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她叫着李爷的守卫走了过来,皱着眉问道:“看你样子挺熟哥几个的,可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你到底是谁?还有你领着的这班宫人也眼生得紧。”
“李爷,瞧您说的!这宫里守值的侍卫就爷几个,可像奴婢这样的宫人可是多得奴婢至今也搞不清到底有多少,说句不害臊的,宫女们平日里就仰慕爷几个,你们的名字喜好早就在宫女中传开了。奴婢哪有那个福份让爷入眼啊!”
一番话是说得两名守卫飘然欲仙,可那李爷看得出平日里就是个认真谨慎的主儿,“你说得也有道理,你们抬着的箱子我还得检查一下,大家都是为主子们照章办事嘛!”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您请!”
两名守卫走到抬着箱子的宫人前,宫人们把箱子放下,他二人便打开木箱,一时五光十色的耀眼光芒夺箱而出,两人定睛一看,好嘛!这箱里装着为数不少的金银珠宝,置办个下葬的祭品需要这么多财物?
那宫女似知道两人心中所惑,走上前从袖中拿出几锭金银塞给两位,娇笑低声道:“两位爷,奴婢也只是按主子吩咐的办事,至于——这其它的,还望海涵!”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明白了这是东宫娘娘打着置办祭品的榥子,实则私运财物出宫掩藏。算了,这可是大王的家务事,现在王后娘娘一去,这东宫俨然就是后宫之主,他们只是小小守卫,可万万得罪不起啊!
镇定自若地收下宫女递来的钱财,“好了、好了!赶紧办事儿去吧!”
宫女喜不自禁地朝两位福了福身,领着一群人正打算重新启程。
“你们这是干什么?出了什么事?”一队巡卫兴举着火把走近。
宫女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接二连三有人阻挠。
守卫赶紧拱手解释:“没事、没事!这些宫人是东宫娘娘吩咐出宫置办祭品的。下官也是照章搜查箱中物什,没发现任何问题,正放行让他们出去。”
巡卫领队的人一看就知道不好说话,黑着脸蹙眉,“喔?”绕着老老实实揖身站着的宫人们打量。
“这群人都很眼生嘛!以免出差错,待得卑职前去问一下东宫的人,再放行。”
那宫女手心一紧,真让他去问了,他们可就全完了。
抬起头,“官爷……”
“好大的胆子!”
没想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与她同时响起,却让所有人都朝那口出狂言的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碧绿宫装的美貌宫女站在不远处,一身傲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物。
巡卫和守卫们忙低下头拱手行礼,那群宫人也急忙跟着行礼。
那宫女缓缓走近,声音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威势,“陆头领现在是越来越有官威了啊!连我东宫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卑职不敢!卑职也只是尽责而已,望朱碧姑娘海涵。”
“陆头领言重了,朱碧不过一介小小宫女,担待不起。此次东宫娘娘负责王后娘娘下葬的后宫事宜,万不可出任何岔子,这些宫人受吩咐到宫外置办祭品,时间仓促,还望陆头领海涵才是!”
“不敢、不敢!卑职只是担心有歹人打着东宫娘娘的名号混水摸鱼而已,既然已经确认是东宫的人,卑职自是不敢再多行阻拦。”说罢,便大手一挥,让身后的巡卫们都让到一旁。
朱碧转过头对着那群宫人厉喝:“陆头领都放行了,你们还愣在这儿干嘛?若是耽误了大事,全都掉脑袋不止,还要害得娘娘背负不力之罪。”
那宫女忙领着宫人们欠身行礼,“是奴婢蠢钝!多谢朱碧姑娘提点,奴婢这就去!”
抬上木箱,一群人匆匆离宫。
朱碧望着他们渐渐隐没于夜的背影,面沉如镜。
回想起刚入夜,就有一名没见过的宫女出现在自己和娘娘面前……
“奴卑拜见东宫娘娘!娘娘莫惊慌,奴卑没有恶意。奴卑是受王后娘娘老父钟离信所托,前来拜托娘娘相助!”
“喔?钟离春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助的?”
“王后娘娘老父本就只是乡野退役的农夫,自从王后娘娘入宫当得王后以来,父女俩甚少相见,突而闻得爱女死讯痛不可当,故而让奴卑来拜托娘娘助奴卑运回王后的尸身,让他们父女二人重逢,他便会带着王后回到家乡安葬,并隐居市井。”
“笑话,他凭什么以为本宫会帮助他?”
“就凭——娘娘您与自己的父亲忠勇公之间的父女亲情!还望娘娘能理解。”
娘娘变了脸色,盯着那名女子看了半晌,那女子也是胆色过人,愣是在这样的厉视下不动声色。娘娘站起身,背对着她,下逐客:“你且死心回去吧!本宫不会傻得为了一个死人犯下错责!”
那宫女并没有多做纠缠便离开,似乎已预料到娘娘的拒绝。
“朱碧,你跟踪她,看看她是否如她所说,的确是在偷运钟离春的尸体,若是,你便在需要的时候助她一把。若不是……本宫绝不会允许有人欺骗本宫,更不会允许有人在后宫乱来!”
“奴卑懂了,娘娘请放心!”
“你自己小心,记住量力而为,没必要为了别人拖上我们自己。”
自己满怀感动地跪地承命,“奴卑紧遵。”
回到红宵院复命的朱碧向姬艳萍禀明情况,有些犹豫地问:“娘娘,我们这样做,到底是福是祸?”
姬艳萍站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夜如浓墨般无止尽的远空,“本宫也不知道!与钟离春斗了这么久,钟离春一定想不到到了最后,会是本宫帮了她,呵呵……”冷冷的干笑化为深深一叹,“一个是大王最为宠爱的北宫娘娘,却突然被大王赐死。一个是大王最得力的战神齐国王后,竟然也这样说死就死了。照说,她俩是本宫最仇恨的敌人,她们死了本宫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本宫竟然会觉得心凉……本宫终将有一日也会如她们一般吧?”
朱碧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疼,“娘娘,您别胡思乱想!有大公在,她二人怎可与您相比?”
姬艳萍轻“哼”一声,“大王岂会坐视父亲与他分权?本宫有种不详的预感,只怕大王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父女二人。”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多虑了,大王痛失两宫娘娘,一定会更加珍惜您的。”
姬艳萍转过身,看着含着泪花儿安慰她的朱碧,脑中回想起小小的她总是说要保护自己,总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就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一路风雨地陪伴着自己慢慢长大。
心中一片清明与感动,至少自己身边——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