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菱城外,十里长亭。春风拂面,百花争艳,好一个热烈的春日。
楚闲就站在亭内,小菊也站在亭内。
小菊道,“南少爷和东坡少爷本想来送你,但后来还是放弃了。他们说,要与楚兄再见时,成为真正的朋友。这是他们送来的二两颗真玉。”
小菊说着,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少爷,你真不能带我走?”
云中子看着楚闲,轻轻摇摇头。但是楚闲,却看着小菊那双泪眼,坚定道,“为什么不能?”随后,楚闲看着云中子,“若连至亲之人都不能伴随左右,还求什么天道,修得什么逍遥?”
“你知道在什么境界?你知道自己在走什么路?”云中子摇头道。
“不知道。”楚闲也是摇摇头,“大自在剑诀说,剑出随心。剑即随心,行何不随心?”
“你选择的路,必须具有大勇气,大坚定,大无畏之心的一条不归路。任何一点点对自己的怀疑,将推你衰落悬崖!”云中子叹道。
“也许不是。”楚闲摇摇头,“师父,你看我可坚定?可有勇气?可是无畏之人?不,我左右摇摆,瞻前顾后。我有时又懦弱,有惧怕。我畏惧的太多太多,但我只是不想不愿不能,不会放弃我的至亲。”
“这将是你的又一大考验。你可知道为什么跟小菊说,不要随你同去?”云中子神色凝重,“为师是道士,终生所求不过是体悟天道。但凡神通境的道士,都能冥冥中感悟未来。”
“小菊,你不要随我同去。”楚闲道,“我不能让你范险。”
“少爷……可是我却一刻不能与你分离。”小菊满脸泪痕,“哪怕这一去无回,我也无怨,不悔。”
楚闲拉住小菊的手,用力一握。“我们走。”
云中子摇摇头,随后口中吹个胡哨,霎时间九天之上,一朵白云悠然落下。“这一朵云,是为师初入神通境时所修得的一件法宝,为师取名为‘闲’。看来这真乃天意!闲云一朵,配为师的爱徒,岂非天意?走!”
楚闲拉着小菊的手轻轻跃上‘闲云’,将满脸,满心都是满足的小菊抱在怀中,腾跃而起,直冲高空。云中子随后凌空虚步,紧随其后。
楚闲看着脚下的云,身侧的雾,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罡风,在低头看到怀中的佳人,如软玉温香,心情激荡。他高声唱道,“天何其高也路何其长?人生漫漫何其苦?掌中长剑怀中美人,何所求!”楚闲从怀中掏出酒壶痛饮,继续唱道,“无边苦海头不回!那天,终不能再遮蔽我的双目,那地,再不能阻挡我的脚步!那人,终不能再与我为碍!”
云中子闭目,心中沉吟。
楚闲的性子,竟是如此的随意,洒脱?比之前自己所判,还要强烈上万分!这说不定又是一重魔障……
由五菱北去一千二百里,有一处天柱峰自万顷平原上拔地而起,好似自九天之外坠落的一柄巨剑顶天立地。那峰顶终日里云雾缭绕,高于地面不知几千仞。
不过半日的时光,楚闲一行三人在天柱峰顶徐徐落下。
那峰顶之上方圆不过数千丈,一马平川。楚闲远远地看到,在峰顶的中心伫立着一宽不过丈,高不过丈的石碑。那石碑通体黑亮,好似一方黑玉,晶莹剔透,闪烁着神光。在石碑的正中心,有百余小孔,排列成星斗形状。
石碑正面上书四个大字:归宗剑阵。
“不是万剑归宗阵?”楚闲皱眉,问道。
“万剑归宗阵,不过是俗称罢了。这大阵真正的名字就是归宗剑阵!”云中子道。
“怎么才能开启?怎样才能证明我通过了剑阵?”楚闲不解。
云中子不语,只是右手指了指前方。
楚闲登时愣住。因为,不知何时,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位麻衣长袍,灰白色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五官分明,双眼中放射着烁烁之光,一望可知,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只见他来到三人面前,上下打量着楚闲。良久之后,这才开口道,“想必你就是楚闲?我已然接到五菱城城主秦丰的传信,说是五菱城少年天才战决战中的败者,要挑战归宗剑阵?”
楚闲微微一笑,即不行礼,也不倨傲,淡然道,“就是我。”
“就你这点斤两,居然要挑战剑阵?你可知道归宗剑阵,是何等艰险?”中年人道,“这归宗剑阵,十死无生!”
“秦野过得,我自然也是过得。”楚闲奇道,“怎地,你就知道我通过不了?”
“你居然敢跟秦野相比?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中年人讥笑道,“老夫这百多年来,还未曾见过像你这般狂妄的小子。你回去吧,老夫不会为你开启剑阵。”
“按照规矩,只要有城主送来人,你就应该开启剑阵。”云中子跨前一步,身上大氅无风自动。楚闲看出,师父这是动了真怒——他看不得自己的徒弟被人轻视!
楚闲伸出手,拦住云中子。
“要怎样才能开启剑阵?”
“那也不难,交出二百颗真玉,我自为你开启剑阵。”中年人微笑道,“反正你死了,我也是可以收回你所有的财物,不如提前交给我,省了我的一道麻烦。”
楚闲突然大笑道,“好。就如你所愿。不过我要和你打个赌——如果我通过了剑阵,你要还我两千颗真玉,可敢?”
“那有何不可?”男子笑道,“知真境的人进剑阵?可笑。你可知道秦野进入剑阵时,已是出体境巅峰?这归宗剑阵,只要你忍得过三个时辰,我便算是输了!要知道以秦野的盖世天才,也不过才挨过三天。”男子嗤笑着,“你怎会有秦野的十之其一?三个时辰,算是太过高看于你了!”
“罗哩罗嗦,说这许多废话又有何用?快些开启剑阵,老子迫不及待地收你两千颗真玉了!”楚闲一摆手,“师父,你且带小菊闪在一边,看我如何破阵!”
中年人笑着,伸出手掌在石碑上轻轻一划,然后掏出一百颗真玉放在可石碑上呈现出星斗形状的小孔中。
霎时间,风云变色,楚闲的面前突然漆黑一片,一无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