你可服气?”
一听老爹终于出声,离春高兴得找不着北了,忙不迭地答应:“真、真、比蒸大馒头还真!抽打踢踹您怎么舒服怎么来,鞭棍板藤您什么顺手就拿什么使。打完女儿还得给您谢恩。”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咦?声音不对啊!
用手把“老爹”的脸扳过来,好嘛,这唇上贴着小胡子正朝她挤眉弄眼的不是庞真是谁。
“你……你……”离春是气得指着庞真的手指头都不稳乱颤了。
糟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臭小子不会放过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机会。
才这么一想,门外就响起了一众人等的大笑狂笑——贱笑声。
离春又急又气,红着眼拔出宝剑刺向庞真,吓得庞真一个翻身朝着一块布幔
跑了过去,边躲边嚷:“救命啊,钟离大叔救命啊!”
扯开布幔,站在后面的不是老爹又是谁,庞真赶紧躲在老爹身后。
望着老爹笑语盈盈的脸,离春窘然:“爹——你怎么帮着他欺负我!”
“你该感谢庞真,他跑来对我说你会回来向我道歉,我还不相信,他就想了这办法试探你。”
“试探我?我看他就是想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吧。”
庞真从老爹身后伸个脑袋出来:“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为了哄大叔高兴,连给自己大刑伺候都说出来了,还怕丢这点脸?你看现在大叔不是笑得阳光明媚的。”
“我看是你们这群偷听人家父女说私话的小人笑得阳光明媚的。”说着一剑朝那颗可恶的大头刺过去,庞真又赶紧缩到老爹身后,眼前飘下了几根自己额上的发丝,吓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一众人等全挤进了这不大的书房看好戏,使得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大幸幸灾乐祸:“刺,刺死这坏小子。我说把我们全叫来干嘛呢,原来是偷看王后娘娘与老爹的父女天伦之乐。真是太坏了……”
寻亲儿也帮腔:“可不就是嘛,本来王后娘娘说家法伺候什么的也只是与老爹做做样子,现在这么多人全听见了,做实了吧!你让她以后凤颜何在。”
“你……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庞真被提了提剑的离春吓得大喊大叫:“别真刺啊!你这剑太厉害了,真的会出人命啊!”
他这一说,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离春手中的剑上。只见此剑湛湛然而黑色,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
老爹是爱剑之人,一看如此宝剑激动万分:“春儿,,你这剑从何处所得?”
看见老爹欢喜,离春也欣然,道:“这湛泸宝剑是我从齐国国库里找出来的,厉害吧!本就是找来送给老爹的,谁知……呵呵。”
老爹接过剑细细抚摸,“绝世好剑啊!不知是何人所铸。如此倾世宝剑给我太可惜了,春儿还是快快把它放到国库里好好珍藏吧。”
“老爹此言差矣,剑本来就是要为人所用,若珍藏不用,不管置于何处,岂不是连农夫手中锄头也不如。我在国库里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与爹纯厚无争的性子很相似,把它赠予爹使用,想来它也是乐意的。”
“可这……”
“好啦好啦,你是一国王后的爹,收把剑怎么了?连齐宣王都应承了,爹你就收下吧!”看老爹仍面有难色,“你若答应收下这剑好好保护自己,我就答应你以后不再招惹那东宫娘娘北宫娘娘齐宣王所有的娘娘,行了吧!你若不答应,我回宫就跑到红宵院把那卧床三日的姬艳萍活活气死。”
“呸,呸,呸,这话是能乱说的么!你这死丫头,就是不让我省心……好吧,剑我就收下了,你回头好好去看看人家,多一敌不如多一友总是没错的。以后,你言行举止都注意些,现在都是一国王后了,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像什么话。”
离春苦了苦脸,“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给我这一国王后一点面子吧!”
众人被这王后娘娘皱成包子样的脸逗得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