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逝,晨光初现。
君竹轩内的前院内,两道身影遥望着坐在木屋前拼命洗着衣服的女人背影,目光疲惫。
看了半晌,远远地听着那奋力搓着衣服的声音,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便还是默契地选择了转身去后院寻求洗衣侍女的帮助。
东方的晨日已经在余山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懒洋洋的光辉唤起了京城内还在睡梦中的人们,君竹轩外也开始渐渐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嘈杂声。鸟声啾鸣,耀眼的晨光下,三个人或站或蹲地在木屋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老妈妈神色轻松地搓洗着木桶中的一件白裙,眼中,满是吃惊佩服的亮闪闪的神色。
“王妈妈,你怎么把它洗掉的?我之前可是把手都搓红了也没见它被搓掉啊!”
“呵呵,殿下,洗衣服也是需要技巧的,你那样只用蛮力搓,效果可不会太大。”老妈妈平稳和蔼的声音包含着浓浓的亲切响起,边上三人都是一副受教般的模样。
“这衣服老奴就拿到屋后去晾晒了,殿下还请到屋内用餐,时辰可不早了。”看着身边三人频频点头的样子,老妈妈布满皱纹的脸上因为笑容而更显沧桑。倒掉水,起身抱起木桶,老妈妈看着三人中间随着她而站起的古琦暖声道。
古琦弯眉露齿,“嗯,谢谢您啦!”
王妈妈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便迈着缓慢的步伐向着木屋后走去,一旁的绿橙见状连忙跑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木桶,咧着嘴在她的身边不知道轻声说了些什么,惹得一旁走路的王妈妈也跟着抿嘴笑了笑,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初晨的阳光落在她们的身上,倍显温馨。
古琦和古一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消失在木屋另一边的拐角处,打了打哈欠伸个懒腰,古琦瞥了眼皇宫的方向眼神复杂。
“老大,宫里在最近好像有一个宴会,您看……”古一顺着古琦的视线看去,嘴角一勾,一抹虚伪的笑容便灿烂出现。
收回目光转到身旁笑得古怪的古一身上,古琦也咧嘴笑了笑,只不过,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内却闪烁着丝丝玩弄:“我可是听绿橙说朝廷方面近来可是被齐国闹得紧,宴会什么的,他们哪来的精力?”
“不会是那些老贼又在动些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了吧?”
古一眯眸微笑:“对啊,比如说朱大人在今日的早朝上就请奏左凡让齐国的使者参加这次的宴会呢。”
“他脑子坏了?齐国的细作最近有什么消息吗?”古琦挑眉。
“齐国自从昨日开始就暂停了一切活动,原因尚不明确。”
“怎么一个个都不能安稳一会?烦死了啊!一烦就饿,走,先去吃早饭,这些事等吃饱了再说。”
“老大好食欲。”身后,古一看着头也不回就大步走向木屋内的古琦,抽了抽嘴角不禁无语吐槽。可惜古琦却直接忽视了他的鄙视根本没有鸟他。可怜古一的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无言跟上,然后便和古琦一同抛弃还未归来的绿橙开始抢夺桌上为数不多的白面馒头……
皇宫,桓竹居。惠妃朱晓跪坐在曼纱之后,一身粉白滚边长袖抹胸拖地长裙清凉中又带有几分优雅,脸上的妆容依旧是精致脱俗的梅花妆,三千青丝仅用一只青鸟镶银玉簪固定成一个扇形发髻,配上她的衣饰妆容,一看之下竟是如天女一般动人不已。
而此时,在她的面前,一个令左凡无比厌恶头疼的中年男人正跪于她的面前,表情满是痛惜。
惠妃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玉手托起瓷杯轻抿一口,微微侧头示意宫女退下之后,她方才将瓷杯轻轻放下,皱着好看的眉头颇有些责备道:“父亲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您的这番作为只会让皇上更加厌恶您,您怎么就……诶,算了,您今日来这桓竹居,究竟又为何事?”
朱氏咬了咬牙,随即抬头看着曼纱之后的绝美人儿冷笑一声,语中也不避讳,张开口便直接是一句让惠妃蹙紧秀眉的无情陈述:“自从惠妃娘娘进宫之后,皇上就没有让您侍寝一次,如在这般继续下去,您也就只会落得一个老死在这深宫之中的命运。”
“那又如何?”惠妃垂眸抿茶。
“晓儿啊!为父这一次都是在为你好啊!齐国的使者已经答应了,只要为父能助他们参加这次的宴会,他们就能帮你爬上皇上的龙床啊!到时候,你在设法拴住皇上的心,为他诞下一子。这般之后,那什么左琦根本就不足为惧,皇后之位你也就是唾手可及啊!”
朱氏低沉却又近乎咆哮的声音不断在惠妃的耳边回响,手中瓷杯中的茶水,也因为此时她内心的震动而产生了一道道的涟漪。然而沉默半晌,回过神,惠妃却透过曼纱看着那跪在地上面色狰狞的男人,摇了摇头淡然道:“你们把他想得太过简单了。”
朱氏低头在惠妃看不见的角度狞笑,跪伏于地上的身体因心中的计划而不断颤抖,而至于惠妃的那句提醒,他却直接是在心中冷笑一声,那样子竟是对于左凡的手段表示不屑。“不管他简单与否,这国相的身份,我都要定了!”
惠妃抿唇,垂眸叹了一口气后便优雅起身走到曼纱前将它拂开,美目深深地看了一眼跪于身前的父亲,一言未语便侧身向着宫门走去,在她绝美的脸上,此时尽是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