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闲对于大阵并不陌生,归宗剑阵的凶险诡异,红尘魔劫阵的变换多端,他都曾经领教过。但是对于阵法本身,他却是一无所知。甚至有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到,自己除了会玩两手剑,剩下的真是一无是处了。
林广的身材与武山相仿,同样都是壮硕异常。只不过这林广却是个络腮胡子,看上去生猛异常。
林广同样带着近百人的队伍,他满脸兴奋地冲过来给了武山一个熊抱。
“我说老山,啥大买卖?”
“你个老粗,能不能文明点?”武山一翻白眼,然后拉过来楚闲介绍到,“这位是楚闲,我新认下的兄弟。”然后他又一指林广,“这个大老粗是魔剑宗的林广,实力比我稍差。是我的生死至交。”
“洒家比你差?”林广回敬了武山一个白眼,然后一把又给楚闲来了一个熊抱。楚闲当即一呲牙——心道,若不是最近修了魔身,再加上久食米丹,这一下就得被他给勒断。
“既然那是武山的兄弟,那自然就是洒家的兄弟。”林广的热情出乎楚闲的意料。但楚闲虽然是一副比女子还要漂亮的脸孔,但是骨子里却是极其热血,对友情也是无比渴望。
当下也是说到,“那是自然。能被武兄认作兄弟,自然便是在下的兄弟。”
武山脸上笑开了花,“林广,楚闲兄弟身边的这位小娘子就是天才榜上第九名的风云宗弟子,君若倩。看这意思,嘿嘿。”武山脸上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嗯。当真是不错。”林广点点头,看了一眼武山。那意思,洒家懂了。
“既然人手凑够了,那我们便开始破阵。”武山也不再多说,抽出长剑直指天空,“怒剑宗弟子,结剑云阵!”
“魔剑宗弟子,结魔剑吞天阵!”
“喝!”
整齐的吼声震耳欲聋,转瞬之间两拨人马迅速变换了阵型,武山这边的怒剑宗弟子成一字长蛇,他们将手抵在前边一人的后背,最前一人则是双手掐坚决,身前一柄长剑凌空悬浮,汇聚其无量光芒。
巧合的是,所谓的魔剑吞天阵的架势竟然与怒剑宗的“剑云阵”看上去并无甚分别,只是最前边一人身前悬浮的长剑汇聚的不是无量之光,而是寒气森森,黑雾缭绕。
武山、林广二人相视一笑,二人同时掐动剑诀同声喝到,“开!”
霎时间,两柄长剑泛起无量之光以及无边黑屋,在半空中互相围旋转着朝着石碑冲杀而去。
楚闲用指尖撩拨着剑柄,任凭长剑在指尖上下翻飞——他也只能是看着——对于他来说,武山、林广正在干的事情已经是异常灵巧了,他自认并无本事帮上什么忙。
两柄长剑带起无边的威势,原本按常理猜测,即便是再如何坚硬的石头也断然无法抵挡着两柄集合了近两百名门弟子结阵一击——但是那长剑,竟然就是停在了石碑前不足三寸之处。
剑尖所指的虚空出,泛起点点水泼,仿佛是两柄长剑划破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水波逐渐翻滚的剧烈起来,片刻之后竟然化作一张巨脸——那……竟然是楚闲的脸!
那张虚浮在半空之中的脸孔微笑起来,他张张嘴,似乎是说了什么。
“耍什么花样?魔?又来戏弄老子?血海之下来诳你家老子,这会子你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你让老子进去,老子就要进去?”
武山和林广包括君若倩在内,所有人无比惊讶无比。一来,这张突然出现的巨脸本就突然,再加上竟然显现为楚闲的面貌就更加诡异,然而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似乎这张巨脸说些什么竟然只有楚闲能够听到!
“我会后悔?开什么玩笑……”楚闲的话音还未落,原本只是灰暗的天空骤然之间一片血色!微微泛着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所有人。
再定睛看,哪里还有什么石碑?
在他们的面前,竟然是无边广阔的黑色如墨般的土地,这大地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密麻麻的剑!整片大地,都插满了明晃晃,闪烁着寒光的利剑!
“这……这与我们先前所破之阵简直是天差地远……”武山有些茫然地看着林广,“兄弟,这一趟唤你前来,想不到却是连累你犯险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我魔剑宗与你怒剑宗也有一些小小嫌隙,但我二人之间却是生死之交,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林广一拍武山的肩膀,“有难,我们便一起扛下。大不了不过是一死!”
“这是……魔圣的领域,几乎等同于小型的魔界啊……”君若倩呢喃着,伸出雪白的双手似乎是在抚摸着虚空,“怎么会这样……”
楚闲看向她的脸,却发现此时的她正泪流滚滚,一双妙目之中好似是深不见底的汪洋。
“为什么我感觉到如此之悲伤?”君若倩收回双手抚摸着自己沾满泪痕的脸颊,“这不是我的记忆,不是。”
楚闲叹口气,“魔,你出来吧。咱就不能把这事儿说个清楚?”
虚空之中,水光点点,波纹围绕着最初的水光一圈圈四散。先是一只雪白的脚——那几乎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赤足踏出了虚空,然后是微微飘动的雪白长袍,最后是一双手似乎是正在扒开虚空。
魔的头脸终于探出,然后是整个身体跨出了虚空,飘浮在所有人的面前。
魔的脸孔与楚闲一般无二,但却是更加阴柔,那容貌比之君若倩竟然也是丝毫不差。
“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魔微笑着摇摇头,如墨,如瀑布般的长发在身前来回飘荡,“我即便是与你说个明白,又有何用?现在的你不过是浅水之中的一条小小泥鳅罢了。”
“浅水?”楚闲一愣。这说法,竟然与那域外婆罗多佛王所说一般无二。难道说,自己真的生活在一个中世界,甚至是大能的法宝之中?对于这个结论,楚闲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妈的……他暗暗恨恨道,心中对于提升实力的渴望再一次加深,那几乎是已经超越了执念,近似于魔念。
“终有一天,你会看到你自己的过往是有多么的愚蠢,那种愚不可及以及惭愧,将会折磨得你痛不欲生。我要你现在享受到无限的强大,待到你登上巅峰,再将你狠狠打落凡尘——躺在泥水之中的你泪流满面的样子,本座乐见。”魔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述说着一件最可怕的仇怨之下的报复。
说完这番话,不待楚闲再说什么,魔转身,用双手扒开空间,迈了一只脚进去。
“你不要走!”
君若倩仿佛疯了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拉住魔的衣袖,“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认识你?”泪水滚滚的面颊,在雪白的长发映衬之下凄美异常。
“当然,你不认识我。”魔扭过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认识我的是雪女。而你,至少现在的你只认识那个名叫楚闲的小子。”
魔没有踏入虚空,而是就那么突然崩碎,化作点点光辉逐渐消散。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楚闲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林广挠挠头,像楚闲问道。
“既然我们已然是兄弟,那我自然不瞒你们。”楚闲道,“这位君若倩身份很复杂,现在的我还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我自己,恐怕身份也有点复杂,我也不清楚。”
这一番话似乎是说了,但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于是楚闲看着他们变得更加疑惑的脸继续解释道,“恐怕,在上古之时,我,魔圣,这位君若倩姑娘有一些纠缠不清。当然我是不是也是轮回者,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我确实是又感觉的,这魔头如此纠缠于我,必然是有些仇怨。”
……
二人沉默片刻,然后武山说道,“那又如何。只要有一****不承认自己是魔,那我们便是兄弟!”
“不错。”林广也是点点头。
楚闲沉吟半晌,这才朝着二人缓缓说道,“二位大哥,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我真的是魔圣的转世之身,朝天宗以及天下正道,岂会放过你们?”
武山仰天长笑,“兄弟,你这话却是小瞧我怒剑宗之人了。若是仅仅因为一个怀疑即弃了兄弟,第一个饶不过的便是我怒剑宗大师兄秦野!他常说,人生在世,若无几个兄弟活也是白活。我怒剑宗绝不容背信弃义之悲!”
林广道,“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与武山结成兄弟。”
“男人相交,理当如此!”楚闲也笑道,“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