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之时,楚闲正看到一张温柔贤淑的脸孔,俯身想要抱起自己。他想要试着说些什么,去化作婴儿的啼哭。
竟然是带着记忆转世轮回?
楚闲斜起眼睛,看着窗外浓烈的阳光,心中一片安详。
希望,可以再遇到小菊,再遇到北堂静。
但是这时光,竟然是如此的无情。楚闲平平安安地长大,习武,为了生计而忙碌,武道平庸。
再过了十年,楚闲二十多岁时,已然忘记了前世的种种。
又过了十年,楚闲早生华发,父母已然离世,孑然一身在世上生活,并未娶妻。这凡尘中的地女子,他竟是一个也看不上。
又过了二十年,年方五十的他已经白发苍苍,看上去如同一个百多岁的,未曾习武的寻常老者。
那日,阳光灿烂,九十一岁的楚闲佝偻着身躯,坐在门前,无疾而终。
+++楚闲有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记得上一世的平凡,也记得再上一次的惊心动魄,记得北堂静,记得小菊,也记得那无边的,妖异的魔兵,以及魔圣的那无边威势。
但是情况总是不如他初时的预料,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要遗忘。
但是,只不过是再过了十载,那前世的记忆,就如同是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开的刀痕,慢慢归于平静。
楚闲再次轮为平凡,他平静地耕地种田,诗书传家,娶妻生子,就如同所有普通而平凡的生命一般,默默无闻。
没人知道他楚闲是有多么的不凡。
也没人知道他曾经的过往。
活到一百二十三岁,楚闲在这一世无疾而终,子嗣成群。
++++如此轮回百世,楚闲每次轮回之时,脑海之中的记忆便增加一世,但不出十年便会全部遗忘,彻底堕入无边的红尘。
直到,第一百零一世。
楚闲自一降生,便是以为盖世的剑修天才!那时的天下,剑修天才多如牛毛,神通遍地走!虽然寂灭之上亦是凤毛麟角,但这个天下却是并无世俗,人人习武有成。那时,所有人所食用的,全部都是米丹!这丹药,却是人人皆可炼,人人都是丹师!
这是一个武道发展极高的世界!
而楚闲,十岁便已是晋级神通之境,身在名为“剑宗”的一个超级大门派。在宗门大考中,从少年组织中脱颖而出,被宗主“剑晨”看中,收为入门弟子。
剑宗,道宗,杀门,乃是当世三大旷世宗门。
那一年,春风拂面,剑宗之巅,穿云峰上云雾缭绕,繁花似锦。三宗弟子****,就在这剑宗之巅召开。楚闲一路过关,在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弟子组别中,一鸣惊人,所向披靡。而最终对战的,便是杀门北堂静。
那时的楚闲,性子清冷,对仙女一般的北堂静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实打实的一场畅快淋漓的拼斗。那一场惊世之战,双方拼了一个势均力敌,最后是楚闲用出剑宗怒剑堂禁招,不惜自毁修为,这才战而胜之。
当时,楚闲满身鲜血,看着倒在地上的北堂静放话,“等我重聚修为之日,我们再来一场大战!”
这之后,修为尽毁的楚闲被师父——剑宗的宗主‘剑晨’丢到后山,面壁十年,从头再修炼。十年的时光,楚闲沉浸武道之中,进展飞快。
十年,楚闲不但重登神通,并且一路突破,进入了寂灭之境界的巅峰。
这个速度,整个剑宗无人不惊诧,甚至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声明传遍天下。但是楚闲却是苦恼异常,十年面壁结束之日,他来在见性峰,也是自己的师父居所。
“师父,我已经停留在寂灭之境界颠覆一年有余。若按以往的修炼速度,不可能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半点突破。”楚闲坐在空旷的大厅,看着烟雾缭绕之中的剑晨。
剑晨却是不搭话,只是微笑看着楚闲。
“还请师父赐教。”楚闲再次拱手,这让他烦扰一年的问题,折磨的他日夜难眠。
“寂灭之后,是什么境界?”剑晨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当然是归真境界。”楚闲有些纳闷,师父怎会问他这个?
“那便是了。为师问你,当初踏足知真时,你的真是什么?”
“我的真?”楚闲双眼一凝,疑惑之意渐渐涌上眼眸,“我的真?我的真便是剑道真意!”
“太难了。”剑晨微微摇摇头,“你告诉我,剑道真意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便……难过登天了。”剑晨看着楚闲的眼睛,“归真,就如同那知真境一般无二,只不过这归真之境界,却是要印证当初你在归真之境界找到的,属于自己的真。你告诉为师,这剑道真意怎么印证?别说你不知道剑道真意是什么,为师身为这剑宗之主,却也是不知。”
“不知?”楚闲震惊,“以师父你的威能,半步不死不灭之境界,怎会不知剑道真意?”
“确实不知。剑道真意,千万人便有千万种,你求的是哪一种?”剑晨微笑着,“得到一种可以印证你的真,但那却不是最强大的一种。若是一年之内,你还是寻不到真正的剑道真意,那便去寻一种,你臆想中的真意吧。”
楚闲沉默半晌,突然站起身,提着长剑下了见性峰。因为他感应到,山脚下正有一名强大的魔王帅领魔兵前来征伐剑宗山门。
楚闲冷笑着,化作一道长虹,转瞬之间来在山脚之下。那魔王身高三丈,****的上身筋肉纠结,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魔王竟然是跪在地上——背上端坐的竟然是北堂静。
“楚闲,楚大天才,这些年倒是威风的紧。”北堂静的声音恬静,但却充满了讽刺之意。
“这低等魔王是你降服的?”楚闲眉毛一凝。这话说起来就更加刺耳了,什么叫低等魔王?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北堂静面色一寒。“十年前,我输了你。今日你可敢与我赌斗一番?”
“那自然是不成问题。”以楚闲那高傲的性子,有怎会不敢应战?北堂静自小便是杀门娇女,心高气傲那是自然。年少时便受楚闲之锉,楚闲怎会不能体会?她的心思,与楚闲一般无二。
“好!那你便随我深入魔境,封印了魔圣的人,便是胜者!输家跪地,三年为奴!”
“好!”楚闲双目中散发出夺目的寒光。
封印魔圣?送死也不是这个送法!
死?楚闲在心里狠狠冷笑,若不归真,若不踏破虚空,死亦何苦?武道终归是逆天而行,北堂静,你可有这个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