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风抬手在宣纸上落下一横,他扫了一眼纸上的正字。
一个、两个、三个,一横、一竖、又是一横!
他信手将狼嚎扔到一边儿,黑色的墨汁混乱不堪的甩在了四周,鼻尖已经飘散开淡淡的墨香。
他只命人点了大殿中的两盏灯,在书案前的他,只能勉强看见宣纸上模糊的正字,根本看不清他刚刚制造的狼藉。
十八、十八啊,整整十八天!
距离那天祭祖已经过去了十八天,没有人往他的太子宫走动,就连母后都被父皇下令禁足,这十八天与生囚有什么异样!
一团燃烧正旺的火苗从他的眼眸深处窜了起来,他抬起腿便是狠狠的一脚,面前的案几被他踹的翻了出去,上面的一应物品混乱的撒了一地。
砚台砸到了他右手的关节上,应该是磕出了伤口,湿润的墨汁腌人的痛,大抵是进到了伤口中吧。
父皇之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待他,从来不舍得将他困在太子宫不闻不问,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他颓然的倚在身后的冰冷的墙壁上,右手沾染了许多的墨汁,还有些盖在了伤口上,若是现在点灯,一定会十分的狼狈吧。
他自嘲的勾唇,正欲合上眼眸,便听得姬乎感叹的声音,“这宫里怎么不点灯啊!”
他没有听见他再往里走近的声音,片刻后,整个太子宫都亮了起来,光晕亮黄的刺眼,姬若风下意识的别过脸去。
右手已经黑了大片,食指的骨节处隐隐泛着红色的干渍,袖口金色丝线绣着的龙纹也被染黑了好些。
姬若风不甚在意的翻过手,他还能够感受到,温凉的墨汁顺着他的手壁一路蜿蜒,从内力染黑自己的衣袖,果然一如他想象中的狼狈呢!
他一个人颓然的抵着墙侧坐,自嘲的笑看的姬乎身后的宫娥面上一惊,他们似乎从未见过姬若风这么失态的模样。
他身后的墙上、远处的书柜上,都渐上了墨汁,书案横倒在面前,笔墨纸砚横七竖八的倒在他周围,其中还不乏陶瓷碎片。
有宫娥弓着腰,小心的上前,姬乎看着那宫娥低身去捡碎瓷片的趋势,大声喝道,“给我住手,今日之事,谁要是宣扬出去,后果自己单着!”
他冷眼扫了周围的宫娥,众人立刻低头,“奴婢谨遵王爷训导!”
“都下去吧。”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先前那大胆收拾的宫女被姬乎抬手拦住,“你是叫绿鞘吧,去给本王找面等身的铜镜来!”
二王爷和殿下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之前一直不往太子宫走动,竟然能将她认出,看来是下足了功夫!
绿鞘心中暗暗一惊,扫了一眼后,转身去取铜镜。
姬若风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颓废模样,姬乎指着他怒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可知道刻意毁坏太子朝服被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样?”
姬若风低头嗤笑,“二哥真是好兴致,竟然来看我,这个时候莫不是应该离我远些么?”
“你是不是想连我这个盟友都要逼走?”姬乎冷冷的扫了姬若风一眼,只不过被父皇禁足几日,便成了这般模样,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