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北也不傻,他这么说就是想提醒戴爷,千万别乱来,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传将出去可不太好。说到底,他也是真的惧怕戴爷。在南丰市,“戴爷”两个字可治小儿夜啼,谁家的小孩儿半夜哭闹,大人只要是说戴爷来了,小孩儿的哭声立即停止。
市长算什么?要是真的惹恼了戴爷,就算是省长,戴爷一样照扁。在戴爷看来,天老大、地老二、戴梦瑶老三,他老四,除此之外,还没有他惧怕的人。不过,有件事情也是够搞笑,戴爷叫什么名字,好像都没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的人,也不敢直呼出来。自然而然的“戴爷”就是成了称号,不管是老人、小孩,都是这么叫。
边硬着头皮应付戴爷,赵光北边偷偷地冲着身后挥手,想要让郑利民等市领导赶紧上来帮忙。可是身后根本就没有声音,静悄悄的,这让赵光北挺纳闷儿的。偷偷往后瞥了眼,让赵光北原本就一颗惶恐的心险些吓得从口中跳出来,哪里哪里还有人影?那帮家伙竟然弃他于不顾,是有多远跑多远,甚至于连车子都没敢再开,灰溜溜四散而去。
“真他不仗义!”赵光北嘟囔了一声,心中反而还有了丝丝的窃喜,没有人看到,他就算是再狼狈也不怕了。所以,在戴爷嗤笑着,根本就不用他请客的时候,赵光北“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巴结的帮着戴爷擦拭皮鞋上的灰尘,卑颜的陪笑道:“戴爷什么时候想要吃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是随叫随到”
“吃你!”戴爷可是不惯着他的毛病,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赵光北的肋骨上。是真用上力了,直踹得赵光北在地上连续滚动了几圈,在地上吭哧了两下,愣是没有爬起来。
戴爷一步一步走过去,扯住了赵光北的脖领子,冷声道:“你要记住了,在南丰市,跟李天羽过不去,就是跟戴爷我过不去,明白了吗?”
“明明白”赵光北手捂着胸口,感觉肋骨都要断了,说这几句话似是都耗费了他好大的力气。愣是强忍着,要不然他都快要吐血了。
“明白你还来敢去天羽饮料厂闹事?不给你点儿教训,你以为戴爷的名头是用来唬人的。”戴爷怒眼圆睁,抬手就是扇了赵光北几巴掌,就在赵光北有些晕头转向,真的找不到北了的时候,戴爷又甩手将他给抛到了地上,冲着金刚和唐锋挥了挥手,大声道:“不要太狠了,让他在床上躺个把月就行!”
“嘎嘎,好!好!”金刚晃动着宛若大猩猩般的身躯,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扑扑声,就像是战鼓一样敲打在赵光北的心上,给他造成了强大的精神压力。原本就胸口就沉闷得不行,这次更是忍不住了,噗!一口鲜血喷洒在了地面上。可惜的是,他这样的反应根本就没有让金刚停下脚步,反而更是激发起了他的野性,口中呼哧呼哧的喘息,吓得赵光北忙在地上滚爬着,求饶道:“戴戴爷饶了我,给我个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金刚的铁拳就像是一把战锤,这要是砸在身上,那还有活命的可能?赵光北吓得脸都绿了,整个身子堆缩在地上,双眼的瞳孔都在渐渐放大。突然间,就在金刚的拳头要落下来,就在赵光北的心就要从口腔中跳出来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了一声断喝:“金刚,住手!”
速度太快,铁拳几乎都快要接触到了赵光北的皮肤,愣是停了下来。拳头没有打到他,可是拳风还是让赵光北的鼻子不争气的流下了鼻血。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人都身体僵硬,似是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抬头看了看从车上跳下来的青年,金刚咧着大嘴,憨厚的笑道:“姑爷,你来了。”
来人可不正是李天羽,他是接到了戴梦瑶的电话赶过来的。在他看来,这是他的事情,他不想因为他而将戴爷给卷进来。别看戴爷横行与南丰市的黑白两道,都没有人敢吭一声,可是混黑就是混黑,跟白道自然是不一样。胡克局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跟戴爷撕破脸皮,也没有去告戴爷以权谋私,身为市局局长还暗中做着生意,只要是差不多过去就算了。
毕竟都是在南丰市混着的,胡克局等人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一方面也是因为戴爷做事情还算是谨慎,自从当了南丰市市局局长,南丰市的小偷小摸、打砸抢等等恶性案件几乎是没有再发生过。不管戴爷是用了什么手段,是以黑制黑也好,是以白管理黑也罢,只要是南丰市民的生活安定了下来,这就是功绩。在仕途上,双方向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像是在玩着跷跷板,彼此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可这样的关系,一旦被戴爷给打破,胡克局等人很有可能会撕破脸皮,将戴爷的恶劣案件上报到省里去。
戴爷的事情太多,随随便便的抓一下,都是大把的证据。上次枪杀了黑龙会五、六十个人,都已经引起了省厅的注意,让李天羽好不容易给掩饰过去。这要是真的再有专案组下来,戴爷可能就真的麻烦大了。所以,李天羽从来没有麻烦过戴爷什么事情,更是没有将他和胡克局等人的关系僵化的事情跟戴爷说。否则,只要是他一句话,贷款2000万,还用得着跟银行行长打招呼吗?戴爷就能够将钱拿出来交给李天羽,让李天羽顺利将“天羽乳业”注册成公司。
李天羽没有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答应了五叔,不借助于外力,单单只是靠着自己来赚取一亿元。
冲着戴爷他们三个笑了笑,李天羽上前将赵光北给扶了起来,笑道:“赵市长,这里可能是有误会,你可别忘心里去。你自己能不能开车?要是不行,我叫人把你送医院去。”
三魂七魄都已经脱壳了的赵光北,一直等到李天羽将话说完,才有些明白过来,吓得一个劲儿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我自己就能开车”说着,赵光北不敢再停留,一步三爬的钻进了车内,再也不出来了。车没有开走,但是他感觉这样安全了许多。
有些不明白,戴爷皱眉道:“小羽,这家伙都快要骑到你脖颈子上拉屎了,你怎么还这么对他?我这次收拾赵光北,实际上是在敲山震虎,让胡克局和孟祥麟明白,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让他们别太嚣张了。”
“我明白!”李天羽抽出两根烟丢分别丢给了金刚和唐锋,又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轻笑道:“戴爷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我现在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又没有把柄落在胡克局等人的手上,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戴爷每天要忙碌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在我身上费心”
“你说的什么狗屁话?你以为我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李承天、王五又能怎样?还没有落在我戴爷的眼中。我了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梦瑶哼!”戴爷冷哼着,满面的不悦。他的脾气秉性就是这样,一是一、二是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还有什么好推托的?相比较拐弯抹角,戴爷更是喜欢单刀直入,直来直去,这也就是李天羽,换作第二个人他早就拳脚相加了。没有立即扭头就走,已经算是戴爷给李天羽很大的面子,愣是强忍着没有发飙。
明白戴爷的心思,可是李天羽宁可让戴爷对自己不满,他也不想因为他而打破了南丰市的平衡。相传,周庙里有个器皿叫“右坐之器”这个器皿很奇特,水注得太少就倾覆,水注满了也倾覆,水容量恰到好处时才平衡。有一天,孔子带弟子到庙里看这个器皿,他让人取来一瓢水试验,果然如此。孔子慨叹说,这同做人一样,满了就要倾倒。
现如今的南丰市就是那器皿,而李天羽就是外来的水,本身器皿中的水已经是恰到好处,非要再注入,势必要将原来的水给溜出去一些,戴爷愿意这么做,可是胡克局等人呢?他们双方的矛盾猛然激化,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唐寅,即将从美国赶回来,已经给李天羽下了最后通牒。
李天羽忙叉开话题,笑道:“戴爷,最近梦瑶身体的顽疾好像是去除了一些,不再是那么惧怕敏感了。”
“啊?真真的?哈哈,真是太好了。”这番话果然管用,戴爷顿时喜笑颜开,整个人像是个小孩子,原地转圈儿走动着,手舞足蹈,大笑道:“这可是喜讯,你俩就别再磨蹭了,有些事情该办就办了吧!我可不是什么老顽固,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明白,忍不住就不要再忍了。再者说了,夜长梦多,还是快点将生米煮成熟饭好。”
夜长梦多?别看戴爷说的挺轻松的,但是在他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丝丝的焦虑。毕竟唐寅和戴梦瑶有婚约,唐寅马上就要从美国回来了,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趁着还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戴爷看到戴梦瑶和李天羽在一起,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戴爷这么轻描淡写、似是在开着玩笑的话语,李天羽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上了心头。看着戴爷满面红光,麻子坑都是一鼓一鼓的,不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不会!怎么可能!李天羽忙摇了摇头,尽量摆脱这样的念头,强自笑道:“我尽量让动作快点儿,等到清明清明节的时候,我和梦瑶结婚,兴许她的肚中就了你的小外孙呢?”
真是不明白了,那么多的好日子,戴爷为什么要将他和戴梦瑶的婚事订在清明节?就算那天是黄道吉日,可总是给人怪怪的感觉。戴爷可没像李天羽这样有那么多的想法,搓着手掌,哈哈笑道:“好,好,要是能有催化剂就好了,给梦瑶打上一针,肚中的小孩儿就嗖嗖的速长。等到结婚的时候,我抱着小外孙才是最好呢。哈哈!”
“是,是,我和梦瑶一定抓紧努力。”这一席话,让李天羽觉得他是真的应该和梦瑶尽快将事情给办了。今天晚上就是和梦瑶约定好的“合约同床”的日子,能真的把她给办了吗?李天羽的心突突的狂跳了两下,轻声道:“戴爷,我跟你说的贷款的事情,你感觉怎么样?在南丰市,你应该有比较熟悉的银行行长吧?”
戴爷迷惑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李家那么有钱,还要你去银行办理贷款吗?只是一句话,李承天多少钱都能打到你的银行卡上。要是真的资金周转不开,2000万块钱,我还拿得出,帮你垫上怎么样?等你的天羽乳业公司注册起来了,再还我也不迟。”
李天羽淡笑道:“谢谢戴爷了,我还是想贷款,你能帮我将认识的银行行长约出来就行。”
足足盯着李天羽看了好一会儿,戴爷才苦笑道:“我是不是老了,跟你们青年人都有代沟了。算了,既然你决定了的事情,我就不掺合了。南丰市建设银行总行行长董洁,我已经帮你约出来了,时间就是在下午四点半,地点是在广场的欧诺咖啡馆。她可是一个离异的单身女人,脾气古怪,能将她约出来,已经算是给足了我面子,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相信你的本事!”戴爷用力拍了拍李天羽的肩膀,眼睛还不忘记往李天羽的下身瞄两眼。
李天羽头皮一针发麻,惊呼道:“她她是女人?”
“女人?何止是女人啊!她还是一只饥渴的母老虎呢。”不知道戴爷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忙告诉李天羽,他和董洁约定的是每个人手中的一朵红玫瑰,至于电话号码却没有告诉李天羽,直接转身就逃也似的溜掉了。
“这是自己的老丈人吗?”望着悍马车远去的背影,李天羽一阵摇头苦笑。不管怎么说,贷款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拖延了,一定要去见见董洁。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要到下午三点半了,他再顾不得去想别的什么,忙跳上车,加足马力直奔市中心广场。
一朵玫瑰花?往欧诺咖啡厅的楼上走着,李天羽怎么感觉这都不像是在谈生意,反而像是情人在约会,又像是特务在接头。再回想起刚才戴爷的反应,李天羽的心中也有了几分期待,不知道这个董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戴爷都产生了丝丝的恐惧。
找了一个面向楼梯口的位置,李天羽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董洁的出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连李天羽自己都不知道是看了几次手表,可愣是没有看到董洁的身影出现。终于是四点三十分,伴随着秒针跳到了12的时候,一阵嘎噔嘎噔的高跟鞋声从楼梯口传来。