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骑着一匹白马,头戴花冠,身穿黑色的长袍,从肩膀一直到腰间,悬挂着喜带,连白马的额头都系了一朵红色的绸缎花。看起来倒不像是新郎倌,反而像是古时候的中了极低的状元郎。
戴梦瑶看得眉飞色舞,娇笑着,等到她结婚的时候,非要也搞这样的场面,比在大城市里面的那种包家酒楼,摆上几十桌的酒席,不知道有情调多少倍。她用力的摇晃着李天羽的胳膊,一直到李天羽点了几遍头,才算是作罢。
都说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着这身衣服的成子,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咧嘴笑着,边走还边往跟随在人群中的小孩子中丢喜糖。周围的乡亲们也都跟着起哄,跟着孩子们抢夺喜糖,场面相当的热闹,连戴梦瑶都有些跃跃欲试。
“李老板,等到新郎倌走到院落的大门口,要放鞭炮,你来吧!”一个年长的乡亲拖着一挂鞭炮,走到了李天羽的面前。李天羽也被这种喜庆的气氛所感染,也没有客气,将鞭炮系在了一根长长的竹竿上,走到了院门口,高高的举了起来。鞭炮一直垂落到地上,还余出来好长。戴梦瑶顽皮之心顿起,上前将落在地上的鞭炮摆成了“心”形,然后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站在李天羽的身边,笑得分外开心。
几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跑过来,手中提着花篮,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花瓣,剪得破碎的五彩纸,中间还夹杂着小麦、黄豆等五谷杂粮,笑道:“梦瑶姐,走呀!等会儿新郎迎娶新娘,我们要打的,快给你点儿。”
各地的习俗都不太一样,戴梦瑶兴奋的接过了一个花篮,已经抓了一把五谷杂粮在手中,就等着开打了。却没想到,忙得满头大汗的老唐不知道是从哪里挤了出来,搓着手掌,冲着李天羽一个劲儿尴尬的笑。
嘴上叼着烟,等着点鞭炮,李天羽笑道:“唐老伯,有什么事情吗?”
老唐嘿嘿笑道:“眼看着新郎倌就要进门了,那伴娘突然间有事情来不了了,二丫非要让让戴小姐来当伴娘,你看这个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我当伴娘?”戴梦瑶睁着杏眼,一个劲儿的摆手,那可是不行。不过,还是拗不过李天羽和老唐,关键是曾思敏和林可欣也没有闲着,她们两个一个陪着二丫,一个拿着相机照相,都没有空闲。万般无奈,戴梦瑶也换上了一身花衣服,走进了东厢房,当起了伴娘。
“新郎入门,鞭炮齐响!”
老族长竟然也出现在了人群中,穿着灰色的大褂,头上呆着瓜皮帽,整个人是神采飞扬,当起了司仪。边喊着,还不忘记冲李天羽挤弄着眼睛。这老家伙!李天羽嘟囔了一声,用烟头点燃了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彻着整个山村,也就是一会儿,烟雾弥漫,碎纸屑随着火药味儿在空中四处飘散。
成子从白马上跳下来,在一帮小青年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往东厢房冲去。人太多了,担任着照相任务的曾思敏瞬间就被人群给淹没了,迫于无奈,李天羽成了护花使者,时刻不离开林可欣和曾思敏的身边,万一磕着碰着动了胎气可不太好。
戴梦瑶和几个女孩子用力地抵着东厢房的房门,吵着不给开门,非要看到红包。成子的身边跟着几个小青年,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叠红包,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包了多少钱,从门缝中往进塞,塞了一个不行,再塞一个还不行,这些小青年嗷嗷喊叫着,竟然一口气塞进去了三十多个红包,戴梦瑶等几个女孩子的手中都抱满了,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坐在东厢房中的几个妇女有些看不过眼了,将她们几个给拽到了一边,这才算是让成子等人涌了进来。
红包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有不少钱吧?戴梦瑶她们几个哪里还顾得上新娘子,迫不及待的将红包给打开了,每一个红包里面才一块钱,只不过是将一块钱分成了十个一毛钱,摸起来是挺多的,实际上却没有多少。戴梦瑶她们忙上前吵闹着,不让成子把二丫给抱走。可惜的是已经晚了,成子已经哈腰将二丫给抱了起来,冲出了人群,往院落的外面跑去。
这是大湾村特有的习俗――抢新娘。
戴梦瑶等人忙跟着追了出去,刚刚到门口,迎来的就是几个小姑娘、小伙子抓着的五谷杂粮狂轰乱炸。幸好的是,她们几个出来的比较晚,要是跟在新郎倌的身边,非遭受好好的一顿炮轰不可。成子也算是够狠的,竟然脱下外套罩在了二丫的脸上,一口气狂奔到了门口,直接上了花轿。
喇叭、锁呐的吹奏声更是激烈,人的吵闹声愈发的沸腾,欢声笑语弥漫着整个大湾村的空气中。抬轿子的几个小伙子抬着轿子,就往外面跑,成子骑马紧随其后。二丫是没有父母,但是她的直系亲戚朋友、还有爷爷老唐都从院落中追了出来,边追着还边喊哭喊着二丫的名字。这种感觉像是真的土匪来抢劫新娘子,回山寨做压寨夫人似的。
哭是真的哭,谁家的女儿出嫁了,父母在欣喜的同时,不还伴随着心痛?二丫的父母去世的早,一直是和爷爷老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老唐是既当爹又当妈,尝遍了旁人所没有的辛酸,其中滋味儿常人又哪里知道。老唐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得李天羽、曾思敏她们几个都是一阵唏嘘不已。没有看到坐在轿中的二丫是什么表情,但是李天羽她们也猜想得到,二丫一定也是泪眼婆娑,流着幸福的泪水。
这一幕幕,全都被曾思敏用数码相机给拍摄了下来,留作纪念。
出乎于李天羽等人的意料之外,花轿没有往成子的家中抬,而是来到了大湾村中心祠堂前面的小空地。这里已经聚集了村中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桌子、凳子,在旁边的梧桐树下,支起了一口大锅,正在咕嘟咕嘟地散发着肉香味儿。十几个妇女在洗菜、切菜、热情的忙碌着,炒好的菜肴全都盛盘装好,摆了长长的几溜儿。鸡鸭鱼肉、野菜等等,都是用大的木盆装着,就等着下锅炒炖了。还有一大木桶米酒,酒香味儿离老远就闻得到,甜甜的味道,让人单单只是闻着就想喝几口。
花轿停靠在了空地的另一边,成子从白马上跳下来,手脚颤抖着将花轿的帘门给挑开,让二丫扶着他的手,走了出来。噼噼啪啪!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老族长大声道:“今天是2010年2月6号,也是乙丑年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我们迎来的是成子和二丫的婚礼,正可谓是双喜临门。首先,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祝福这对新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乡亲们将成子和二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爆发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好一会儿,掌声才在老族长的挥手下,渐渐消去,老族长又说了一番祝福的话语,然后众人突然齐刷刷的让开了一条道路,一条通往祠堂的道路。
老族长走在前面,成子和二丫紧随其后,三个人缓缓地走到了祠堂的大门口。成子和二丫停下脚步,老族长走进祠堂,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两柱香,分别交到了成子和二丫的手中,肃然道:“给我们大湾村的列祖列宗们磕个头,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