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世界上本没有武功的,打斗的人多了,就有了武功;
世界上本没有武功境界的,探索的人多了,就有了赤诚,岁月和宗师。
然而能够被冠以宗师称号的,无一不是人中之杰;要么一派开山祖师,或者一方擎天豪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中原武朝,地域辽阔,九州十三郡之内,无处不是练武之胜地;人口号称两万万,习武之人大约十中存一,其中那些天赋异禀之士,能够在激烈的打斗中活下命来,再破开岁月境界的屏障,达到宗师的高度的,也不过就是寥寥数人。
相比起来,匈奴虽然人口是少了很多,但是因为民风剽悍得多,武道宗师居然也有。
比如沮渠夏,最近新晋的匈奴武道宗师。
和他的仆人。
沮渠夏此人,在他还不是宗师的时候就传他眼如铜铃、口似脸盆,在西北,不知道吃了多少将士尸骨。
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匈奴武者经常袭边掠夺,虽说两国关系就没好过,但是新生的武朝底子差,经不起折腾。
先帝在位时,曾谈和一年多,因为坚决拒绝和匈奴通婚,再次谈崩。
武朝建国第六年,皇帝宣布举国同庆,邀请匈奴使团参加国庆大礼。匈奴强者沮渠夏随队刺杀武朝皇帝徐阳。
卸甲六年后,徐阳第一次展露出他的武功境界。
岁月之上,宗师未满。
沮渠夏当时也算是老牌岁月强者,在匈奴使团向徐阳敬酒时出刀发难,随他而来的哑巴奴仆紧随其后。
徐阳当时身着龙袍单手执杯,手一扬便泼洒出酒去。
然后挺身向前,不惧刀弓。
事发突然,身后那群文官武臣都是空手,一时之间只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冲上来。
比如黎虎,比如徐颛顼,比如包青,比如尉迟岩,下一任内定大柱国。
然而这几个人或者是文臣,或者是少年,唯一一个武臣尉迟岩距离又太远。
徐阳只能够一人面对两个岁月境。
后来者翻阅这一段辉煌历史,都在说徐阳之天资;他创造了第一个国库不曾空虚,而幅员一直向外扩张的中央王朝。
在这个武功大过文治的时候他自学成才,自创武功。
他有多厉害呢?这次同是岁月境,徐阳以一敌二,轻伤换重伤,完全不落下风。
值得一提的是,沮渠夏和背弓奴还是朝夕相伴,默契非常的组合。
沮渠夏全身而退,背弓奴失去了他的左腿。二人逃窜回匈。
匈奴使团其余人全数被押送大牢,不多时,凌迟斩立决。
而在刀身和箭头之上,淬了慢性剧毒,无解。
不过因为毒是慢性的,徐阳仍然在支撑着。
仍然是匈奴人,一只割裂一切的箭,切开了死亡的序幕!
匈奴使团处斩的当天,徐阳左臂裹着刀伤,那只黑箭呼啸而来,他仓促躲避,居然中箭。
伤上加伤,毒相激发,竟至不愈。
箭客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任凭那些侍卫咋呼找也找不到,而徐阳留着一口气最后告诉徐颛顼和黎虎的,便是这只箭,和当年战场上偷袭射杀黎虎之父黎明的一模一样!
宋清扬等一干太医,有的因此丢了银子,有的因此丢了官职,有的因此丢了脑袋。
像宋清扬属于先丢了银子后来差点丢了脑袋最后丢了职位的。
武朝太平六年,开国皇帝徐阳遇刺身亡,其独子徐颛顼即位。
————
江南。
“叔叔,叔叔,买个冰糖葫芦吧。”小女孩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角。
那男人身躯瘦而长,看面相大概二十七八岁,十分英俊。
“不买不买,别来烦我。”
那小女孩却坚持说道:“叔叔,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买一个吃?”
“我跟你说,我可是将来的武道宗师,你不要再惹恼我了,不然你小心我就……”
“呜呜啊……”
那小女孩或许是怕了,男人话还没说完,她便哭了起来。
“喂,喂……”
男人大概是没有应付小女孩的经验,弯下腰来哄了半天,对方还是在当街嚎啕。
“丢死人了……”他低声暗恼道,然后说:“这样吧,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冰糖葫芦,我买一个给你吃吧。”
“呜呜……可是那是你花钱买的……”
男人苦笑道:“我买了你家的,然后送给你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大眼睛湿漉漉的。
“啾……”
小女孩走后,男人吐了口气,看着手里多买一串剩下来的冰糖葫芦,在大街上和他一样拿着这样的零食小吃的大都是些小孩,或者年青女子,他犹豫了一下,想尝尝味道,但是没有张开嘴巴。
脸上多了一块凉凉的湿痕,他不管。
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他身上最后一点银钱买的冰糖葫芦,怎么舍得吃呢。
前面有人围成一圈,把路都堵得差不多了。
他凑上前去一看,却发现是这个州的新闻人,刘秀才。
要说这刘秀才啊,那可是很出名的;不说是在这个小小的州城,就是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全国传达朝廷指示的新闻人中,只有两个是秀才,别的大多是童生;
一个姓刘,江南人士;另一个姓李,京城人士。
所以说,刘秀才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却听那刘秀才朗声说道:“……所以诸位,若是知道各门各派的武道宗师,报与朝廷,上达了天听,说不定一步就荣华了富贵,再不济也有天大的赏钱……天子特意吩咐在下,若是见了宗师,可得客客气气地请他面圣……若是在下面前有哪位是武道宗师,那可得千万要站出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那可都是天大的赏钱——”
却听有人打断他说道:“鄙人不才,想请教先生,这武道宗师也终究是人,不可能你说是宗师就是宗师,那该如何评定呢?又或者,我听说宗师浩瀚之下,还有岁月悠悠,那也是一方豪强,了不得的人物,这不知可否有事情做,有赏钱拿呢?”
拿着糖葫芦的男子转头看去,问话的是一个虬须男人,大概三十六七年纪,精神饱满,手臂粗壮,没想到看起来有些大块头的这人居然问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刘秀才被打断说话很不高兴,但是听着这人的问题居然处处是理,问都问到了点子上,眼瞅着旁边有些本来听他吹嘘没什么精神的人一下子亮起了双眼,不由得认真地回答道:
“宗师我也没见过,但是想必功夫是差不了的;若是能够举起三百斤石锁,或者能够一刀削断一尺粗的生铁柱的,那便可以过关。不过,通过这个只能说明你的身子骨比较好,用的武器比较好,至于是不是真的宗师境界,那就得由上面来评定了。”
三百斤?人群悉悉索索,议论纷纷,但都没敢大声说话。
手里拿着冰糖葫芦的男子看向先前发问的人,那人点点头,说道:“那石锁和生铁在哪里?我想试试。”
刘秀才显然早有准备,挥挥手三个人就把石锁抬了上来,落地便是沉闷的一声响。
那男人双手捧住石锁,他臂极长,那长条形的石锁就被他用双手牢牢固定在怀里。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发力,裸露出来的手腕处肌肉一条条纹起。
吐气,然后发力。
他第一下把石锁抬得稍微离地——他的双脚下陷,全身肌肉完全绷紧!
三百斤石锁!
然后男人用力吐气,发出了略微有些尖锐的啸声,那声音不算动听,但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然后那石锁,像是被啸声赋予了生命一般弹跳而起,在手能举到的的最高处稳稳停住,此时男人站直了身子,啸声仍然在,绵绵不绝。
人群中不禁发出了叫好声和掌声。
男人啸声一停,石锁仍然举在空中,看起来便好大的威风,他开口说话,却是问那刘秀才:“似我这般可否?”
他声音比平时低沉的多,但一听到他这声音,起先神情嘻嘻哈哈像是凑热闹的手拿冰糖葫芦的男人脸上露出骇然的神情。
需知三百斤石锁远已超过人力所为,若是没有足够内力打底,那根本就撼动不了。要想做到,全凭一口内力支撑。眼前这虬须汉子居然能够一边托住石锁,一边吐气开声!
刘秀才道:“可以了壮士……还是赶紧放下来吧……”
他一个文弱书生,从未见过如此强健武夫之巨力,竟然吓得话音有点哆嗦。
那汉子却是不哆嗦,腰臀一沉,直立变成马步,那石锁在他手里竟然缓缓、轻轻地放下。
这比举起来更加难。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地说道:“我看他们就是串通好了的,那石锁也就是看起来样子重,压根就没有三百斤。”
英俊男人嗤笑了一声。
像是听到这人说的话了,虬须汉子最后将双手一撤,那石锁便径直向地上坠落而去。
砰的一声闷响,那青石地面硬生生被凿出些裂缝,蜿蜒而出。
人群沉默了。
刘秀才道:“壮士这边请。”便有人来把那汉子领了下去。
刘秀才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诸位可还有要来试试的?”
有几人甩下一句:“老子习武,不是耍猴子把戏给你们看的!”
这句话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们却轻飘飘走了。
场面一时很尴尬。刘秀才还想先说几句挽回一下气氛,却听有一个男声响起:
“某且一试。”
大伙儿循声看去,却见一个英俊男子,眼带着些许笑意,瘦瘦高高地站在那里。
有些女子一下子看得入了神。而另有些眼睛尖的,却看见他手里捏着的一串冰糖葫芦。
和脸上微反着光的唇形口水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