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衙役官兵收拾完现场,将没有逃掉的嫖客都抓捕,随娄知县回了衙门以后,马太平一干人等这才出了一口长气。
马太平皱眉看着乱糟糟的现场,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不住的往众人鼻子里钻,令人作呕。马太平沉吟了许久,淡淡的说:“刚才娄知县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要半个月抓住凶犯。这本就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不过,就刚才那种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唉!!!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建议,说出来听听吧,咱们尽量破案,否则知县夫人若是闹起来,可真是很头疼的事啊,娄知县又是个怕老婆的主,搞不好咱们中间得有人死!”
“师父,我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封锁全城,不让任何人出去!”旁边一个个子不高,相貌平平,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人说道。此人正是高举,马太平的二徒弟。
“这些娄知县肯定已经做了,咱们要做的只是找出凶手,将凶手抓捕,虽然张三彪子这些年一直祸害百姓,鱼肉乡里,人人得而诛之。但是也不能让娄知县把气撒在咱们头上,毕竟咱们是衙门里捕快班啊,抓不到凶手,肯定会先拿咱们撒气!”
马太平皱眉说道。江浪还在站在那里发呆,马太平看见就气不打一处来:“江浪,你个小兔崽子,打刚才进来你一发愣,你他娘的傻了?”马太平气急败坏的吼道!
韩威见师父都要跳起来了,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江浪一下。“啊?”江浪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到马太平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老脸,马上就识相的闭嘴了,等着挨骂。
马太平看了他良久,始终也没有骂出来。马太平也知道,以江浪的脸皮,骂也没有用。最后叹了口气,又把头转向那乱糟糟的台子。
江浪心中也是惊讶:“师父怎么不骂人了?难道怕死怕的都不会骂人了?”
马太平不怕死,但是怕韩威,高举,江浪这三个徒弟死,三人都还是二十郎当岁的后生呢,媳妇还没讨呢,万一真的被娄海权那昏官弄死了,可惜了的!随后跟高举说:“小高,你经常出入赌场,认识的**地痞也多,找人的事情就由你去办,一定要找可靠一点的,千万不要被凶手收买了!只要有线索就立马告诉阿威,然后你想办法拖住,我们立马就带人过去。”
“好的,师父。没问题,交给我身上!”高举转身就要走,又被马太平喊住:“你身上有银子么?不给那些混混一些好处,也不好办事吧!”高举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尴尬的笑了笑。马太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手把自己钱袋扔给了高举。
“阿威,你跟我在衙门里等,只要有消息,我们立马就动身!”韩威应了一声。
“阿浪,你武功最好,带几个弟兄在街上巡逻,有可疑的人就派个人通知我们,你直接动手,以你的身手,纵然打不过,但凶手肯定是逃不掉的!”马太平看着江浪,淡淡的道。马太平不愧是在衙门里做事多年的老油子,在顶着这么大压力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从容的想出对策,这份心境就是江浪等人学也学不来的。
但是江浪仍然是在想自己的事情,似乎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师父说话。马太平看了他许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身走了出去。回衙门路上还一直在想:“阿浪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平常看到这种场面早就跳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来的路上还很精神呢,来了以后似乎看了天空一下就这样了,为什么呢?”只是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江浪一直就这样,喜怒无常的,没什么奇怪的。紧接着又开始回忆目击者的口供:“凶手一男一女,男子着一身黑衣,长的十分俊朗。女子一身红衣,等等,女子?女子为什么会去这风月场所,而且,刚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难道江浪也是看到了那红衣女子就这样了?他俩是什么关系?难道这杀人案跟阿浪有关系?另外,那男子是谁,难道是同伙?没听说过这女子有同伙啊。”不知不觉马太平对江浪有了一层防备,从此他们师徒俩之间也是出现了一到隔阂。但是,马太平死都不会想到,只是因为今天他这一个想法,导致了江浪之后命运巨大的改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马太平怀着忐忑的心回到了衙门。刚回了衙门就听见了娄海权暴跳如雷的叫骂声,无奈的笑了一下,也没有理会,径直向班房走去。
再说那江浪。江浪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心里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走着走着,看见一道倩影,江浪停下脚步,那不是林烟翠又是谁。此时林烟翠已经换上一身白色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江浪。
“你还不逃么?”江浪木然的说。
“你不是应该抓我么,我是谁你也知道了,之前几件杀人案也是我做的,你不抓我去邀功么?”林烟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中却满是期望之色,不知道她在期望着什么。
“你走吧,我不想抓你!”江浪不再看她的眼睛,低头说道。
“好吧,你保重!”林烟翠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在林烟翠刚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如果,你不走,我会保护你的!”听到这句话,林烟翠身躯一震,转过头来看着江浪那坚定的眼神,瞬间感觉这世界上似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到自己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包围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的眼泪都要拥挤出来。许久,林烟翠淡淡应了一声,又转身离去了。
江浪定在那里,想一根木头桩子一样。直到那倩影离开了好久,才慢慢往家走去。但江浪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与林烟翠好久。待得江浪离去,巷子里的那眼睛也是瞬间消失了。
回到家里,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户,呆呆的发愣。
“阿浪啊,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摸着阿浪的额头关切的问。
“啊?哦,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没事的,阿婆。”江浪将婆婆粗糙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安慰道。
“对了,那林姑娘呢,怎的没跟你一起回来?你们闹别扭了?你是男人,就不知道让着点人家女娃子?”婆婆不知情的问道,眼中满是责怪之色。
江浪此时真的想将林烟翠的事情和身份告诉婆婆,但是又怕吓到婆婆,同时也不希望阿公阿婆卷进这纷争里面,就忍住了自己心中快要压抑不住的想法没有说出来,只是谈谈的道:“人家始终不是咱家的人,终究是要离去的,本来就是在咱家养伤的,养好了人家自然就走了。婆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跟她也没什么的。对了,阿公回来了没,咱们今天吃什么饭啊?”
“你啊,就知道吃,阿公早就回来了,没看见驴都在院子里拴着呢吗。我本来还想,你给我领回来一个儿媳妇,没成想是这个样子,林姑娘就再也不回来了么?”婆婆眼中满是期待和溺爱之色,溺爱是江浪,期待是林烟翠。看得出,婆婆还是很喜欢林烟翠的。
“人家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好了,阿婆你就不要再问了,过一段时间我一定会给你找的好儿媳妇,好不好?阿婆你快做饭吧,我都饿的不行了!”江浪勉强作出一丝笑容,但看起来确实那么难看。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我去做饭!”婆婆无奈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待婆婆走了出去,江浪又是陷入了呆愣状态。
而此时的林烟翠也在城外的一棵大树上愣愣的看着那个自己充满回忆的小县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的迷茫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